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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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样。
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葵有些茫然的伸出手。
——依旧是一片虚空。
「……我感受不到你……」
「……也……触摸不到你……」
踏在这一片虚无之上，她就这样在理所当然的思维中缓步前行着。耳边回想着悉悉索索的奇怪的话语，她却并不对此感到奇怪——她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眼前没有显现出任何具体的场景，有的只是一团又一团的迷雾。
——就如同她在现实中所面临的那样，找不到方向，找不到目标，抓不到任何东西，连手中，也只是一片虚无。
……只是，虚无吗。
只是一瞬间这样的想法，眼前的迷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那个身形看上去颇为熟悉，却也相当陌生，她生涩的思考了起来——但很显然，在梦境中的自主思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捕捉。
但是……但是，还有那双眼眸。
葵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露出了一脸安心的笑容。
啊——啊，又是那双眼眸啊。
她这样暗想，依旧是理所应当的这样想——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她仅仅只是觉得“就是这样”“这一切都应该是这样”，只是一种毫无负担的理所应当，仅此而已。甚至于，正是那双让她“熟悉”的眼眸的出现，才使得她反倒是安心了起来。
「葵！」
突然的呼喊声，像是狂风一般，划破了那片寂静，冲破了重重迷雾，响彻在了葵的耳畔。眼前的一切在顷刻间尽数散去，葵的眼眸蓦地睁大——她并不能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
突然之间，葵感觉有谁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但是她并不能看见。那个人用力的摇晃着葵，似乎是在焦急的说着什么，却分毫都没有传达到葵的意识中。
他是谁？
在晕晕乎乎中，恍恍惚惚的，葵再度笑了起来。
——啊呀，是不认识的人吗？
……
…………
葵是在一阵轻微的摇晃中醒来的。
因为是在船舱中，她并不能清楚的感知到现在的时刻。不过身边的妮可还在熟睡着，看样子时间应该尚早。葵坐了起来，她准备下床出去看看，在脚底接触到木板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虽然葵已经极力放轻了动作，但因为环境的因素，在出去的过程中，她还是能听到自己闷闷的脚步声——不是很响，然而在一片寂静中却还是格外的鲜明。
在来到甲板上之后，葵才终于放心的呼出一口气。外面天刚蒙蒙亮，远方的海天交界处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带着湿湿的咸味的海风卷起葵的几缕发丝又再度抛下，葵拢了拢长发，她走到了护栏的边上。
甲板上也同样是一片寂静无声，看样子大家都还在熟睡中。葵望向了远方的海面，耳边可以听到海浪与船身相击的声音。昨天下午的时候她有问过尼尔关于行程的问题，尼尔说，如果不出现什么诸如不可抗力之类的意外因素的话，今天他们应该就能到达雨之公国了。
在这几天的过程中，葵身上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她几乎每天都在做不一样的梦。虽然说到底多少还是和最初那个奇怪的梦有关，但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变化。而那个不断地出现在她梦中的青年，随着雨之公国的不断接近，形象似乎也渐渐的在变得清晰起来。
葵有种预感。
在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里，一定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葵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身后传来了鲍德温的声音，打断了葵的思绪。她转过了身。鲍德温的目光在葵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又一路向下，最终定格在了她光着的脚上。
他皱起了眉。
“你这样会着凉的吧？”
“没关系的。”
她摇了摇头。
“我去找双鞋子给你——”
“不用了，等下我就回房间去了。”
葵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准备离开的鲍德温。在她的坚持下，鲍德温终究还是留下来了。一时间，一种奇怪的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说起来，我好奇一件事情。”
葵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
“之前，星芒是对鲍德温说了什么吗？”
“原来葵在想那个吗……其实也没什么。”
鲍德温起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葵会主动这样问。他笑了笑，声音听上去有些渺远。
“本来我也没有想要一起来，毕竟晴之国还是留下一个人比较好。至于星芒小姐，其实她也算不上说了什么——她只是告诉我我最好还是一起去。”
“虽然星芒小姐总是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但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
“葵应该不知道，星芒小姐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称我为命定之人，说我是注定要与世界纠缠的人。”
“事实上在葵以希拉的面容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当时的我就已经决定，无论内里的你如何期望，只要不违背个人的原则，我一定会帮你到底。”
“……”
听到这里，葵无言的转过头看向了鲍德温，后者却依旧望着远处的海面，神情淡淡——在海天的交界处，太阳还没有出现，但光芒早已布满了天际。而在微光的映照下，鲍德温在葵眼中的形象突然变得耀眼起来。
这个青年，自始至终都在以他的方式帮助她。这一点葵很清楚。而她能受到这一切恩惠，不得不说，相当大的原因都依赖于这副外表。
自从离开本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幸运，以及这些这样的人，她才能够走到现在。
不过……命定之人啊。
——真是个相当狡猾的词汇啊。
眼眸微微眯起，葵这样暗想。
如果说是作为希拉，葵本身虽然还不是很了解希拉和鲍德温的关系，但多少还是能觉察出鲍德温的一点心思。结合预言去看，把鲍德温看做命定之人，把他作为命定之人的对象看成希拉，其实也并没有问题。
但是，葵还是注意到了那个词汇。
——“世界”。
又是这个词。一个让葵忍不住要皱眉的词汇。
这个词的出现频率实在太高，以致她完全无法忽略它。在她看来，一旦与这个词扯上关系，她就忍不住要联想到自身来。她总觉得，她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背后都有谁在操控。
一个并不知道是怎样的存在的“世界”——对于葵的疑问，这无疑是一个相当符合标准的答案。“世界”在背后推动这一切，而星芒正是实践这个并不出现的“世界”的决定的人。如此解释，一切便就都说得通了。
至于星芒频频向她透漏“世界”的存在的缘由……恐怕也应该另有隐情。
“你还是早点回船舱去吧，免得真的受了凉。虽说目的地是小妮可的母国，但到底不是晴之国，一旦生了病要照顾你也恐怕会多有不便。”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鲍德温这样说道。
“嗯，好。”
葵点头应道。目送着鲍德温转身离开后，她再度看向了远方——
太阳出现的第一抹晨光，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瞳孔中。
当天下午，葵他们一行人就如计划中那样抵达了雨之公国。负责接引他们的是妮可的姐姐，妮可的姐姐看上去也是不拘小节的类型。在她的引导下，众人最终在王城中安置了下来。不过，大概是由于水土不服的原因，大多随行人员都多少有点身体不适，最终里维斯下令让他们都留在了船上。
叩叩。
“谁？”
“我是妮可的姐姐卡拉，婆婆大人让我请葵小姐过去一趟。”
“……”
“吱呀——”的一声，葵打开了房门。门口的人，正是先前在码头接引他们的雨之公国第三王女，卡拉·鲁梅露希耶。
“如果东西已经安置好了的话，请随我一起过去吧。”
她朝葵点了点头。葵瞥了一眼身后，她这次本就没带多少东西，刚才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思考了一下，她也朝卡拉点了点头。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雨之国与晴之国不同，相比晴之国，雨之国的建筑风格更偏向于东方的典雅美。虽说是和原来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不过就这一点来说，雨之国倒是让葵觉得亲切不少。在去的路上，卡拉和葵解释了婆婆大人的身份——而正如葵所想的那样，卡拉口中的婆婆大人，正是日前写信到晴之国的特哈罗公主。
在穿过了重重的长廊之后，她们最终抵达了一扇门前。
“请进吧。”
在葵她们刚巧站定的同时，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葵下意识看向了卡拉——在后者肯定的示意下，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在正对房门的房间尽头的榻榻米上，坐着一个扎着两股长辫，面容和蔼的老人——这应该就是特哈罗公主了。
对方在看见葵的同时笑了起来。
“远道而来还要麻烦阁下特地过来，真是辛苦了。”
房间中并没有其他人，这句话很显然是对葵说的。在走近老人之后，思忖了一下，葵在看向对方之前朝对方深深一低头，在抬头的同时她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先前曾经听妮可公主提过婆婆的事情，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在特哈罗的示意下，葵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婆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承葵小姐一句‘婆婆’的称呼，那老婆子就也不在这里和葵小姐绕弯子了。”
听到葵对自己的称呼，特哈罗呵呵一笑，但在下一句话，她的语气就立刻认真了起来。
“葵小姐的事情，我在此之前也已经听妮可说过了。虽说很想帮助葵小姐，但老婆子知道的也是在有限，恐怕是帮不上什么事情。”
“啊……您的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不必过于在意。”
“但雨之国王室与其他国家不同，并非自夸的说，相比其他人，我们的确会更接近‘世界’，但也只是我们中的一部分能做到这一步。老婆子我至此一生，到底也还是算得上幸运，得以窥到了些许的皮毛，所以这才请葵小姐过来，将老婆子所知……尽可能的告知于你。”
在说到将自己所知告诉葵的时候，特哈罗的话中有一瞬间的停顿，似乎是在迟疑着什么。
——一旦提到“世界”，算得上知情者的人，似乎都会迟疑起来。
葵若有所思的这样想到。
“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葵小姐即是外来者，也是这个世界的变数。每个世界都存在着其既定的自然法则，在法则的框架下，世界才能够正常运行。变数即是不受世界的法则影响的存在，也就是说，葵小姐能够越过我们所无法越过的法则，直接干扰到这个世界最本质的东西。”
“所以，葵小姐眼下所面临的事情……恐怕都是世界对于‘变数’所会做的事情。”
“世界，就是如此的存在。”
特哈罗所说的内容，和之前葵所想的差距并不大，但她也提到了另一件让人在意的事情。
“据我所知，虽然非常的难以置信，但在我们的世界之外，应该还存在别的世界——而那些世界中，恐怕也多少会出现像老婆子这样的人。”
“如今年纪大了，对于这类事情也向来没什么念想，如果可以，我倒是更希望我之后的人连这点东西也不必窥及。老婆子只想陪着身边的人就足够了，因而也从来不向其他人提起这种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现在说出来，也就是希望这些话能对葵小姐多少有些帮助就是了。”
“……多谢婆婆的教诲。”
在葵还在消化着关于“每个世界都有察觉到世界之外存在”的人这个消息的时候，特哈罗又再度开口了。
“虽说没帮上什么忙，但老婆子我对葵小姐……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回过神来，葵抬起头，对上了特哈罗的目光——特哈罗终究算是帮了她，既然她有请求，她也应该尽可能的帮一下。
葵点了点头。
“婆婆请说。”
“此番让妮可回来，信中提到的异象反倒不是最主要的事情，若是葵小姐有兴趣，也大可去研究。老婆子我只希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请葵小姐不要插手。”
“一直以来，葵小姐恐怕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在看身边的一切吧？那就请继续旁观下去吧。”
特哈罗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轻松，却没来由的让葵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葵定定的看着特哈罗半晌，最终，她低下头，眼帘微垂。
“……我明白了。”
听到葵的回答，特哈罗再度呵呵的笑了起来。
就像特哈罗所说的，她一直以来都只是旁观着这一切，如今的特哈罗也只不过是再次强调了这一点罢了。既然身为外来者，就自然要有外来者的态度……她自然是不会插手任何事情的。更何况，她的本职本就不容许她随意去干涉其他世界的事情。
违背作为审神者的本职……这种事情。
——是她绝对不会允许，也绝对不能允许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