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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原是冥城贵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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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着掌心的红线找到了莫邪，那时他正在和我在神仙阁前见过的那几个怪人打斗着，而今无暇维持人形的粟妖一一露了真身现于眼底，状貌越加狰狞。
李如云的魂灵正被莫邪死死地锁住，曾经四方纠缠着她魂灵的丝线断在了体态飘渺的躯体和魂灵两方之间，隐隐地妖法的残辉闪现，两端无数条绒毛状的触角延伸交合，似乎要将丝线重新连接在一起。
那时我掌心传来越加灼热的触感，摊开掌心一瞧，又凭空生出了几个字来，上述所押解的魂魄姓名籍地，正是李如云。
莫邪大吼着：“还不来帮忙！”
立时我运出了玉白剑却傻傻地站在那里，莫邪背后空了防守，被偷袭的一只粟妖打中，吃痛地反手挥了剑：“动手啊，站着干嘛！”
几只粟妖被莫邪凌厉的招式纠缠住，虽然看上去也想来攻击我的样子却无法欺近，呆了片刻我终于也加进了战圈，但是显然莫邪并没有和旁人并肩作战的经历，重剑乱挥，几次差点砍到了我。
我没好气地叫道：“喂，你的剑！”
莫邪皱了眉，同时一剑劈了一只较为虚弱的粟妖，立时李如云的魂魄便淡弱了许多，我不解地问莫邪：“怎么回事，为什么李如云的魂魄像是要消散了？”
莫邪不耐烦与我解释，只顾着和粟妖打斗，我也只好继续帮他，但是其实我也没能帮些什么，因为顾及着李如云并没有认真地发招，但多少帮莫邪牵制了其他三只粟妖的攻击，所以不刻莫邪就将粟妖纷纷重伤无力反抗，最初的那只修为太低，不刻化作了白烟消散在了虚无之中。
“莫邪，到底怎么回事？”
李如云虚弱地看着我：“姑娘，求你别让我投胎，求你了。”
我哪里能够做主这种事情，遂看向莫邪：“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妖精在这里干扰收魂？”
莫邪鄙夷地看了我：“没有妖精的地方就不需要仙门弟子帮忙了，寻常的鬼差就可以，你问的不是废话么。”
说了这么多，还不如直接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然而我也只有耐着心性继续问他：“那些粟妖手里放出的线和李如云眼下的情形有什么说头？”
莫邪冷了眼睛：“你未曾听说过妖灵吗？介乎于魂与妖之间的存在，那些粟妖就是在将李如云变成那样的东西，自然地府不会允许。”
李如云哭喊着：“我是自愿的，自愿的，这样我就能和夫君在一起了。”
“妖灵……就可以活在阳间吗？”
莫邪笑了笑：“借助妖力，当然可以活在阳间，只是轮回的命数由不得更改，要投胎的自然是要投胎，没能投胎的只能化作孤魂活在鬼市，怎么能容留他们干扰阳间之事？”
我往内室走了几步，看到寻欢公子正伏在喜被里抚着枕边李如云的假体，然而也是几近消歇的状态，奇怪的是寻欢公子并未发现我的存在。
“他看不到我吗？”
“你掌心的冥印发动之时，你便是介入了冥界和鬼无异，凡尘之人自然见不到。”
我回头问莫邪：“那是不是如果我们带走了她，这幻影不刻也将消散，他也就会发现外室死去的妻子？”
莫邪扯了扯手中的锁链，李如云踉跄了几步来到跟前，却也伸手探向床畔，泪眼婆娑地唤道：“夫君，夫君……”
“看样子她的魂魄损伤极其严重，该也是入不了轮回了不是吗？”
莫邪拧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我讨好地笑了笑，想来那时应该是很惨淡的样子：“人间有成人之美一说，你为什么不放了李如云，让她能够和她夫君在一起白首到老，等寻欢公子百年之后再来捉她？”
莫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阴着眼睛笑了许久才说：“白家的人就是不成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荒唐言论，你当地府是什么地方，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扰乱了轮回命盘？”
“可是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入不了轮回，不是吗！”
莫邪横了一眼：“入不了轮回也是她自找，何况现在不过是魂灵虚弱了些，还是可以投胎转世。”
“可是……”
“只是下一世自出生就是病痨之体也怨不了地府，怨不了天！”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
莫邪走近了几步：“无情？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有情？”
我沉默了：“……”
莫邪又继续说：“如果她不死，那么接下来会有旁的人替她偿命，旁的人就该死了吗？你可知命盘万象，纠缠不休，个中若是异数，整个局便会大乱。”
“……”
“我们手中掌握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苍生，乃至六界。”
“但是我知道肯定有办法能够留住她，又不干扰六界轮回，不是吗？”
我认真地看向他，并不畏惧他拿六界说事，但却也觉得莫邪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只不过是要消耗修为法力的事情，总是有旁的可以作补。”
李如云听到这里，期期艾艾地跪向莫邪：“求求您求求您，百年之后我甘愿下油锅上刀山，无论怎样的惩罚我都心甘情愿，只希望您能够通融这一次，我只想和夫君……”
莫邪听得不耐烦了，掌风一道劈晕了李如云收进了敛魂瓶里：“你今个儿初次当值便开了不好的先例，不单单延误时机，还替死魂求情。”
“……”
他冷笑了声，不屑至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记住，我们是鬼差，职责就是锁魂，我们唯一要交代的地方是地府。”
“前辈，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看过地府记事，上面提到过任何异数都可以……”
莫邪打断了我：“无知小辈，还喋喋不休，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异数，什么叫做地府，地府的水可不是你想的那么浅，如果今天不带李如云去投胎，往后拿住这事不放而欺压李如云这只孤魂的鬼差大有人在，甚至是欺压你我，到时候即便你有阎君作保，也免不了被那些人剜肉剔骨，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恶，什么叫做无情。”
“……”
莫邪叹了气：“罢了罢了，与你说道了这么多真不是我的个性，无非是看在你资历尚浅的份上教些道理与你，让你少走些从前那些鬼差的冤枉路，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萧那样不按章法办事，在地府鬼差一行，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你可怜了别人，到时候却没有人可怜你，岂不讽刺？”
“……”
“往后你见着了便会懂的，现下我说什么你照做即可。”
“那便多谢前辈提醒。”
莫邪瞥了眼已经发现惊变的寻欢公子，颇为深意地看向我：“所以接下来，该如何就如何，不能留情。”
随之，一声凄厉的哭嚎打破了公子楼深夜的静谧，寻欢公子痴狂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公子清泪滑落，紧紧地抱着李如云冰凉的假体，终化了一缕妖气散尽，忽地他眼睛化作了赤红颜色冲了出去。
那夜公子楼里横尸不尽，我帮着莫邪收魂，公子楼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魂魄惊恐万分，有的似乎还未从噩耗中醒神：“你是？”
“鬼差。”
“什什……么……”
……
“大人，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小……”
“万万不可啊，我乃家中三代单传……”
……
“抱歉，我无能为力。”
我冷着脸孔施法，将一只只鬼魂传送到了莫邪的敛魂瓶里，枯心竭力的差事期间，我才明白了莫邪的道理，每一只死魂都有未竟的事情，都有宿留在凡尘的执念，太多太多，由不得人。
只是我并不明白只是伤痛过度而已，为什么寻欢公子会狂性大发杀戮无数，那泪落横尸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莫邪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说：“寻欢公子是灵，并不完全是人，青楼女子怨念所化，故为寻欢，永生无死，却见不得眼泪，一旦落泪便是这副样子了。”
我惊讶了许久：“看来你和他交手多次了？”
莫邪拧着眉头：“他的存在是道法使然，谈不上交手，也想过办法禁锢他，但处理恶灵应是天庭的职责，我们无权干涉。倒是上次他血洗含烟坊时也是我去收的魂，说来和他也是孽缘了。”
“那粟妖？”
“李如云不吃不喝半月不死，个中蹊跷你不明白？饿魂容易招惹粟妖，她将自己的魂灵祭献给了它们，求了粟妖帮她留在人世，故此他们用四方灵线压魂镇魄，并且让李如云自引粟灵汇于体内。如前所见若是那妖法成功了，李如云便会成为不妖不人的怪物，要是再晚来些时恐怕她的魂魄也由不得我们勾走了。”
“如何说？”
“若是完结了妖法，人妖共生，粟妖死，李如云便会魂消魄散，哪里还有魂魄去转世投胎。”莫邪皱眉，许久又说：“稍后只怕是阎王殿前审判，李如云会因为这事吃上苦头，毕竟堕妖是大罪。”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李如云自甘变成那不人不妖的怪物，如此巨大的牺牲却也没能换来好的结局。
愣神的时候莫邪早已不见了踪影，却是萧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萧……前辈。”
萧嗤笑，眉眼之中若似包藏奸计，极其讨嫌的模样：“你若是想帮她，我给你指一个道。”
我提防了几分：“什么？”
“与地府签订一千年的契约，那样可以换来李如云在人间逗留的名额，不过只有五十年，你考虑考虑。”
“……”
萧见我不作声又说：“我可已经给了你通融了，换了旁人可是立刻要实打实奉上一千年的修为给地府，哪里是一千年的契约。何况白家原就欠了地府五百来年的差事，如此说来，你也不过是卖给了地府五百年，在地府好好做，然后转正，那之后你要是不做了还可以让你养的那几只小鬼承袭你的职位。你养的那几只游魂可是随时可以被地府收回、甚至是处死的，这点你应该清楚得很，不用我多说吧。”
“威逼利诱？”
萧笑了：“却是。”
“容我考虑些时。”
“就现在给我答复，不然……”萧说着，不过是动了一下指头就勾走了我腰间的敛魂瓶：“所有死魂都是地府的，你的答复是？”
“里面十鬼已由阎君赠与我，便是我的了……”
萧挑了挑眉：“哦，那还有五只呢？”
“萧前辈！”
“哈哈，既然叫了前辈，我也定当照顾你，明白说了吧，冥城里有个贵人打定了主意想差使你，你也逃脱不去，我也是奉命办事。”萧将敛魂瓶扔给我，认真道：“答应就好了，不然这几只死魂真的保不住。”
“那人是谁？”
萧摇摇头：“如果能告诉你，我自然说清楚，可是此人来头甚大，是你与我，甚至是洛山整门都惹不起的角色。”
“比阎君还厉害吗？”
萧笑了：“冥界里比阎君厉害的角色大有人在，他即是说了对你保密，你也无谓去探查他是谁，只需接下这差事，日后再看如何应对了。想来，洛山一门结交的仙神颇多，他顾及仙缘也不会过分欺负了你，好生当差便是。”
“晚辈明白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