《京都幕末の新撰组外传》绫晓月天

28、变数

　　近日来，没想过，到哪哪哪闲逛，开始迷上了写日记，有余时间充裕，竟把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的那些日记全补上了，也算是对往事的回顾，写的时候非常心痛，怀念阿步姐，怀恋在屯所的点点滴滴，再多的怀念就现在来说都无济于事，只能擦干眼泪自嘱自己好好过，好好和自己过。
　　自从忍匆促之中将我带到龙马那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从屯所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守屋家，但愿他老人家好心一点千万别当作垃圾丢了烧了卖了。哪日我得以逃脱魔爪，大概会先去守屋的医馆一趟。——然后就是见到总司，那个时候，该怎么说，说些什么，会不会冷场，他会不会怨我？
　　正浮想联翩的时候，屋子里忽然有一股怪味，我很快意识到了有人在烧迷烟，便捂住口鼻，飞快地跑到窗边打开窗户，霎时一支箭笔直射了过来。我吓了一声冷汗，好在修行的底子打得好，救了自己一命。
　　我立刻奔出去，搜寻四周，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一跺脚，气呼呼地喊了几声“可恶”。

　　回到屋里，驱散了烟雾。看着直插入地板的那支箭，仍然没有什么特征性的图案，我立刻想起了不久前龙马被刺的事情，上回是他，这次成我了？难不成那刺客把我当成龙马的亲信了？那我不就小命不保了？！
　　用了好大的力气把箭拔了出来，闻闻嗅嗅，检查了一下——我的妈呀，还涂了毒。如果方才没躲过这支箭的话，身边没有急救箱，大概会就此一命呜呼了。对我比对龙马下手更狠，不过他今日运气不太好，怎么说我也跟队长级人物交过手，以往训练出来的反射神经还可以随时保护自己，暗地里的大小动作对我来说都不大管用。
　　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出去一趟。拿了小太刀，离开了。

　　龙马的剑伤好得很快，近来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见了我后，他似乎有些吃惊，连走带跑地到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没事我就不能来吗？”我双手叉腰道。
　　“不。只是，你主动来看我还是第一次。”龙马掩嘴轻笑。
　　“少自作多情，我才不是来看你的。”我扭头说道，“我是来找忍的。”
　　“忍？”龙马的脸色仍然很缓和。
　　“对，他在哪？”我四处张望，眼前的却是一群来来往往的武士们。
　　“他在那里……方才又有人被箭射伤了。”
　　见他的脸色沉下来，我惊讶道：“什么？！他又跑到这里的来伤人了？！”事情变得蹊跷，像是在演一宗连环杀人事件似的，我的心十分不安。
　　“……你有受到干扰吗？”龙马忽然问我。我摇摇头，没想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
　　敷衍他后，我跑到了忍那里。他正在给伤员包扎。
　　见我来了，便说，“幸好，这次的箭也没涂什么毒，只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早日把那个人揪出来！”
　　一边的中冈愤愤说：“可恶，到底是谁！”
　　我也暗暗揣摩着许多事情，包括那个人的身份，那个人的目的企图，还有，为什么只有袭击我的时候才涂上毒药——而且还是剧毒。
　　“小静。你的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噢，没什么。”接着打趣道，“噢呀呀，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小、静’呀。”
　　“……”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见我诡笑，便起身大步离开了。
　　中冈推了推我，“看来那孩子对你有意思啊。”
　　我苦笑，“没想到中冈先生这年纪还那么八卦。”
　　“不啊。你没发现吗？”
　　我耸了耸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接着便无视了他。

　　月黑风高，一阵动静将门窗撞开，巨大的响声让我起身过去探视四周。忽的，总司的脸出现在面前，一脸沉静，微皱着眉头注视着我。我惊愕地说不出话，突然，他又出现在远远的屋檐上，拉着弓，把这箭，向我射来……脸上没有一丝不舍。
　　“——总司！”我猛地睁开眼睛，暗淡的天花板，幽冷的空气，因我急促的呼吸而变得浑浊。
　　好可怕的梦。
　　我猛地跑出屋子，四周只有寂寞的空气。使劲往脸上泼水后，才慢慢从不安与惊吓中清醒过来。我将沾湿的刘海扶到耳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场梦来的莫名其妙，白天造成的余惊是一部分因素，只是为何那张脸，是总司？难道这预示着总司正憎恨着我吗？
　　跟着龙马他们跑到这里的时候，忍曾被忍具所伤，那个人很可能是山崎烝，这是否意味着新撰组的人已经对龙马的一些举动有所了解了，甚至知道龙马的身边有个我，我成了壬生的叛徒，我背叛了总司，背叛了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情谊。
　　如果总司知道了这些，并却都是这样想的，他会真的挥下手中的刀，毫无顾虑地将我杀死吗？
　　忽然觉得很冷，明明夏天都临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墙上屋檐上放上了许多碎玻璃片，以防止那刺客再来袭击我。外出也随身带着小太刀。虽然心里很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四月过去了，忍再次破门而入，脸色更加不好看。
　　“又有人遇刺了？”我忙问道。
　　“不。”
　　“刺客露面了？”我接着问。
　　“不清楚。”
　　“龙马的伤口裂了？”
　　“不是。”
　　“那是什么啊？”
　　“对、对你不利的事情。”
　　“对我不利？什么啊？”我纳闷。
　　“你还记得吗，‘池田屋’！”
　　我身体一抖，“什、什么啊……”
　　忍想了想，“……你知道为什么龙马会清楚你参加了池田屋的袭击行动吗？”
　　“我知道，因为……”心里有些痛，我知道，因为我刀下留情，放走了一条命，那个人在后来将事情原委告诉了龙马。回头想一想，现在他人呢？从来没见到过这个人。
　　“那天，差点死在你刀下的那个人，是攘夷藩队士石川润次郎。他竟然脱藩来到了长崎！”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急忙问。
　　“最近才发现的。”
　　“这样吗。”我不免有些紧张。这几天的刺杀事件，或多或少，都可能与那个叫石川的人有关系。此种情况，怕是我以生命为重自保都显得理亏。
　　忍看出了我的忧虑，用那冰凉而白皙的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脸。“别想太多，现在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为所欲为。”
　　我点了点头，“但愿吧……对了，带我去见龙马！”
　　忍吃了一惊，蓦地点了点头。

　　到龙马那后，他正在喝茶，神色凝重，想必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龙马，我是来跟你谈关于石川的事情的。”我正色道，毫无顾虑。
　　龙马愣了一会，“来者一定不善，你要小心一些。”
　　“他是冲着我来的。”
　　“我明白。”
　　“那晚，我真的差点置他于死地。”
　　“……他没死成后，逃到我这里，后来又了无行迹地离开了。”
　　“他又回来了，而且还脱了藩，先让自己毫无后顾之忧。”
　　“……”
　　“他是来复仇的，找我复仇。”
　　“……”龙马有些按捺不住，手握着拳。
　　“既然是针对我，我就必须面对他……”
　　“够了！别说了！”龙马忽然朝我大喊。我毫无畏惧：“我要说，我要说！他伤了你，伤了队士，一切都是因我而引起的——他以为坂本龙马勾结新撰组队士，企图背叛维新志士，历史不能被篡改。再这样下去，天下会大乱的！我必须面对他，和他做个了断。你知道吗、知道吗？！”
　　龙马死咬着下唇，瞪着我，手在不停地发抖。
　　耳边嗡嗡响着，他将我拉到自己的怀里，没等我反应过来，硬生生将自己的唇贴近我的唇。我被他的举动吓傻了。
　　“什么历史，什么背叛，什么复仇，就让那个人跟着他的杀千刀的想法见鬼去吧！你现在已经不是新撰组队士了——你根本就不是，你从来就只是我坂本龙马爱着的女人，最想用一辈子守护着，爱着的女人！你的身份就这么简单！”
　　我用力推开了他，脸涨得通红。什、什么，坂本龙马他，喜欢我？
　　他坦诚地注视着我，“现在你明白了吧。你总该明白了吧。还是说，你要我表示得更清楚一点……”
　　“等、等等！”我猛地倒退好几步，“听、听着，坂本龙马，我没有权利阻止或否定你的感情，但是，我们真的不适合。”
　　“为什么你说我们不适合我们就一定不能在一起？！”
　　“因、因为……”声音在颤抖，“因为你是维新志士，我是平俗女子；因为你有勇有谋，我天真无知；因为你有无比广阔的事业，而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这是事实，希望你尊重我的感情。我们两个不可能！”我坦白后，大步走了出去。

　　离开后，我跑到一个巷子里，打算抄捷径回去，没料，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接着，一道刀锋划过身前，我没来得及完全闪过，手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很快流淌出来，我咬着牙，吃力地看着身前的这个人。
　　样子没变，却已不再如池田屋对抗时那样面善了，他的眼中——只有仇恨。
　　石川润次郎。
　　“好久不见了。伪君子……不，不能说是君子了，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女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刀尖上滑下了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