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楚曦，楚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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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年初入冬便病了，入了盛夏也不见好转。
屋内飘着安神的香，萦绕在垂落的纱幔之间。太后醒来的时候，便在氤氲空气中看见模糊的影子。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微笑着轻声唤道:“楚……曦……你来看……母后了……”
楚陌侧坐在床头，完好的右脸朝着太后，两只手在空中托住了细瘦的手，轻轻放在床上轻柔的摩挲。
“曦儿……母后想你……”太后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神志早已不清。
楚陌微笑着，抬手将她脸颊的白发抚到耳后。轻柔道:“我也……想你……”
太后年初昏迷高热，太医轮番医治，人是醒来了，就是不大认得准人，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整日的睡多醒少。
今天也不知怎的，醒来后精神特别好，话就多起来。拉着楚陌侃天侃地，楚陌也只能耐着性子，忍着疼陪她说话。
侍女们托着玉盘盈盈走来，扶起太后喂她参汤，参汤喝一半，从嘴角流一半。
太后笑眯眯看楚陌:“曦儿，你也吃一碗吧。”
楚陌喝了两大杯清茶润嗓子，依旧感觉喉咙管疼的冒烟。扯着面皮哭笑不得:“不饿。”
太后又问:“绣画怎么没来？”
清了清嗓子，勉强敷衍一句:“病……了……”声带震动带来的痛感让楚陌眉头挤出一个“川”字。
太后突然意味深长的:“噢……”长长的尾音，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眯着眼睛笑:“有喜了……多久了？”
楚陌黑着一张脸，心中无名火也不敢向他老娘发，便回头恶狠狠朝坐在桌前悠哉品茶的弟弟比划起来:你是想看着我吐血吗？
楚翎这才放下茶杯，走过去笑眯眯接过侍女手中的汤碗，舀了一勺子递到母亲嘴边，哄着:“母后，来，再喝一口。”
太后茫然的看着楚翎，想了想，笑起来:“翎儿也来了呀。”
楚翎笑道:“孩儿来了好久，母后偏心，眼里只有大哥。”
喝完了参汤，太后问:“老二呢？”
楚翎有些撒娇的口吻，埋怨道:“所以说母后偏心，二哥也来了好久。”
说着捏着楚陌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正。
疤痕在左脸颊的后侧，美玉上的瑕疵，多少是让人遗憾的。
太后眯着眼点了点头，去拉楚陌的手，道:“陌儿，母后的乖儿，脸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问过二十多遍。
楚翎接话:“二哥放炮仗把自己炸了。”
这样的回答每次都不一样。最离谱的回答是：母后，二哥调戏小姑娘被别人烫了。
楚陌脸拉的老长，想骂喉咙疼，想打手又被太后拉着，只恨不得抬脚踹过去。
太后有些困倦，迷迷糊糊道:“真好，我儿都在，改日让你们父皇带你们狩猎去……曦儿和陌儿也快十二了……真快呀……”声音渐小，最后靠在楚翎肩上睡了。
太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六年前。那时候楚国没有战败，她的儿子围绕在身边健康快乐的生活，没有国耻，没有家亡，没有子散。
一切安好，在她逐渐消散的生命里，留存着温暖的简单的幸福。
从安宁宫出来，清风带着花香，月朗星稀，难得的美景。
楚翎和楚陌并肩走在御花园，卫队随从在白玉修砌的拱门处垂首等待。
楚陌松开领口，右手拇指和食指在喉结处揪着，缓解不适。
夜特别亮，月色如水倾泻而下，楚翎站在楚陌右侧，抬眼便看见那俊朗面容。
“大哥若还在……也该长成这样吧……”楚翎停下脚步，无限感叹。
楚陌转过身正对他，手语道:那你就学母后，想楚曦了就看我右脸，想我了就看整张脸。
楚翎笑了笑，叹气:“真羡慕母后，忘记所有悲痛，每天开开心心的……”抬起头，望着天际圆月:“月圆，人团圆……那时……我们一家人一个都不少……我那时小，总是不按礼数称呼，成日大哥、二哥的叫着，总觉得那样才亲切。”
月色清冷，蒙在眼上带着一股悲戚。
“大哥走了十年……”他看着楚陌的眼，问:“你忘了吗？”
楚陌凝望他，没有说话。
楚翎淡淡道:“你究竟想把他藏多久？”
楚陌手语:没有避讳崔江海，自然没想过隐瞒。只是……
他的手顿了顿，接着比划:我在等符左，当年的事情，我想问清楚，再给他一个痛快。
楚翎忍不住冷笑:“痛快？慕容家的人给他痛快岂不是便宜他了？皇兄下不了手，朕来……这十年皇兄刀头舔血，护着我大楚子民，如今这些染血的事……朕……不，我来……我这个弟弟来！”
楚陌看着他，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然后手语道:把他交给我吧，我不会包庇……大哥在我怀里断气……我比你更恨慕容家的人……
楚翎恶狠狠道:“慕容尘勾引大哥，偷去图纸，十年心血付与东流……他夺我大哥性命，害我二哥伤残，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楚陌皱了皱眉头，突然明白为何楚翎将他留在宫里一天。陪母后不过是个幌子，见他多日未动慕容尘，终于沉不住气了。
于是手语:你把他带走了？
楚翎面露残酷冷颜，他十六岁临危受命，孤立无援站在飘摇的皇宫。楚陌征战沙场，大楚四面楚歌，摇摇欲坠。最亲的三皇叔勾结大齐，举兵造反，他的帝位便是建立在杀戮和鲜血之上。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冷血。除了母后、皇兄还有皇后，他对谁都不曾心软。
所以，他慕容尘算得了什么？蝼蚁罢了。
楚陌的脸仿佛打了霜，一字一句道:“哪里？那人……我处理……不准……插手……”见楚翎不说话，低吼道:“不弄清……当年的事……我怎么……甘心……”
鲜血从喉头喷了出来，落在明黄的龙袍上。
楚翎扶住他的肩膀急道:“皇兄莫气，朕……弟弟依了你……依你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楚曦，楚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