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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楔子

      “捉住她,快!别让她给跑了,妈的!居然偷老子的钱!”

      雨水大滴大滴砸在她身上,湿冷的风像耳刮子打在脸上狠狠地不留情面的。绝对不能被捉住,她紧紧攥紧手里湿透了的钱拼尽全力,咬紧牙关往前跑。胸膛里的空气被透支的厉害,天灵盖一片混沌,心跳如同脱缰的野马蹦腾不止。

      拐过巷角,地上的垃圾绊倒了她。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扑了上来对着她就是拳打脚踢:“丫的居然敢偷十九区元哥的钱,不要命了你这个臭、婆、娘!”

      她卷缩成一团,捂着脸闪躲不及被提了起来,脸上的疤痕就这么曝露在阴冷的空气中。狰狞地划破臭气哄天的巷口,肉红色的伤疤自眼角蜿蜒而下一直到嘴角,伤口边缘结着厚厚的痂。

      提起她的元哥忍不住恶心,一甩手就把她丢向垃圾桶,各种垃圾铺天盖地掉在她身上,“靠!搞得老、子的手都脏了,这么丑还做扒、手,你有没有职业道、德!”摆手示意打手继续。

      雨点和拳脚以相同的频率打在她身上,冷热交替间竟让她忘了喊痛。

      那群人兴许犯不着和她这种丑陋的女人计较,暴雨将至前离去了。林佳人睡在雨幕里,她颤抖着摸上脸颊的疤,呵呵,职业道德?丑八怪连今天都没有还有什么职业道德?

      一

      全年不休坚守岗位的除了环卫工人,还有专职扒手,

      林佳人自小没什么大志,弟弟死了之后唯一的寄托就是存钱整容,把这张破脸修好。不祈求倾国倾城,但求不吓到自己。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戴着口罩披头散发的林佳人顺着人潮步入地铁,她不着痕迹的融入车厢,像往常一样在角落里蹲点。低垂的眼眸四处扫射搜寻猎物,好几个上班族拿着早点摇晃晃的吃着,钱包的边角从公文包了露了出来。

      她悄声靠近,故意踩住自己的脚假意摔上前去,猛地扑到了那几个身上,他们只顾着早点根本就没注意到瘦弱的她,她一边小声道歉一边抽起他们的钱包塞进大衣口袋里。

      隐匿在口罩下的嘴弯起满意的弧度,有空看看《警、讯》吧,一群傻、逼。

      地铁一停林佳人便裹紧大衣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左拐右拐去到女厕所,把皮夹里的钱拿光擦净指纹后丢在清洁工的桶里,然后拾掇了下又跑到另一个站口“觅食”。不努力工作,一日三餐根本无以为继。

      就在她又把手伸进一只深灰色的旅行袋时,猝不及防那人转了过来,来不及收手就和他打了个照面。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恐惧像是一只迎面飞来的蝙蝠把她咬个正着。莫天穗!她在心里惊恐的喊着这个名字,记忆像拼图般一点点凑齐。三年,整整三年,他又回来了,被她陷害入、狱莫天穗回来了!来不及颤抖害怕,他就已经认出了她。

      他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说:“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声音低沉,说不出的熟悉,“我以为警、局给的钱足够让你过得很好,真没想到……”他停顿了一下,“看到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一次性口罩遮住了她微微发烫的脸,如果她还知道羞耻为何物的话。

      莫天穗捉住她的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本想趁着地铁刚到站的时钻进人流遁逃,身旁的人却眼疾手快将她拉入怀中,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要是让身后那个目露艳羡的妹子知道她身边的是三年前警、队闻风丧胆的du品拆家莫天穗,会作何感想?

      她现在已不是警/方重点保护的线人,就算莫天穗现在对她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是真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可是仇人窝囊到像她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没走多远她就脚步虚浮了,昨天被打地方还隐隐作痛,加上淋了场又急又重的雨低烧的眩晕感一直笼罩在头顶。

      被莫天穗握住的手腕前天刚被打到骨折,厚厚的铁板因为他的手劲夹得她痛彻心扉却又不敢做声,任由疼痛蔓延。但这对莫天穗来说算什么?当年他对她这么好,她最后还是当了拿白眼狼,几乎害得宏兴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当时宏兴派人要毁了她的脸,她懒得连反抗都省了。

      怎么不恨?骗了他们老大的感情不止还帮着警/察一锅/端了宏兴,换作她也会这样。

      莫天穗把她带回他原先在郊外的一处房产。

      是他俩从前的安乐窝,事隔经年再度踏足,人仍在但情早已不在,即便是虚假也消弭已久。莫天穗瞥了眼站在门边局促不安的林佳人,胸口就像被北风刮了下干冷干冷的,比冰刀子还要狠。把他害成这样的人居然胆敢活得不好,他有点气闷。

      林佳人恨不得把头低到地板上去,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刚出/狱的莫天穗。

      道歉?他会杀了自己吧!

      解释?告诉他为了救弟弟必须把你送进监狱?

      色/诱?脸上的伤疤完全影响发挥啊!

      莫天穗拉过她手掀起衣袖,露出渗血的纱布和铁板。力度不大不小疼得她忍不住抽气,小心抬头却看见他正蹙眉盯着那里:“怎么弄的?”说着扫了眼她脖颈眼尖地发现锁骨上的淤青。

      他伸过手来想要拉开她的衬衣,被她猛地挣开。

      “林佳人!”力道之大差点把她掼倒在地。

      “嘶啦”背心在他手里不堪一击,裂开一边露出脱线的文/胸,戴着口罩的她瞪着眼看莫天穗。他忽然很想把那碍眼的口罩扯掉,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把伤口悉数地摆在莫天穗面前给他检阅对林佳人来说是种凌迟,还有什么死法比这还要讽刺?这些都她自己咎由自取!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想着在他蹲监狱的苦逼日子里早有人替天行道,收拾了她无数次。

      她捂住脸别过头,气得发抖软软地靠在了沙发上。不甘怨恨愤怒交织在一起涌了上来,胸口一阵绞痛,眼睛却干涸得像沙漠,她想哭想示弱想让这一切停止,可是,泪腺早已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了。

      映入眼帘的除了一些陈旧的伤痕还有许许多多的新伤,林林总总触目惊心。尤其是脸上的伤疤,在她倔强的脸上像枚惊叹号,这一刻所有语言都苍白。他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静静地与她对视像要看到她心里去,看到她苍白的心里去。

      在她积聚的悲伤爆发前艰难移动到门边,她讷讷地问他,“你就这样放我走?”

      他答:“你跑不掉的。”

      二

      果然不出几步,她就被警/察盯上了。

      她低低地咒骂莫天穗的乌鸦嘴,宁愿被宏兴给盯上也不愿被警/察盯上,前者倒不会妨碍她“工作”,后者正好相反。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真的要睡天桥底了!

      林佳人低着头经过那些假装在认真走路的便/衣,今天既然提早下班不如去加个菜呗,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等到她从菜市场里出来,韦世乐已经守候多时。

      他伸手拦去林佳人的去路,“佳人,好久不见。”

      “要叙旧的麻烦左转,那有个公厕!”她头也没抬,她到底算什么?是不是只要她林佳人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放过她!

      “佳人,如果莫天穗有……”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安心啊,韦Sir。”她抬眼看他神情凄楚,“当初我怎么会傻到相信你。”她抛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跑开。

      城市那么大,韦世乐和她没有再见过;城市又这样小,为着如此可笑的理由韦世乐又找到她,还不如不见,让她可以遥远又模糊的恨着,不像现在终于见着了却不能狠狠的揍他一顿。

      夜里,林佳人发起高烧来,浑身滚烫像极了熟透的龙虾。出租屋的窗子年久失修,窗子和墙之间的裂缝都能塞进一个杯子。北风呼呼刮了进来,她拥着薄被睡得极之不安稳,连梦里的画面都是颠簸不堪。

      许许多多的人影涌了过来压在她身上,她想大声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他们把她推入深渊。

      回忆是断断续续的交缠,好比藤萝一样缠绕着。

      多好啊,梦里的她还是旧时的摸样,和弟弟在山腰拜祭母亲,韦世乐在山下挖雏菊。在满目阳光里抬头向她微笑,脚下枯草都像要活过来一般的盛夏,他们爱情开始的盛夏,怀抱着红茶看落日都快乐的盛夏。

      如果没有后来该多好,这样她就能抱着这份感情一直走一直走,一个不小心或许就能永久。要是没有知道韦世乐的算计,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眼泪不知不觉糊了一脸,她执拗的不肯想起。莫天穗的出现,他狂狷地笑着,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他拉着自己的手用那么温柔的声线,说:“女孩子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个的。”怪她贪心,没有了韦世乐就拿莫天穗当备胎,当上宏兴的大嫂坐拥名利。却不料韦世乐跑来要她做线/人,搜集莫天穗贩/du的证据。本来是拒绝的她不知为何一步一步牵着莫天穗把他送进了监/狱。

      然后是弟弟的手术失败,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医院太平间出来被人拖入巷子里,用刀子在左脸划了一个记号倒了一整瓶的碱水,火辣辣的疼,撕扯中昏迷了过去,自此她左脸就多了一条丑陋的虫子常年盘踞。

      梦靥跟虫子似的不断从冒着黑气的洞里爬出,直到爬满她浑身才作罢。

      整整三年过去她不断的用盗/窃去麻痹自己,每晚睡不着都会翻出存折牢牢盯着上边的数字,安慰自己很快存够钱做手术,再也不用过这种偷鸡摸狗的生活会有崭新的人生在不远处等着她,她一定能在阳光底下温暖而安定地活着。

      但莫天穗回来了,根本没机会离开了,没有了。这该怎么办她快要撑不住了,撑不住这千疮百孔的身躯,撑不住这提心吊胆的生活,撑不住这日日夜夜梦靥的折磨。

      如果该死的命运能放过她像放过星辰一样,多好!

      三

      一晚没睡加上高烧未退林佳人一早醒来只觉得灵魂意识已游离躯壳,连手指动一下都觉得奢侈,喉咙又干又涩火烧一样,手脚冰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事还没来得及发生,莫天穗就派人来接她过去。客客气气的两个小喽啰穿着得体的黑西装,侯在车门毕恭毕敬打开车门请她上车。烧得迷迷糊糊的她抱了张破毡子上了车,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她躺下来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觉,等她恢复意识莫天穗已经坐在车里看了她许久。

      “醒了?”他说,“知道自己烧到多少度吗?39度半!再晚一点脑子就要烧坏了。”他冰凉的手指贴在她额头,她忍不住贪恋他手指的温度,像只小狗讨好主人那样贴近他。生病的人是不需要保持理智的,她伸出手握住他的,轻轻地十指紧扣。

      在莫天穗看来却是一种邀请,他在监/狱里一直清心寡欲,刚出狱不久便碰着林佳人这般双颊酡红杏眼微张的娇态,她滚烫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呼出的热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的身体先于他的大脑做出反应。

      莫天穗压了下去,鼻尖抵鼻尖、眼睛对眼睛,嘴唇下方是她是嫣红的唇。他倒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吻了上去,唇齿相依还是觉得不够,撬开贝齿想要获取更多的甜美,根本无法停止熟悉又久违的甜蜜。

      林佳人呼吸困难胸口剧烈起伏着,很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是莫天穗邪逸俊美的脸,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既是恨意又是情欲,她慌不择路拼尽全力咬了他的舌头,霎时舌尖一片腥甜。

      莫天穗总算放开了她,手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看她瘫成一团动弹不得的窘样,笑了。他一般不轻易笑,但笑起来却是极好看,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一道新月,眼神晶莹透亮,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她不禁有点呆不知作何反应,任由莫天穗将她抱起在耳边低语,回到我身边,做我在警/方里的线/人。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她心想,嘴上却说:“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他扬眉,说。

      “完事以后给我请全亚洲最好的整容医生治好我这张脸,还有,放我走永远不要再找我!”她提着一口气快速讲完,抬眼等他的下文。

      “要是失败了呢?我能怎么对你?”

      “悉随尊便。”还有一句,烂命一条要就拿走,她没说出口。她只是看着他柔柔的眼神如同一汪清泉眼底有一尾游弋的鱼,他甚至按捺不住拥紧了她:“我不是真的不如韦世乐,只是不如你爱你自己。”喃喃地低低地说进她心里。

      她那颗裹在蜘蛛网里的心居然微不可闻地痛了下。

      佳人病好后就顺势答应了韦世乐做他的线人,韦世乐在电话里头担忧问起莫天穗有没有说要报复她,她笑得很假说,怎么会,他还对我余情未了呢,不像你只把人家当棋子用完即弃!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佳人,对不起我……

      “韦sir,每次你对我说完对不起我都会在鬼门关走一趟,你这三个字我真消受不起,拜托你不要再说了。”

      四

      重新回到宏兴说不紧张是假的,那么多双眼睛带着愤怒、怨恨、憎恶、疑惑望向她时心没来由的慌乱,小腿肚一阵发虚,莫天穗的背后像有眼睛一样伸出手来扶住她。看到这里宏兴的四当家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喊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大帮兄弟不远千里来给你接风洗尘,你倒好,又把这个白眼狼带回来!没准现在门外边全是警/察,可能空调机上还蹲着飞/虎队呢!”

      他笑,四两拨千斤“四弟还真会说笑,这店是你家你自己都信不过吗?再且事情也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佳人没背叛我,我这条命还是她给捡回来的。”他端着酒杯轻轻瞥了她一眼继续道,“那天警察围住了我和佳人,如果不是她把那袋海/洛/因藏在了地窖里我早就被枪/毙了,不然法/官怎么会只判了我三年,区区一条袭/警便宜我不少了。倒是你们!”他顿了顿厉声道:“竟然派人去割她的脸,毁了人家姑娘的容,这是我们宏兴对待恩人的做法吗?!”

      一瞬间那些兄弟们都低下了头,她咬唇愧疚地仰头望他,事情不是这样的,藏起那袋东西的本意是想用它换钱治好弟弟的病,只是后来被宏兴的人给搜了回去才作罢,现在被他这样一说倒显得她不是罪人是恩人,真叫人心虚。

      二当家举起酒杯对她说:“嫂子是我们这些做小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们计较了,干了这一杯咱们之前的错事就一笔购销!“

      话说到这份上不喝简直骑虎难下,她也举起酒杯笑了下仰头同他干了。

      那晚宾主尽兴,许久不见的兄弟拉着莫天穗灌了很多酒,她坐在角落点了一首又一首的粤语老歌唱了一晚,嗓子都哑了他们才散席。

      莫天穗喝得很醉,满面通红眼睛却亮的不像话,看着她傻笑抱着她坐在后座里从郊区到市区有多久他就抱了她多久,他身上的有红酒白兰地五粮液啤酒烧酒混杂的味道混着烟味悉数包围她,一点一点蚕食她的意识。

      直到下车她都还有点蒙,脚才刚放下红外线步枪的红点就扫了过来,来不及多想她伸手扯起莫天穗想把他带到车门的另一边,可子弹的速度岂是她能超越的,她头一热就扑了上去。子弹打中的位置相当精准——她肩胛骨下正正是他的心脏。

      这下真真是应了莫天穗那句“我这条命还是她给捡了回来的”,失去意识前林佳人自嘲地对自己说。

      醒来时是在宏兴专属私人医生的诊所里,简洁的白色和浓浓的消毒药水味不断冲刷着她的意识。她试着吸了一口气,不吸倒好一吸才知道什么叫牵一发动全身,肩胛似要裂开一样麻麻的却又钻心的痛。她趴睡在床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在输血,浑身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挫败极了。

      莫天穗进来就是看到这副画面,她郁闷看着吊瓶的表情。他好整以暇坐了下来,明知故问:“能下床了吗?”

      林佳人拿眼睨他,有气无力回答他:“你认为呢?”她本来就白脸尖尖的一双眸子镶嵌在英气的眉毛下,如果没有脸上那道醒目的疤痕她也算得上秀色可餐。林佳人见他一瞬不瞬看她脸上的疤,心下明了:“觉得可惜呀,不过这是对我而言最轻的惩罚,起码不用像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晚的月亮。”

      他冷着脸小心的把手覆在她伤口,她知他素来最痛恨别人说什么“见不到明天的XX”。隔着薄薄的衣料来自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送进她身体,她深怕他误会了什么别的忙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他“哼”当回应手也没放松,没轻没重的按住绷带,林佳人被他这样按着痛得哆哆嗦嗦,气若游丝:“莫天穗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对为你挡枪的我使用暴力!”

      “为的是谁?”他顿时心情大好玩味道。

      “为的是你!”林佳人大声嚷嚷着,疼得她直颤栗,没有回过神来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套话了,莫天穗看她:“安心养伤!”她紧接着沉沉睡去。

      得知她帮莫天穗挡子弹之后,帮/里和局/里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最先来的是给过她难堪的四当家,他提着一篮水果有点不好意思在门口探头探脑忸怩了一下才进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那样跟她问好,嫂子。

      她坐起来朝他笑了笑,他把篮子往桌上一放豪气万丈说道:“嫂子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四弟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哥的命是嫂子救回来的,也就等于是救了我的命……”

      “大哥的命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啊!”话音刚落,未曾露面的三当家走了进来,拿着束花对她说:“嫂子,好久不见!”一双鹰目高深莫测地看向她。林佳人坦然承受着,一股暗流环绕着两人。

      韦世乐是在夜晚来的,他是情/报组的组长躲过守卫易如反掌,他一进来就关切地问起她的伤势,顺水推舟就问到了是不是社/团火/拼还是寻/仇//报复。“你们查到了什么?”她反问道。

      他说,“我们查到了这几日哥伦比亚的du/枭已经到达香港,正准备过海关到这和莫天穗他们交易。我们想要你帮忙盯紧莫天穗他们,最好还可以打探到交易地点。”

      “我有什么好处?”

      “按交易du/品的金额提成1%。”

      “你们警察还是这样小气,难怪连个小小的线人都保不住。”韦世乐知道她还在气他当年没有向上/头申请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以致发生那些事。他握住她的手,情难自控:“佳人,这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哼,伤害已经造成了,韦sir!”她抽回手拉过被子盖头,“我要睡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韦世乐站在那看了许久,她在被子底下默不作声,但迟迟感觉不到那目光的离开,林佳人大力的掀开被子。

      是莫天穗,他说:“我错过了什么,旧情人依依惜别?”

      她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在隔壁房监听!”

      “打算怎么做?”

      “关键是你想我怎么做!”

      “声东击西!”他俩异口同声,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月色皎洁斑驳在地板上,此刻的莫天穗是难得的温柔,她脸颊微微发烫幸好夜色正浓被掩盖住。有些话涌到了嘴边却没有勇气吐露出来,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莫天穗也有些好奇:“想说什么就说,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输液多了脑袋也不灵光了,她有点发怵:“我和老三,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三年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一次…”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才离开,胸口闷闷的,为了林佳人说的那些话。三年没碰烟的他问了司机要了一盒烟,抽完还是觉得不解瘾又跑去买了一整条的白沙烟,烟雾缭绕间她的声音清晰可闻“当年我弟弟长卿脑瘫入院,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时间紧迫霎时间我都不知道要到哪筹钱,这时韦世乐告诉我只要把你后天的行程和盘托出,他们会请最好的专家来会诊。之前我也帮过他几次,容不得多想我就答应了,那天陪你去也是有预谋的,那袋海/洛/因的确是我藏了起来,那也是另外一个人指使我干的,那个人就是……老三……”

      他看着天一点一点的亮过来的,是他不曾看到过瑰丽景象。太阳升起一寸他的心就暗淡一分,原来当初她在他身边是藏了这么多的心思,他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端倪都没瞧出来,到底是因为太爱了,连自己都顾不上。

      他踢开堆成小山似的烟头,要他去试探最好的兄弟,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五

      一直到佳人出院莫天穗都没有再出现过,来接她的是老四。一脸殷勤帮她拿过行李,说:“嫂子,今天四弟我就是你的柴可夫斯基,任凭差遣!”紧绷了许多天的脸总算松懈了下来,佳人难得露出笑容,不过口罩掩去了她大半张脸一双灵巧的眼睛洋溢着笑意。老四惆怅地看她,说:“都是我们不好错怪了你,还……”

      佳人忙打断他:“都过去了,你也别自责当年我也有错。”

      上车后她便收到了莫天穗的短信,她看了眼点了删除,他啊,到底还是心软都不知道是怎么打理这么大的一个宏兴。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你觉得你大哥对你们怎么样?”

      老四很是得意:“我们大哥和别的帮会的大哥可不一样,对我们这些兄弟真的好的没话说,他进监/狱的那会一大帮弟兄可伤心了,有不少人故意犯事儿想进去保护大哥,大哥愣是不肯逼着我带律师团去帮那帮兔崽子,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知道他就是不想他们无端百事留/案/底。他们也是一片心不过就是方法不对,没有大哥也就没有今天的他们。”

      佳人听着听着思绪浮动,监/狱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各大/帮/派都有人在里面蹲着,他一个人当枪匹马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想着他会在监/狱里遭受的种种她深深自责愧疚万分,他一个雄霸一方的人物因为她,锒铛/入/狱。
      /
      当年莫天穗有多爱她,她不是不知道的。好几次护着她从火拼里逃出来,半点伤都不让她受。她记得那次和青/龙/会谈判失败对方拿/着/刀追到地下通道,他以一敌五她躲在背后心慌意乱,眼见对方举起垃圾桶就要砸到他身上,她顾不上别的捡起地上的啤酒瓶冲到那人边上就是一敲,拉起莫天穗一路狂奔全然不顾扎在手臂上的玻璃渣子。跑着跑着才知道不妥,回头一看莫天穗正心疼的瞧着她的手。那眼神她到现在都没忘,那么愧疚那么心疼,而那个时候她早就已经开始出卖他。

      她多狠的心,他就有多伤的心。

      饶是她一直用来说服自己的那个理由“我是为了弟弟才这样对你”都越发站不住脚。

      老四后来还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浸没在自己的沉默里不说话。

      她主动打电话告诉韦世乐,宏兴会在三天后和哥伦比亚du/枭/在东岸码头交易,双方都有火/力。挂了电话,佳人在沙发坐了很久,说实话她还真担心韦世乐会不信她,转念一想,韦世乐肯定不止她一个线/人安插在宏兴。

      莫天穗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点声息都没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在想什么呢?”她如梦初醒回头被他一扯压在沙发上,他揽着她的腰不由分说吻了上来,带着霸道压抑苦涩的吻,那么用力的拥抱似要将她揉入他怀里那样。她闪躲不过手脚被压制得死死的的,好过了许久她总算逮到空隙,急切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你巴不得我出什么事吧?别让我知道你是故意挑拨我和老三,不然我可不保证你的脸不会再添一道疤。”他鄙夷地看着她,刀子般的句子劈头盖脸兜头而下,她一动不动心如止水,冷冷地说:“你们兄弟情要是固若金汤还怕我那几句话不成,莫天穗你现在是心虚。”不容置疑的口吻。

      莫天穗没再理会她,大手一捞直接把她放/床上,他爬了上来,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她睡觉:“有什么账我们明天再算,睡觉!”搞得佳人一头雾水,但又不敢逆他的意将信将疑地睡下。

      那夜他就这么抱住她沉沉睡去,那姿势仿若恩爱的恋人。

      你会选我吗?她喃喃道。

      六

      三天后——

      这次交易莫天穗没有带她,佳人唯有悄悄尾随。

      在码头吹了几个小时的风她才惊觉,急急拨通韦世乐的电话:“怎么行动有变也不告诉我?!”

      那边安静得实在有些诡异“大哥,真是嫂子!”是老四的声音!她握着手机止不住颤抖起来,浑身的血液哗啦啦倒流,冰冷蔓延到四肢百骸,莫天穗你果然不信我。

      虽然她已经料到这个局面,但当莫天穗带着一大帮人到码头堵她时她还是觉得伤心,这个昨天晚上还抱着她的男人,第二天居然会翻脸不认人!莫天穗一步一步走近最终站定在她眼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选择信他。”林佳人点头说,我晓得,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放过我?

      远远就能看到韦世乐在快艇和老三他们相谈甚欢,“我是没料到韦世乐也是你们的人。”她又说,“他能出卖你一次就能出卖你第二次。”

      “那你呢,出卖了我一次又一次的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有我的选择。”

      “我也是。”就在此时一个黑洞洞的qiang口对准了她,是老四:“嫂子你最好解释一下!”

      她回过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所有,就是事实的全部。”闻言莫天穗身躯一振,林佳人你这家伙!老四还是不相信:“那天,我们明明都看见是你扑到大哥身上……”

      “那只能说我的戏还不错。”那把枪毫不犹豫直挺挺对住她眉心,“但是内鬼可不止我一个…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中/介/人其实就是你们三当家,你们都被他骗了。”莫天穗你想两全其美是吧,我偏不让!

      “林佳人你不但背叛我大哥还中伤我兄弟,你还真以为我不敢一枪崩了你!”莫天穗一个眼神示意,老四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你既然选择信他,那就是说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那段视频我昨天在你手机看到了,你这么谨慎的一个人哪会这么轻易把没设密码的手机放在我手边。”

      他的确是故意的,那通电话早就被监听了。林佳人按他俩原先说好的做了,放假消息给警/方声东击西好让宏/兴跟哥伦比亚du枭交易成功。只不过她不知道韦世乐是他们的人,莫天穗还来了招狡兔三窟,指使韦世乐带同警/方到第二个地方围/捕,而他们则在第三个地方交易,然后再引她来码头。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过是想用一个她换一个忠心不二的好兄弟。这局棋她输得心甘情愿,“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真把我抛海里去喂鱼?”难得她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我记得当初向你求婚的时说过要给你一场盛大的焰火,你才会嫁给我。”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说完,载着韦世乐还有老三的快艇“轰”一声炸裂了,火红色的火舌在蔚蓝的海水上吐出壮大的姿势。看得她眼睛发直舌头打结语无伦次:“这到底是闹哪样,莫天穗你妹的整老娘啊你?!”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老三想取而代之他早已察觉,所以尚未出/狱他就署好一切。刚出/狱那天就撞见她在地铁上作/案既是巧合又是意外,看到她身上的伤后他更是疑惑那袋海/洛/因最少也不下十万,她怎么也不可能要去做扒手,后来一查才知道。他就将计就计招徕她做线/人,逼得老三出手派人暗/杀他好上/位,没想到她居然会帮他挡/子/弹,这样一来他根本等不到老三再次出手,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假意说要她帮忙布局,而他执行的却是另一套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林佳人听着解释不发一言,紧抿嘴巴待他说完。“你就没有恨过我吗?”她现在只关心这个。

      莫天穗揽住她肩膀,说:“佳人,我爱你。在你藏起那袋东西的时候,我就不怪你了,我只是知道了你的选择。”

      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你…还…”

      “我的承诺兑现了,轮到你了。”他掏出一红丝绒盒子,“结婚吧!”

      她迅速收起眼泪:“疯了你,没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嫁人?!”他不怒反笑将她拥得更紧:“你是最美丽动人的林佳人!你们说是不是!”对岸的弟兄们都笑得贼欢,尤其是老四:“嫂子最好看了!”还带头鼓掌!

      “愿不愿意啊你!”

      “不愿意”

      “你敢!你再说一遍‘不愿意’我就真把你丢海里喂鱼去!”作势抱起她。

      “别啊,我愿意,我愿意还不成!”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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