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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险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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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公主如何了?”李林江问道。
刘卓脸色一暗,叹:“父皇最是疼她,父皇病重的这些日子,她也曾看过几回,后来因为宫中情况紧急,便不能让她前来探病,如今心里定是恼恨着我的,我问她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回彝地,她守在公主府中,哪儿也不愿意去。”
“元绪,你呢?”刘卓看着他,李林江是李家的人,他姑姑是皇后,如今李林江能站在中立的位置上已经是顶着整个家族的压力在维护着他,刘卓没有立场要求他跟着去彝地,他不能抛弃整个李氏家族,曾经的友情只是埋藏在那场记忆里,这一生这一世,或许再也不得相见,这份真挚的感情却永远都不会变。
李林江面色暗淡的望着天际,眼里尽是落寞,他轻轻一笑,“来日方长。”他从小跟着刘卓长大,在定国公的眼中,他便是一枚弃子,要不这么些年过去,却从没有阻止他,甚至还旁敲侧击的支持他,李家出了一位皇后,自然不会与别的皇子交好,要他李林江接近刘卓,也只不过是一种监视而已,虽然这么多年李林江并没有背判过刘卓,在亲情与友情之间周旋,如今终于拉下帷幕,他便再无用武之地。
刘卓辞别李林江,带着众部一路顺风的撤回了萧王府,只是当他满怀希望的到了萧王府时,却发现先前撤回来的人群却死伤大半,其中还有谋臣刑瑞,家臣当中也有损伤,好在几个重要的臣子,例如莫子敬等人虽受了伤,却不及性命,还是梁王府的家卫应付得当,杀死了刺客,救下了众人,却还是被逃走了几个,而且掳走了王妃。
当家卫禀报完毕,就见刘卓一双炽红的眼看住那家卫,问道:“你说什么?王妃被人掳走?”
家卫从未见过梁王这么愤怒的眼神,当即被吓得身子一软,语无伦次的重复:“是……是的,一群……一群黑衣人,看起来是江湖中人。”
刘卓原本稳如泰山的身子晃了晃,后面陈质忙扶住他,他扶着陈质的手站稳,就见他嘴角流下鲜血,面色苍白如纸,陈质当下一惊,喊道:“殿下,殿下,您这是……?”
刘卓抹去嘴角鲜血,冷眼看向那名家卫,又问道:“你且把整件事情清清楚楚的向本王重新说一遍。”
家卫又重复说了那群黑衣江湖人的事,刘卓身后的鲁萧,捋着胡须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下宫殿内的众人,目光所及,个个都是一脸的肃容,紧接着他看到了站在人群当中受了惊吓的夏氏,眼神有些木纳,看着一处,一句话也没有说,站在她旁边的是纪将军,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异样,鲁萧的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事儿并不简单,偏偏在这个时候掳走了王妃,王妃肚中还怀有麟儿。鲁萧忽然目光一顿,整个地下宫殿内,根本寻不到吕家之人,先前接来娘娘的嫂子还有庶兄庶妹都不在殿内,为何吕家的人都不见了呢?
鲁萧见了,隐而未发。
刘卓站眉间一股戾气,拧着眉,背着手站在那儿一动也未动。
殿内一片安静,个个敛声屏气,等着梁王发号施令。
纪憬见他这幅模样,便上前行礼,劝道:“梁王殿下,大事要紧,如今太子尚未发现端倪,出了城,还得避开魏王的暗探,时间紧迫,不能再担搁了。”
刘卓眼神淡淡瞥向他,似有些不认识他似的,语气冷且沉的说道:“你让本王抛下妻儿,独自逃走?”
纪憬面色一暗,原本恭敬的身子站直了,语气凌厉的似在教训家中小辈的口吻说道:“卓儿,这个时候何谈儿女私情,众家卫的性命可都在你一人之手,你为了一个妇人,要置他们性命于不顾么?”
纪憬话音一落,殿内众将士齐齐看向他,鲁萧看向纪憬,在这个时候,居然蛊惑众将给梁王施加压力,还有梁王殿下的小名可是他一位将军能唤的吗?不论尊卑不说,还有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鲁萧当即便道:“纪将军言语有些过了,殿下一心为了大家寻得一条生路,你怎可以三言两语便否定了殿下之前所做的努力,如今王妃娘娘不见了,殿下忧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将军所用言词,不只有蛊惑众人的嫌疑,更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
纪憬冷哼一声,看向鲁萧,怒道:“殿下身边便是有你这样的小人,才败了殿下名声,来人啦,把鲁萧押下去——”
鲁萧见状,心里一叹,刑瑞无端端的死了,他就应该知道这事的起因,刚才或许还疑惑,此时他就应该明白了,他一脸淡然的看着前来扣押的兵卫。
“慢着。”刘卓发话,“都给本王退下,本王与鲁先生有话要谈。”
纪憬有些不高兴了,当即阻止:“殿下,时间紧迫,有事以后再说。”
刘卓看向纪憬,没有开口说话,可那眼神儿却是纪憬从没有见过的,无端端让他心中一惊,没再阻拦,带着众部退开。
“鲁先生,当初王妃可有跟你说什么?”
被刘卓这么一问,鲁萧方才想起那封信来,王妃娘娘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怎么就算得这么准,当初给他这封信时,还交待了那鬼雾山的一万江湖人,王妃说的不错,这纪将军自他们来到这萧王府便原形毕露。
“有的。”鲁萧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来,心里虽然不安,抬头时却还是露出一个安心的笑,道:“娘娘先前说了,就算遇上什么事,她也有自保之能力,身边还有朱护卫守着,娘娘还安排了后路,因此早备有一信代某传达。”
刘卓拆了信细看了一遍,紧接着笑了笑,果然是娇奴想得周到,这暗通也是她想出来的,退往彝地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如今这“失踪”的计谋原来也是她想出来的,当下放下心来,再把众将唤来时,刘卓已是另一幅颜色。
纪憬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鲁萧,便跟在队伍后面,从萧王府撤往京城郊外。
梁王府的人撤出,来到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是连绵的山脉,这地方非常之陌生。
鲁萧上前看着眼前的山脉,与小时候的记忆重叠,这么些年没有见到了,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他来到刘卓身边禀报道:“此处是京郊以北,翻过这处山脉可到琼川。”
魏王驻扎的是玄阳城的正门东面,而这里是北面,中间隔着半个京城,自然不会被魏王发现。
进了大山,行军虽慢,却非常的稳妥,悄无声息。
刘卓望着这片天际,心中轻叹,他终于出了玄阳城,以后他都不会再回来了,从此海阔天空,不再束缚他的脚步。
娇奴,你在清秋郡等我,我会速速前来接你,刘卓在内心发誓。
***
京城百里开外魏王驻扎营地,魏王头顶玉冠,一身玄衣,正坐在案几前,胸前两缕头发垂落,他正审阅着前方的战报,手中握着笔沉思了一会,便又停下,眼前浮现出一张惊慌失措的面孔,那双如星辰一般的明眸,倒印着他的身影,看到他,依旧还藏着那久违了的恨意。
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何会对他恨之入骨,他也一直不明白,自从梁州那次相遇之后,便再也忘记不了她的身影,或许是她那莫名的恨意让他记住了那一张倾城的脸,世间美女何其多,女子的美,在他眼中并不是主要的,他在乎的女子的心,她不仅有一张绝世之脸,还有一颗如冰铁一样的心,冷且坚毅,与南朝女子不同,是他从未曾见过的,如此便深深印入他的脑中了么?魏王有些想不明白,可眼前却老是浮现出那张脸,扰得他心神不宁。
“梁杰。”刘贤开口,顺手放下笔。
殿外站得像个木桩的梁杰动了,他一甩手中拂尘,弓背上前行礼。
刘贤看了一眼身前的梁公公,吩咐道:“你去把吕姑娘请来。”
梁杰面色不改的领命而去。
刘贤静坐在案前发呆,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只是想着,想着想着,却想起那次在梁州城里,他每次处理公务,她便陪侍在一旁,非常的贴心,还从没有哪一位婢子做得如此到位,她明明是世家娇娇,却做得如此得心应手,似乎她一直就认识自己,甚至很亲密,亲密到能知晓他的一切习性,就连韦氏也未必有此心思,刘贤越这么想着,越觉得她让人难以揣摩,刘贤向来心疑,猜不透的人,他就会把人安排在自己的身边,慢慢观察,直到自己明白为止。
吕妍最终还是中了夏氏的计谋,刚入密道没多久,便被纪家护卫给控制住了,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朱墨,誓死保护她,终于从萧王府的密道逃了出去,朱墨断后与她失去了联系,她方向不分往大山深处逃跑,半路遇上魏王巡山,被他掳了回来。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还是落入他的手中,可如今她怀有身孕,吕妍垂头抚向自己的小腹,好在她当初没有向父皇母妃禀报,大家都不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如今落入魏王手中,她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行事。
吕妍起身,站在屋中央四处环望了一眼,这里是魏王临时搭建的帐篷,室内摆了日常用品,相当简单,地方也狭小,她紧了紧身上襦裙,见小腹微微隆起,走路时必会被人瞧见,当初走得匆忙,手中没有带得多余的衣物,屋内又没有一丝半缕,无法遮掩。
当下她心生一计,伸手把下裙撕裂,紧接着“啊……啊……”的叫了起来。
营帐外的小丫鬟当即一惊,掀帘进来,就见吕妍像着了魔似的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那丫鬟吓了一跳,上前捉住吕不安份的手,才发现吕妍是闭着眼睛的,心里疑惑的想,莫非是中了梦魇?
她把吕妍押回床上,到这时吕妍才睁开眼睛,一脸奇怪的看着她,问道:“我这是……?”
那丫鬟已确定她中了梦魇,也不害怕了,劝道:“姑娘想开些,如今是在魏王的领地,不会再有危险了。”这丫鬟也是听到一些人的言语,这姑娘几天前被魏王带回营地时就状似疯狂,定是在外面被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