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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那...”
望进那双氤氲愠怒的黑眸,朴灿冽能感受到面前人的情绪波动,想起方才见过的异族女子犹是清晰。
出于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他选择暂时隐瞒。
“怒那,我刚刚就是出了趟狐狸原,那里的老槐树真的是我见过最大最壮观的树,等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那里的风景堪称绝美,你看了肯定也会喜欢。”
孔曼闻言不禁皱起眉,小冽说谎的时候眼神总是不敢看着对方,就如同他现在拙劣的演技一眼就漏了馅。
看来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至于这根白色毛发很有可能是她的。
想到这她便开始忧心忡忡起来,连同周身散发的气息也在渐渐凝固临界冰点。
朴灿冽见她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内心也开始担忧起今晚的会面是否能顺利进行。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相看无言。
想起游说的念头看来在孔曼姐的身上是行不通了,刚刚那会儿她肯定是看出自己撒了谎才这般眼神质疑他。
眼下正是心虚的时候,朴灿冽只好撒起娇准备混淆视听以便暂时唬弄过去。
“怒那,你看今天赶了一天路,赶紧休息休息,我都累死了。”
话音刚落,他笑了笑,推着孔曼的双肩欲要打道回府。眼神还不忘侧目打量她的神情是否还抱有怀疑。
怀着战战兢兢即将被戳破的蹩脚理由一路回到席叔叔家,本想着孔曼姐不再追问这事便算翻了篇。
谁料席康见到两人便上来笑眯眯问道:“小冽,觉得狐狸原咋样啊?”
朴灿冽愣了愣,一想席叔叔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算是碰到硬茬。
那目光连忙落在孔曼姐身上,只得先扬起嘴角,然而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孔曼忽闻席康的问话颇为奇怪,不是直接问找到了吗?而是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会到达而问了如何,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席康的眼睛仅仅是睨了眼便察觉到了,眸光微顿,随后笑意渐渐融入眼底的湖泊变得深邃而不远望。
“席叔叔,狐狸原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朴灿冽有礼貌地应答,却未察觉到几人间升起一股紧张而又诡异的氛围。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进入其他随便是任何的问题都好。
“席叔叔,你这是要去哪里?”
朴灿冽看到他手上提着的红色水桶以及一些手套网兜等工具便染上好奇,身上还特意穿了件连体防水服以及黑色筒靴。
这瞧着像是要去赶海。
“这不天又好了,准备去稻田摸点田螺。”
席康抬头看了眼天空,还真是,乌云都散开了。天空此时呈现饱和状的天蓝色,所过之处没有一点白色云彩,不免瞧着有些单调。
“摸田螺?”
听到新鲜词的他立马化身成为好奇达人又双辍辍露出‘我也想去’的表情,眉宇间近看都是新奇。
“怒那,你去吗?”
朴灿冽问了嘴,立马乖乖露出修勾勾的无辜眼神眨巴了两下。
孔曼无奈挑了挑眉,语气淡漠道:“我就不去了,今天我先回趟家,你记得夜里好生呆着,莫要出去乱跑,知道吗?”
出于不在他身边以及刚刚生出的疑虑她只得千叮咛万嘱咐才好。
她需要回家确认一些东西,所以只能先行寻了个借口离开。
孔曼见他点头又立马拜托席康,声音柔和道:“席叔叔,小冽就麻烦您了。”
两人目光交错,短暂停留间探索的前寻步伐并未停歇,各有各的揣摩,其中深意不为人知。
“小曼,你放心,席叔叔一定帮你照顾好。”
孔曼笑了笑,实则内心对眼前的一切依旧充满怀疑以及担心,尤其是眼前的席康。
总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身上像是藏了许多秘密一般令人看不清他的表里。
深感眼前的所有都充斥着一股诡异气息。
她不知道是否与童年的记忆有所关联,也不知这其中关联到底是从何时牵连起了这么多人。
“席叔叔,那我们走吧。”
“怒那,到了家记得电联报平安。”
朴灿冽跟随席康一起离开,回头间冲她挥了挥手。
*
白三水来到父王的青藤阁转了一圈,并未见到人,“父王?”喊了声也无人应答她。
自从母亲走后,屋舍便显得清冷许多,唯有这些老物件还留在这里给人几分宽慰留恋的念想。
白三水走到秋千旁,纤纤手指滑过青藤的绿叶,小茎丝感应到便生出触角轻轻卷过她的指尖缠绕。
金色镶边的羽翼包裹着黑白两色,黄灿灿的光落在金凤蝶的翅膀上,将它的边缘镀上一层金,显得格外耀眼。
白三水坐在秋千上轻晃着双腿,一颗黑压压的小脑袋靠在青藤边露出垂忧不已的神情。
“父王~呀”
“父王~啊”
“父王~哦”
白三水喊着声,脑袋左摇右晃嗯嗯|啊啊的发出语气词,将尾音拖得冗长,目光游离飘忽不定。
“又怎么了?”
狐帝禁不住女儿的念叨还是现了身,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半寐着那双勾人的狐狸眼,语气浮沉带着点漫不经心。
白三水轻哼了声,她就知道父王在这里就是不现身,多半是嫌她烦了。
“父王,你嫌小水麻烦了?”
白三水佯装委屈,一双狐狸眼微垂眨巴两下露出半氲的水汽,盈盈泪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细闪的弧线。
狐帝一听就知道在不顺着小祖宗的话又要来那套哭天喊地给他闹得心慌慌。
“得,小祖宗,碰到什么难题了?”
狐帝睁开眼,上挑的眼尾内流转着余波,荡漾着幽深的意味,语气依旧带着无奈却又万般宠溺,两者相辅却不变扭。
“父王,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听到我的心声?”
白三水如实将今天碰到的怪事托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能有人不在使用法术的情况下探寻到对方的心声。
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甚至惊为天人。
狐帝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便直接道破,“你遇到他了?”
白三水惊得抬起狐狸眼,愣了几秒后又重重点头,惊叹道:“父王,你都知道了。”
她是以陈述的口吻回答,而不是以疑问的方式去问询,就如同在看到父王的表情后已经说明一切。
既然父王都已知晓,为何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呢?若是换作平时她哪怕受了点小伤小碰父王都会格外关照...何况是眼前这等大事。
他竟破天荒不闻不问。
“水儿,解铃还须系铃人。”
狐帝看了眼自己的小水尽管快过千岁,依旧还是一副孩童性子,若说此劫难逃,也只能是她的命数。
若能化解,以后便可平步青云,距离飞升上仙指日可待。
他的小水被他和自己的母亲保护了九百年,也让她不问世俗、无忧无虑过了九百年。
以至于她现在真的要离开自己的港湾还是露出了淡淡忧虑,生怕离了青丘来到人间会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威胁到水儿。
甚者离了青丘不能使用法术,也如同凡人。
作为父亲他是担心的,人间的人类不似狐狸这般看得透心性,大多是琢磨不透。这对水儿来说能否辨别人是非黑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倘若因为一时疏忽而暴露了自己的狐狸身份,那必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甚至会引来图谋不轨的有心人。
“父王,为何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与他结下善缘呢?”
白三水或许能猜出父王的疑虑,可除去之外就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见过他,并结下善缘。
她的记忆内并没有关于刚刚见过的那张脸的零星碎片。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因为之前见他的模样与现在并不是同一张脸?
都说人死后入了轮回便会转生,即轮回。而那个人是否还保持着原来的样貌、以及他会转生到怎样的家庭都是尚未可知的。
“水儿,去看看锦囊内的东西,它会告诉你的。以后的路父王就不能再陪伴你了,记得到了人间要会保护自己,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要使用法术。”
狐帝走上前轻抚着她的黑发,动作之柔和,眉宇间的紧促也随之柔和,声音温润而浅淡,却也刚刚好落在她的耳畔。
白三水看着父王的神情要比以往多了些愁闷与专注,便也乖巧点了点头。圆溜溜的狐狸眼明亮、存着温润的笑意。
“父王,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等我回来之前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欸,突然就悲情了。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场景,这话说着说着不免都变了味,白三水吐了吐舌头,随即收了收压抑且烦闷的心情。
“父王,那我就先走了。”
狐帝看着那抹小小的背影渐行渐远,不觉间生出一股女儿大了该出远门的悲伤情绪。
白三水来到青丘的清溪河畔,拿出那只锦囊解开黑色抽绳,将里面的东西往手上一倒。
她没想到会是往生戒。
据说戴上往生戒可以看到遗失的前尘旧梦,白三水怔怔看着它,莹透而冰凉的羊脂玉安静地呆在手掌心,随着那点冰凉她缓过神。
倒映在清溪河畔的那张过于柔美而灵动的脸庞在戴上往生戒时,脑海里闪过数个不曾见过的画面,流逝被深藏的记忆从无尽罔渊中再次打开。
柔美灵动的脸蛋因为彼时画面内的心情与之共情而皱成了一团,露出警惕、后畏、喜悦、以及依恋后第一次感受到失去之痛。
明亮的狐狸眼缓缓睁开,只见河畔的碧波内倒映出一张哭得惨绝人寰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