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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   11、
      虽然黎芦不是将面子看得顶重的人,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还是有的。她再豁朗,也不好意思让心仪之人给她挑脚底泡呀。
      好在,杨荟不是这个意思,她又冲陈净植说了句:“师兄你带针了吧,我替妹妹把这个泡挑了。”
      原来如此。黎芦松一口气,赶紧说:“我来,我自己可以。”
      陈净植拿着东西走过来的时候,黎芦已经把袜子卷了下来,等白白净净的脚丫一下子全露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脚跟以及脚趾间都有不同程度的磨伤,只是暂时没有那么严重,无法盖过脚底磨出来那个泡的痛。
      “妹妹,你平时不爱运动吗?”难得的,杨荟委婉了一回,问道。
      “我有跑步的。”黎芦眨巴了下眼,“我绝对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种!”
      众人被她认真的模样逗乐了,不再打趣她。黎芦仍有些窘,看着站在一旁的陈净植,耳根略烫——哎,他怎么不走呀。
      “陈师兄,我没事的,你快去吃饭吧。”黎芦微笑,说。
      “不急。”他说着,半蹲下来,对杨荟说,“急救包里有消毒棉片,你先擦过针之后再挑。”
      “晓得啦师兄。”
      杨荟和赵青互看一眼,眼中含义意味深长。然而陈净植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依旧维持着姿势半蹲在那里,神情平静中带点儿严肃地看着杨荟操作,俨然是要等杨荟给她挑完了才走。黎芦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心头先是发麻,继而涌出一股甜意。心跳有加速的趋势,黎芦赶紧捂住心口,假装看杨荟穿线,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在野外,磨泡算是最常见的小伤了,根本不用在意,实在觉得难受,一针挑了完事儿。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大家都可以说是颇有经验了。然而黎芦不是,所以连带着给她挑泡的杨荟都有些紧张,针扎进去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问她疼不疼。
      黎芦其实真不觉得疼,但一直被这样问,也开始紧张了。这一紧张脚趾就忍不住往里扣,就这么轻微的一个退缩的动作,扯动了针线,带动着杨荟也往这边来。
      “别动。”
      一道低沉的声音制止住了黎芦,旋即一只手伸了过来,差点儿碰到她的脚踝。黎芦惊了下,就那么僵在那里,有些愕然地看了眼陈净植。
      陈净植这边,也是下意识的反应。意识到不对后,他飞快收回了手,说:“针还在里面,你这样一使力会更疼。”
      ……哦。
      黎芦:“谢谢师兄。”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但很难做到,还是有那么一点紧绷。陈净植也察觉到了,很仓促一笑,他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黎芦目送着他,再回过头时,杨荟已经帮她把泡挑破了。
      “妹妹,我们陈师兄人好吧!”她冲她眨眨眼,时刻不忘推销陈净植。
      黎芦有些失笑,沉默几秒,最终还是嗯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对陈净植的认可。
      他是真的很好呀,好到她越来越喜欢他了。
      *
      简单的休整过后,一行人再度出发。
      或许是第一天,或许是队伍里非专业人士太多,下午又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众人便打道回府了,沿着一号样地旁的一条小路,坐观光车回了场部大院。
      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光还大亮着。但黎芦此刻只想躺在床上,闷头睡觉了。太累啦。
      “妹妹,吃块巧克力,补充□□力吧。”赵青说着,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苦甜苦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绽放,正如她刚刚过去的这一天。
      “谢谢师姐。”黎芦含糊不清地说,呈大字状在床上趟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立刻又爬了起来,“这会儿可以洗澡噻?”
      憋足的西南口音,可把杨荟和赵青乐的够呛。
      “可以了,刚看了下有热水,你去洗吧。”
      林场宿舍里,只在公共厕所外围了两个隔间做洗澡用,一天的热水供应也是有限的。于是黎芦听了之后,也顾不上累了,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去了澡间。
      虽然有些将就,但洗过之后,真的是舒服多了。黎芦擦着头发,穿着T恤短裤走到宿舍,发现陈净植正站在门口,仿佛是在等人。
      他仍穿着白天出野外时那一身,整个人很完美地跟身后的树影融为了一体。但落日的余晖抚过他的身姿,这淡淡的光芒,像是刻意圈出了这个人,让人无法忽视他。黎芦感觉自己被闪了下眼,她轻抿唇角,脚步轻快地向他走了过去。
      “陈师兄。”
      陈净植正在出神,听到声音后,回转过了头。只一眼,他有种视觉被侵略的感觉——女孩儿洗过澡后的样子,有一种奇异的明艳,让他不禁想起某日在青海的时候看到过的一幕日落时的盛景,有种云蒸霞蔚的美。陈净植感到自己呼吸一窒,回过神来后,有些惭愧。
      “小黎。”他回应她的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师姐们的吗?”黎芦说着,向里面探了探头,想看看杨荟和赵青在不在。
      “不是。”陈净植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心中无愧,“我是来给你送药的。队里的药都在我那里收着,杨荟说不确定你常用哪种,让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让你自己选。”
      黎芦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拎了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药。
      “这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吗?”黎芦疑惑,“我日常没有常用的药。”
      面对着黎芦纯直的目光,陈净植实在不好意思说俩师妹是在有意撮合他和她,便轻摸了下鼻子,说:“可能会有过敏的不良反应,但是在极少的情况下。”
      “原来如此。”黎芦微笑,说,“我应该还好,师兄你给我一瓶碘伏和几个创可贴就好。”顿了下,“创可贴不用,我有带!”
      女孩儿的声音响脆响脆,陈净植听着不由自主地笑了。
      “你都拿去吧,以备不时之需。”看了眼她的脚,陈净植问,“还疼么?”
      “还好。”黎芦摇摇头,顿了下,为自己解释,“我以前不这样的,可能是因为这次穿的是新鞋,还没适应。”
      黎芦是特意为了这次出野外花大价钱选了一双鞋,当时选定发给母上大人看的时候,还被她调侃舍得给自己花钱了。结果没想到今天一上脚,居然“磨难重重”。
      “陈师兄,你出外业的时候受过伤吗?”半是好奇,半是为了转移话题,黎芦问道。顺便用手散了散头发,想要让它快点干。
      “有点儿小伤小痛是难免的,不过迄今为止,都还算幸运。”陈净植微笑着说,语气轻描淡写。
      “哦?那你伤过最严重的一回是?”
      陈净植:“……两个月前,在青海玉树州走样线的时候,伤到了胳膊。”
      不太想提这事儿,但面对黎芦的眼神,他似乎又做不到撒谎隐瞒。好在,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胳膊?”黎芦微惊,目光落在他的左右胳膊上,仔细审视,却已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已经好了。”陈净植立刻说,“其实并不严重,不过终究是个麻烦,所以我还是回来燕城了。”现在这个时节,正是青海一年之中气候最为温和适宜的时候,说起来是非常适合野外研究的。但因为受伤,导师方文锦勒令他回燕城休养,陈净植争取一番后,不得不从。用导师的话说:研究是没有做完的时候的,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拿自己的身体往上填,这是对自己的极不负责。说起来,导师对他真的算得上关怀备至,多少也填补了他空缺了多年的父爱之情。
      黎芦听完却是想到了别处。
      “这么说,如果你不是受伤回来的话,我还遇不到你啦?”她神情复杂地看着陈净植,“陈师兄,可能我这样想不对,但我也说不清,你受伤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好是坏了。”
      陈净植:“……”
      陈净植很快理清了黎芦的话中之意。心疼他受伤是一个,但也是因为这个伤,他才有机会回到燕城,从而在那次的讲座上与她相遇。考虑到这一点,她又感到庆幸。
      “陈师兄,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关系发展更进一层的话,你想到这次的受伤,会不会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女孩儿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她看着他,满是期待和微笑地等着他的答案。
      陈净植不知该如何回复她。其实他已经开始庆幸了,因为回来之后遇到了她。
      一直以来,陈净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黎芦给他的感觉。现下,他忽然了悟了,她就像一朵明朗温暖的花,明明可以矜贵高洁如天上明月,但她偏偏愿意普临人间,无论是将种子撒在田间路边,还是小心培育于温室,她都能不惧风雨,绽放出一种所有人都能欣赏到的美。或许,上天赐予她生命,就是让她来治愈人间的吧。最起码,他已经被温暖到了。
      “会的。”
      陈净植笑答。
      如果真有那么一刻,他要多谢她,愿意慰藉他的生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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