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鸟》傅渝

6、006

　　006
　　当苏袅袅被拎到厨房的时候，她还试图装傻。
　　顾飒宁磨刀霍霍，冷笑。
　　装傻充愣，好啊——杀掉你。
　　他一向就是这么简单干脆。
　　迫于淫/威，苏袅袅只好安心当起她的“料理鸦王”。

　　顾飒宁靠在厨房门口，这次他知道不是他的错觉。因为那个长发女孩的影子又出现了。
　　很淡，很模糊。她的身体好像是一层烟雾围绕着，她也是烟雾做成的，他只要伸出手来，她就会烟消云散。
　　顾飒宁活了十八年了，第一次对一样生物有了兴趣。
　　她究竟是什么东西？人？灵魂？还是妖？
　　顾飒宁眯着眼睛，看着袅袅青烟中奔波的黑乌鸦，兴味地勾了勾唇。
　　他决定留下她一条命。
　　毕竟，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玩的东西了。

　　苏袅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那晚上她给顾飒宁做了一碗鸡蛋面后，顾飒宁的态度就变了。
　　其实，她也不算是帮他做了一碗面。作为一只乌鸦，她可没本事往滚烫的锅里下面，她最多算个技术顾问。
　　还好她是一个成功的技术顾问，顾飒宁很满意，那晚上他连汤都喝光了。
　　这让苏袅袅有些欣慰，作为一个厨师，她做的东西能有人赏脸，她很开心。
　　想起以前挑食的沈嘉，苏袅袅的心有点累。

　　苏袅袅想，顾飒宁大概是一个潜藏的吃货。
　　从那天开始，他对她好了很多。虽然依照他的性格，要一下子嘘寒问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他会给她带礼物了。
　　今天，是一块小小的十字架。
　　他把十字架套在她的鸟脑袋上，十字架有些大，她拖着有点沉重，但完全不影响她的欣喜。
　　他，要把这东西送给她吗？虽然她不是太喜欢，但还是有点感动呢。
　　套上这东西，就好像一下子从野生的变成家养的一般。
　　苏袅袅看着胸前金光闪闪的十字架，喜滋滋地想。

　　没几天，顾飒宁大概是看她拖着十字架太笨重了，又送给她一块黄色的三角形项链。这个她喜欢多了，因为很轻巧，很适合她的鸟头。
　　她带着这个项链，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
　　一身黑色光滑的羽毛，胸口是灰白色的。嗯，虽然是只乌鸦，不过也是一只美美的乌鸦呢。
　　羽毛长出来了，整个人吃黄豆也丰满了几圈。毛色发亮，爪子有力，很不错。
　　只不过，这个黄色的项链，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的样子。可究竟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呢，苏袅袅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

　　她当然想不出来。
　　顾飒宁原来也是无神论者，遇到苏袅袅后被活生生地逼成了有神论者。
　　他开始以为苏袅袅是灵魂附体，所以在教堂拿了十字架，试图驱邪？！
　　效果很不明显，那只蠢鸟，带着圣物，居然一点排斥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很开心？
　　顾飒宁抑郁了，他不死心，又从寺庙求来了灵符。
　　结果——
　　回头看着在镜子面前踱来踱去的一脸蠢样的蠢鸟，他抚了抚脑袋，他最近这段时间果然是太闲了，居然有这么多空功夫来研究一只蠢鸟。

　　苏袅袅根本不知道顾飒宁用了中西驱鬼法来对付她，她还满以为她被承认了。
　　虽然是一只鸟，但起码不是一只一无是处的鸟。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有了苏袅袅的帮忙，顾青舒的厨艺直线上升。最明显的体现为顾飒宁长胖了。
　　自然，顾飒宁没有胖得人神共愤，与其说是胖，还不如说是长壮了。
　　要说，顾飒宁从一个瘦弱的小白脸，长成了一个阳光型男，苏袅袅还有些接受无能。
　　要知道，苏袅袅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啊。虽然不想承认，但苏袅袅必须说，不管顾飒宁长什么样子，都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从前，任何人都不知道。
　　她曾经暗恋过他。
　　还好，那是从前。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顾飒宁和前世一样，姑且就叫前世吧，他是一个冷漠的人，对周围的人和事情都没什么兴趣。
　　恐怕，唯一关心的就是顾青舒吧。
　　想来，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情，对他而言，只分为两类。
　　有用的和没用的。
　　比如她。
　　最开始，他想把她炖汤，遭到顾青舒的拒绝后，她从有用的东西变成没用的，立刻被他扔掉。
　　现在，他发现她会做饭，能满足他的食欲，所以她又变成有用的了。
　　虽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起码不会半夜把她从屋里扔下楼了。
　　但——
　　似乎也很有这个可能。
　　苏袅袅脑洞大开，如果哪一天，顾青舒的厨艺能出师了，那她不是又变成没有用了么？
　　苏袅袅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每天战战兢兢地过活，还不如练就一门技能。
　　作为鸟生存的必杀技。
　　比如——飞翔。

　　顾飒宁的窗子正好临着那棵有苏袅袅鸟窝的树枝头。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这是苏袅袅的鞋盒子窝被顾飒宁扔掉后，她深深领悟的。
　　枝头长得茂盛，离顾飒宁的窗口距离很近，近到苏袅袅每天晚上可以从窗子口跳到枝头，回到自己的鸟窝。

　　顾飒宁对她天天蹦蹦跳跳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他来说，家里没有鸟屎的味道，他的心情似乎会更好。
　　只是，天天看着苏袅袅蹦蹦跳跳，然后展翅练习飞翔到最后失败，他都会冷笑一声。
　　果然，失败者注定是失败者。

　　苏袅袅不知道顾飒宁心里所想，一次次失败了，她一次次站了起来。
　　她就不信了，有这么两只丰满的大翅膀，她居然不会飞！！
　　再一次失败后，苏袅袅无力地扒回地板上。有点饿了，找点黄豆吃好了。
　　衔了两颗黄豆吞到肚子里，苏袅袅看了一圈，天都黑了，怎么顾青舒还没有回来。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顾飒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去了她朋友家。”
　　顾青舒的朋友？苏袅袅想了想，难道是那个经常来找她打麻将的热心妇人吗？

　　苏袅袅没有多想，虽然顾飒宁是单亲家庭。可是顾青舒一点没有单亲母亲的倔强和坚强。
　　她温婉的脸上完全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和无知好吗？
　　苏袅袅羡慕嫉妒恨，后来发现有个学霸儿子也真是太棒。她最开始不是很怀疑这个家里的经济来源吗？
　　最后她发现了，家里的经济来源于顾飒宁。
　　他年龄不大，心思倒是不小，居然玩股票。
　　苏袅袅顿悟，难怪后来他成为股神，原来是从小就练习啊。果然，顾飒宁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天阴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苏袅袅浑身痒痒的，指导顾飒宁做饭吃饭后，刨刨爪子回到了自己的草窝。
　　她睡得挺早的，吃饱喝足，在静谧的夜晚中愿意安睡到天亮。

　　苏袅袅是被狂风暴雨的声音给惊喜的。她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夜空中，闪电撕裂了天空，炸雷一个接着一个。
　　有些不妙。
　　还没等苏袅袅反应过来，倾盆大雨已经接踵而来。
　　她顿时被淋了个落汤鸦。
　　这似乎还不是最惨的，惨的是刮起了大风。
　　她的窝在暴风雨中，快要被刮走了。
　　苏袅袅的爪子牢牢地抱住树枝，才避免了连鸟带窝被刮走的厄运。
　　不管怎么样，这个窝是不能呆了。
　　穿过雨幕，苏袅袅把唯一的希望放到了顾飒宁那关着的窗子上。

　　顾飒宁有洁癖，她是知道的。
　　他讨厌她的味道，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所以，她从他扔掉她的窝后就搬回了自己的草窝，但哪里知道今夜的暴风雨这么大，她快要被吹走了好吗？
　　苏袅袅用爪子拍了拍窗户，很快被风雨声掩盖住了。
　　她不死心，用鸟嘴狠狠地啄那窗户。
　　她不是一只乌鸦，她是啄木鸟。
　　拼尽了全力，但效果挺不好的。

　　狂风暴雨，一阵一阵朝她袭来。
　　她浑身都是水，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嘎嘎嘎嘎——
　　她发出沙哑而凄厉的声音。以前，她挺讨厌她的声音的，因为作为人类自己，她都很讨厌乌鸦。
　　尤其是乌鸦的叫声，很难听，沙哑撕裂，听着都很不吉祥。
　　所以，在顾飒宁家的时候，她尽量保持安静。
　　可今晚上，她的确忍不住了。
　　风雨声太大，很快地把她的声音给淹没了。
　　嘎嘎嘎——
　　她不知道她叫了太久，甚至她都不认为顾飒宁会开窗子让她进去。
　　因为他讨厌她，她的味道，她的羽毛，她的丑陋。
　　现在，还加上她的潮湿。

　　嘎嘎——
　　苏袅袅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她只感觉雨还没有停下来，她的声音越发的微弱了。
　　她甚至没有力气再支撑起她的身体了，她无力地趴在顾飒宁的窗沿上。
　　难道，今晚上就是她鸟生的终结么？
　　苏袅袅慢慢闭上了眼睛。
　　啪——
　　就在快要失去力气的时候，窗子啪的一声被推开了。
　　雷鸣闪电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不善。
　　却像黑暗中的光，照亮了她前进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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