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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

  •   夏天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自如的开车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转了。我每周末接刘莎回家,有时候会先到我们家吃顿饭。我妈和刘莎非常之投缘,尤其在玩儿牌的时候,那简直是,牌精见牌精,两眼泪汪汪。

      刘莎坐在我身边,笑着对我说:温宇乐,我们宿舍小幺说,你眼睫毛特长。
      我夸张地喊道:那还是剪了来的呢。
      她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她迟疑地说:小乐,你想过出国吗?
      我笑着摇摇头,说:没想过,现在不是挺好的。
      她又说:我听说你们学校有去美国交流的项目。
      我点点头,说:是呀,但我不申请。我觉得出国没多大意思。
      她看看我,没说话。我在开车,不好太分心,还是问她:怎么,你这条鱼还真想游到夏威夷。
      她笑了,说:怎样,我要是真游到夏威夷,你跟不跟我去。
      我说:那当然是跟着了,我们是双鱼座的嘛。
      她笑笑,说:我要是说真的呢?
      我没说话。
      她突然推了我一把,说:你快说呀。
      我赶快制止她,说:别折腾,买保险了吗你就敢跟我这儿推。本人可是新手上路。
      她无奈的笑了,看着窗外,停了一会儿,轻轻的说:我听我妈说于老师回来了。

      北京的夏天,足以把每个人都变成咸干鱼。真热。我和我小叔去报社拿东西,顺便等刘莎到社里找我,我们要一起去看电影。刚进单位门口,就看见唐编,脑门儿锃亮,我笑着拿出一张纸巾说,唐编,擦擦汗。他笑着接过来,说:来来来,先去吃早饭。我小叔不是很愿意去,但他的热情度可以和太阳争辉,就也跟着往食堂走。

      食堂里面人不是很多,但每个人都占了个桌子,唐编说找个人少的将就一下吧。终于看到一个穿这短袖灰色衬衫的人独自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就乐呵呵的跑过去。

      我和我小叔就站在那里远远的看。那个人,很安静的坐在那里,炎热的天气,让他的脸上有一层薄汗。他的旁边放着红河的烟盒,红色的底子,旁边的烟灰缸里面有几个烟头,还冒着烟。两年,还是三年,我忘记了,可是总觉得没有分别过,所以很惊奇他消瘦的脸,眼角的鱼尾纹,微微下滑的嘴角,竟还能看到暗藏的高傲。于老师,他没有变。我和小叔走过去,他正跟元宵脑袋说话,仿佛没有看见我们。

      我坐在他的对面,小叔则坐在他的身边。大家什么话都没有说。小叔顺手拿起于老师手边上的红河,抽出一根,却发现是过滤嘴朝下的。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反过来,点燃。元宵脑袋可能觉得缺氧吧,就说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走了。突然,觉得周围很静,夏天的热扩散到周围,于老师和我小叔抽着烟,我给自己倒了杯茶。

      于老师笑着对我说:小乐,你考那里了。于老师一直都不知道。
      我笑了,说: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考天南了。
      于老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说:天南,应该是商科比较好。
      我说:是呀,我学金融管理。
      于老师抬眼看着我,我也笑着看着他。

      我觉得他真的瘦了,瘦的让人担忧。

      我小叔这个时候一直都在玩儿于老师的烟盒,看着让人心烦,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起身说要去买东西吃,就问他们两个要吃些什么。于老师说他什么都不想吃,我小叔说他想喝碗豆浆。我离开他们去找吃的。

      我在付钱的时候,元宵脑袋凑过来,鬼鬼祟祟得跟我说:宇乐,跟你小叔说离于老师远点儿。我看着他,说:为什么。
      元宵脑袋惋惜状的撇撇嘴,说:此人作风有问题。
      我没明白过来,就还是看着他。
      元宵脑袋说:你不知道吗?当初就是他写了篇什么,哎,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小叔跟他可不一样,是有前途的人。不要跟他混淆不清,会影响你小叔的事业的。哎,你别走呀。
      我没看他,径直走回原来的地方。元宵脑袋不是很想再回来坐,就在别的桌磨蹭,过了一会儿才一鼓作气回来。一坐回来,就笑嘻嘻的看着我们。像任务一样跟于老师说:于老师,真是好久不见了。南湖一别,一切可好?
      于老师看着他,说:还好。
      元宵脑袋又问:您最近还写文章吗?
      于老师笑了,说:你有看到吗?
      元宵脑袋被堵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说:那是那是,其实您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一直是鄙人佩服,人们不是常说我们这些人是文化人吗?我想我们就应该做到当之无愧。
      于老师还是笑着的,说:愿闻其详。
      元宵脑袋有点儿走火入魔,接着说:我们必须加强文化的高洁性,您说是不是,我们自己必须自律,那些伤风败俗的思想和见解就我本人都不敢苟同,尤其是作风问题,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要,,,,,,,
      我突然大喝一声:嗨!嗨!嗨!干嘛呢!
      声音过大了,整个食堂的人都往我们这边看。我笑了,扶扶元宵脑袋差点儿掉下去的身体,说:实在对不起,我刚才看到有小孩儿划我车。有点儿急,大家都没事儿吧。我还先去看看好了,小叔,我先走了。
      我小叔没看我,还在那里摆弄那个破烟盒,就是点点头。我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正当口,碰到刘莎。刘莎往我们这边一看,眼睛一亮,笑了,就往过走,一把没拉住她,她就走了过去。看着于老师,显得特别高兴。

      她笑着说:于老师,你好吗?
      于老师看着刘莎,眼睛里有些欣喜,说:你是刘莎吧。
      刘莎笑了,说:是呀,那年在南湖,我还和你打对家呢。你忘了? 
      于老师笑了,说:没忘。天才美少女,你还在练小提琴吗?
      刘莎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是呀。我考中央音乐学院了。
      于老师说:多好呀。
      刘莎也笑了,说:于老师,等那天我们再一起去打牌吧,我跟你一伙儿,保证让你赢。
      于老师真的笑了,眼睛里有一丝细微的水,点点头,没说话。
      元宵脑袋诧异的看着刘莎,刘莎根本没看他。拿起包,跟我小叔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我走了。我站在那里等了她半天,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他们说话心慌。

      我们两个坐在车上,谁都没说话,电影还有挺长时间才开演,我把车开到心域茶庄,和她进去等。

      我和刘莎喝着茶,刘莎问我:你不高兴。
      我笑了,说:没有,跟你看电影能不高兴吗?
      刘莎摇摇自己手里面的茶,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听见你喊来着。
      我说:那个呀,我看见小孩儿划我车。心痛呗。
      刘莎看着我,说:温宇乐,你骗谁呀!你车在停车场。太逊了吧。
      我看着她,说:那又怎样?我有第六感。跟你说过吧。
      刘莎不懈的撇撇嘴,说:于老师这次回来,就呆几个星期,你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没说话,继续喝茶。刘莎说:你们应该请于老师吃饭。
      我真的烦了,说:你热吗?怎么这么烦。
      刘莎不说话了,看着我。我不看她,看看外面。
      刘莎突然笑了,说:温宇乐,你知道吗?你和你小叔特像,真的,特像。
      我看着她,轻声说:你找碴是不?
      刘莎说:你自己想想,你坦白过吗?就说咱俩吧,3年了,你说过你喜欢我吗?一问你正经事,你就打哈哈,装疯卖傻。你有劲吗?
      我还是看着她,说:今天天气好,姑娘想改嫁了?早说呀。
      刘莎听我这么一说,猛抬了一下眼,立刻平静下来,说:温宇乐,你自己真地想想,你坦白过吗?就算跟你自己。你明明知道你小叔喜欢于,,,,,
      刘莎的话还没说完,我嘭就把杯子给摔那里了,说:你说什么呢。
      刘莎被我吓了一跳,立刻就反应过来,说:你听什么呢。

      说完起身就走。我看着她,立刻追了出去,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虽然闹过别扭,但我从来没跟她真发过火。我一把拉住她,叫她:刘莎。她甩开我的手,回过头来,竟哭了。我也愣了,就在如火的太阳下,看着她,听到她说:温宇乐,我刘莎喜欢你,就喜欢你。喊得满大街都知道,我也无所谓。你小叔喜欢于老师怎么了,于老师喜欢你小叔又怎么了,他不就发了篇破文章嘛,有什么了不起。你没看他瘦的。我别的不知道,我就知道问心无愧,管别人干什么。你这么活着窝不窝囊。说完,就走了。大街上人来人往,都好奇得看我们。我看着刘莎离去地身影,觉得天旋地转。

      我坐回到心域,看着茶杯,和刘莎刚刚坐着的地方。心域还是窗明几净,人声轻轻柔柔的传来传去,眼前飘着亮色的景象,那淡淡的茶香,合着幽幽远去的旧时光,慢慢的扩散在心里。我,到底,丢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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