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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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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昏沉,在不知不觉与睡梦中,时间流逝的飞快,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地靠在墙壁旁边,头一阵阵的发痛,下意识用手支起头,所触之间皆是粘糊糊的一片,眼前的景物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身上完全干爽起来,没有一丝潮湿的感觉,指尖极力按着太阳穴,逐渐平息了头脑中的崩裂。
手撑着墙壁站起来,手上黏糊糊的东西似乎蹭到了墙壁上,我眼睛凑过去才发现墙壁上被粘污了一大片的油彩,五颜六色地极其绚丽,再配上手掌的形状,好不壮观。虽然心里很抗拒那粘在墙壁上的油彩的刺目和污秽,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也没办法清理。
似乎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我的灵魂已经被吸离了这个身体。
当我再坐到沙发上的时候,脑海里逐渐被放空,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小小的房屋里异常的干净利落,就连平常懒得打扫的角落里也是十分干净,一尘不染。
我想着这样的屋子,如果不是有田螺姑娘就是屋主人有洁癖,这两个可能对比起来,还是后者可能性最大。
在屋子里巡视着,无意间看到墙壁上新贴了几张油彩的画,墙壁下的地面上还零落地散放了几张未完成的草稿图,墙壁边上也沾染了些许的油彩和墨水,有些凌乱和脏污,与这个房子的其他部分格格不入。
我看着这些东西苦笑了一声,正要去收拾,突然脑袋如同被炸开来涌出一些记忆。
在浴室里昏迷了之后没几分钟就自己站了起来,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十分的生气,就去好好的冲了个澡然后把整间屋子都清洁了一遍,就出门买东西去了,买了油彩和画笔还有纸张,路途上还跟一个陌生人大吵了一顿,为了一点小事儿,之后回家醉心于作画,准备去洗手的时候却又昏了过去……
那些陌生的记忆,如同一笔没有价值的流水账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记忆里的那段自己做的事情我却觉得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做事一样,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心里想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买那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醉心于画画,只知道自己做了事,却不知因何而作。
看着这样的自己,我感觉好陌生好陌生。
回过神来看那些仔细看那些画,一副画中线条不知变动,只是一味的伸拉调拨,僵硬无比中又带着冲动和过分的怒气,可是也可以看出作画者的满腔激情和兴趣,都说一幅画看透一个人,可我在这幅画里看到的却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这样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我自己,除了对易不知,我对所有人都有耐心。
低下头来,唇角缓缓勾起,看着脚下的纸张,突然发现了一个用铅笔写的浅浅的“夏”字,字体力透纸背显然用力极强,写法不甚飘逸略显笨拙,每一笔都写得极其清淡,而认真,可是凑在一起的字却如此难磨,但是还是略显可爱。
顺手捡起旁边掉落在一旁的铅笔,在那个字的旁边也写了一个“夏”字,因为小时候练过书法的缘故使得我写得一手好正楷,握笔走势更如同剑走偏锋,锋芒内敛,睿智外露。
我把那一张纸拿起来细细地看,不知不觉间摇头叹息,都说不同的心性写出来不同的字,可是这两个字明明都是一个人写的怎么差距如此之大,拿着那张纸,我本想把他丢进垃圾桶中,仔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环顾着四周,这房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客人来过一样,还代替了主人当了一夜的主人。
这便是所谓的喧宾夺主么?可是主人与客人都是我自己啊。
“你不认识我,更不会记得我……”不算多悦耳的手机铃声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不再发愣往四周到处寻找,找了许久才发现铃声的源泉就在自己的身上。
“喂——请问,是夏先生么?”
我耳朵凑过去听,是个陌生的声音。
“喂——我们这里是XX医院,两天前您来这里做的全身检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可以来拿了夏先生,喂——还在么”
“两天前?喔,对对对,抱歉我最近有点事情没有去拿,给你们造成困扰了,今天下午我会去的,谢谢”我突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事,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声谢谢,有一阵发蒙,嘴里也连带着发苦,我发现这几天他不仅变得容易发呆,更是搞不清楚状况了。
为什么我感觉才短短的一段时间在别人眼里就是两天。
我甩甩头不想它了,拿起手机随便翻了起来,发现这两天竟然已经堆了一大堆的信息,想着自己这几天犯傻,连短信都不知道看。
翻开最上面的信息,就是易不知当初给我发的“我好像找到了一个猎物,他很有趣”以及下面的一连串10086,也就想也没想就顺手点了一键删除,之后“滴”的一声不知道哪里又发过来一封短信,显然是刚才没地方挤了,留到有空位的时候才发进来。
“喂,检查结果怎么样?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
我看着发件人上的“易不知”三个字,默默了许久,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在一切事情没来得及弄清楚之前,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这么一来二去我倒是不想去看什么报告单了,打着哈欠扑到床上抱着被子翻滚了几下,头脑极度昏沉。
几乎是在一瞬间,刚刚躺下去的人突然间站起来,看着四周的凌乱皱紧了眉头,眼中滑过一丝厌恶。
……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么嗜睡,如果我不是个男的还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哎——不对!
我刚刚不是在画画么,怎么会在睡觉呢!
地面上随意地放着一支笔,五颜六色地痕迹遍布四周的墙上、地上,只是这次我的手心里竟是干净无比。
看着地面上人为的痕迹我脑子乱了,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去睡觉了?还是在画画啊,但好像是只记得自己好像沾到床边就弹了起来,然后去打扫房间……
之后呢?之后呢!
之后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好像是自己的记忆自己却什么都搞不懂。
我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出来那么一段的记忆,为什么那些记忆又支离破碎的?
“你不认识我,更不会记得我……”手机铃声又一次打断了我,那原本枯燥的音调此时却净化了我的心灵。
“喂……夏染,你还好吧?”
对方那里乱极了,震耳欲聋的音□□过音筒传过来令我皱了皱眉头,不过依稀分辨的出来是易不知的声音。
“嗯,你又去哪鬼混了?”
“呐,最近你都不来管bar只好我来了,你不知道我身兼两职很……”
我把话筒拿离了耳朵,我才没心情听易不知bulabula一大堆废话。
“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事,挂了”
我等他说的差不多了,看着话筒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别别别,我说最后一句”易不知那里压低了声音,因为急促甚至能听的他的呼吸声,而那边音乐的嘈杂声也在逐渐远去。“我说,夏染,你真的没事么?”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我挑了挑眉,可能因为易不知的关系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可是....我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感觉,你的声音很奇怪,而且,我的感觉很微妙……”
听了易不知的话,我顿时脸色就变了,对着话筒就喊了过去:“滚你大爷的,你个死基佬,敢打你小爷注意,去去去去,不说,挂了”说着也不听他说了什么,直接就挂了。
挂完电话之后我余怒未消,懊恼地朝着地面跺了两脚。
易不知这个家伙肯定是神经病又发作了,说我声音奇怪就奇怪吧还说他感觉很微妙,发春怎么不找自己那个发小。
不过今天早上他好像没有......不对啊,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十点多了,也没有接到易不知的电话啊,难道是他记错了?
想着想着,我重新把手机拿过来,指尖在易不知三个字上流连着,琢磨着是不是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什么的,想着刚才自己那么愤怒地挂了电话这会儿子打过去估计脸面挂不住,我捂着脸叹了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站起身子,顺手拿了一件外套套上,我知道易不知虽然生在医药世家里内心却潇洒不羁,虽然高中时期没少装高冷骗妹子,但毕竟易不知心里还藏了个流氓易不是,所以刚在医院工作没几个月他就跑到精神病科,感觉整天清闲无比也就顺手开了个bar,胡乱取了个名字叫不易,但是却不是个普通的bar,那里面的主顾十有八九都是gay。
不过易不知倒是赏我的脸,合同签下来的时候让我做了gay bar的第二把交椅,美名其曰“闲的无事可以赏赏美男,管管帐铺”什么的,其实也就是“麻烦事都找你,就这样,ok,拜拜”
照我看来,易不知就是一张妖精的脸,高冷的身,精分的心。
不过这次他没精分,我差点精分了。
往bar的路上走了一路,我也琢磨了一路,与其我相信其他医生还不如相信易不知,毕竟我们还有几年的交情,而这东西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一想到我身体里会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天的生活已经够我心慌慌的了,如果不是我多心而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控制我的身子,还不如让我基了呢!
——
还没走近“不易”就已经被那极度尖锐的重金属音乐吓得打了个寒噤,我不知道大白天gay bar里开那么响的音乐易不知那个死基佬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但是他拿出来吓人就真的不好了。我冲进去对着吧台里面的人喊让他把声音关小一点或者换个歌曲,但人家愣是没听见。
顿时一阵人山人海把我挤到一边台阶上去,等我站稳了竟然发现不知道哪个不要face的把我大衣扯烂了一节,滴拉在身后一摆一摆的,跟个尾巴一样。
不知道我还没找到工作啊!
我瞪着眼睛站在台阶上把身边的人碍个瞪了几眼,让他们感觉到我的怒气之后潇洒上楼。
站到那个我捉易不知捉了几百次的门旁,该门被易不知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顺利的得了一个俗气至极的名字——牡丹亭,我就很好奇了,把那牡丹两个字改成菊花是中什么样的体验。
细细的啜泣声拨动着我耳边的空气,按理说这间隔音极好,站在里面外面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在里面同样是,但这会儿连哭泣都能听到,估计易不知玩大发了。我蹙紧了眉头,门也不敲地直接撞了过去。
偌大的床铺上随意的躺着一个人,虽然没有尽数扒光但也算是凌乱不堪了,时不时地动一下证明他还活着,而一旁的沙发上竟然蜷缩着另一个,虽然他衣衫完整但此刻瘦弱单薄的身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蜷缩在整个沙发上,而那细微的抽泣就是从他咽喉之中发出来的,在他身边易不知右手执着一根蜡烛,左手使那人的手平摊起,易不知看到我似乎有些惊愕,微张着嘴巴,而那沙发上的人也微微抬头,双眼肿胀无神,似乎是哭了许久。
待我看清那个人的脸颊,更加觉得易不知不是东西了。
话说这不是他那个发小北凉么!
当初我在医院找易不知的时候有幸看到过北凉一次,好像是在做手术,看易不知等在门口抽烟都忘了眼见都要灼伤自己手指了,还一个劲假镇定的样子也就随口问了句里面的人跟他什么关系,没想到竟然是他发小,随后北凉在住院的时候我也经常闲的没事去看看他,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之前我问易不知北凉名字的时候这家伙还说不知道。倒是好笑。
北凉看见我,红肿无神的眼睛里多了一分神采,瘦弱的身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易不知推开,冲出门外的时候还撞了我一个趔趄。
易不知看见我有些不爽,那感觉像是我打扰了他的好事一样。
我一把挥掉他手里还燃烧着的蜡烛,易不知对床上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顿时就站起来离开了。
“我说——你行啊你,玩就玩吧还玩个花样的”我坐在沙发上,脚底下搓滚着那根蜡烛,“什么时候你也有sm倾向了?你看给人家北凉吓的,有你这个发小可真够悲哀的”语罢看着易不知那一脸憋屈的样子,还砸吧砸吧嘴。
易不知淡定的瞥了我一眼,翻身坐在我旁边,突然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反转开来紧盯着看。
我被他弄得痛了,连忙把手收回来,轻轻地按压着:“我说——你想怎么样,杀我灭口么?”见他又把爪子伸过来,连忙往他手背上一拍,挪了挪身子:“我告诉你别碰我啊”
易不知被我这么一说,怏怏地摸了摸鼻子,正经地咳了一声,把身子坐正:“我可对你没兴趣,只是看你有点不正常而已。”
“砰——”
我从茶几上顺手拿在手里把玩的瓷杯随同他一句话掉落在地,碎成了几片。太阳穴几乎在瞬间阵痛起来,我几乎要昏睡过去了。
“夏染?”易不知的声音盘旋在耳边,一股大力将我猛烈摇动,使我意识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易不知焦急的表情。
“没事……没事,啊”一边说着一边打哈欠,“只不过最近有些嗜睡……”
“孩子他爹是谁?”
还没等我说完身边的易不知就幽幽冒出这句话,配上他那认真的表情还真把我吓一跳。
“你给我去死吧!”顺手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拍到易不知脸上,他还嬉皮笑脸地把东西拽下来,指着我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看你那表情,不行了,我快岔气了”他笑了一会儿,脑袋凑到我肚子上捣了捣,“我说也是,你那么洁身自爱大爷我盼着采你的花盼了多少年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可不好”见我又要打过去他急忙把头一缩,冲我嘿嘿笑着。
“好了好了,玩笑玩笑而已,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看着易不知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
冲他咧牙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好了我先走了啊,你玩”语罢看也不看他就走了。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知道易不知的脸色肯定不好,毕竟谁被打扰都不高兴,因为隔音极好也听不见易不知的怒吼,心里畅快极了,虽然要问的事情没有问,不过还是出了一口恶气。
刚踏出“不易”就收到一封短信,看着发信人上易不知的名字,顺手点开了。
“夏染你他喵的老子诅咒你变成cccccc!!!下次再闲的没事来找我,小心老子上了你!!!!!”
连续几个感叹号还不解气,下面直接附带了个语音短信。
“哦”
“你哦什么哦!”“其实……夏染,我真的感觉你身上挺奇怪的。”
我不知道自己身子里是否住了另一个人,但我笃定了我依旧是我。收到易不知的那条短信之后我反倒冷静了许多。
最近的这些不正常或许是我想的太多,找工作和那一张检查单子给我的压力太大,不知不觉就陶醉在了绘画的艺术之中,或许这些我自己都没发觉。
苦笑一声,我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回到卧室准备休息一会儿,但是半睡半醒间却感觉有人紧紧的压制着我的意识和身体,整个人似乎都漂浮了起来,变成了一种漂浮物质,畅游在天界之外,突然间似乎有一双大手扼紧了我的喉咙,身上的人也令我喘不过气来,我用尽了力气,把身上的重量猛的推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