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能够相爱》桃花农

5、四

　　四

　　加入主席团两个星期，韩忆相不得不承认，自己原本的提心吊胆似乎显得很没什么必要。主席团成员很少，学生会长和副会长，以及四名干事，现在又加上了他，也一共才七个人而已，连下属其它部的一半人数都没有。而且，这里的工作其实也满轻松，一般是一星期一次例会，有什么重要事情时才会忙一点，像现在因为快到期末了，面对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毕业生相关活动和期末考试。
　　而，最令他担心的范庭对他的态度，这两星期下来，感觉他对自己倒是要比对别人还冷淡些，几乎没有交谈过两句，这样令他安心了很多。
　　晚上时，很意外的，接到了赵楠的电话。
　　“喂，韩忆相？我是赵楠，前阵子碰到过的。”
　　“啊，你好。”说起来，如果不是她自己报出来的话，自己大约是想不起来的，韩忆相感到有些惭愧，又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那个，这周末有人办了个聚会，给咱们高中考来的这届毕业的学长姐们饯行，好像有二十几个人呢，当中一大部分都要到外省工作，只有不到一半留本市了，这还是有户口呢，工作都这么不好找，现在的情况真是……啊，你看我扯哪儿去了，我是想问你，要不要来？就当吃个饭也好。”
　　“我？可是……我都不认识，而且我当初高二就转走了……”
　　“唉呀有什么关系，你高一时他们不就上着高三呢吗？好歹也是同校过，不认识有什么的，聊聊就认识了，以后保不准还有能帮忙的地方呢，反正我先算上你了。周六晚上六点，有时间吧？”
　　“有是有，不过……这样子好吗？”赵楠飞快的语速令韩忆相感到一阵乱糟糟的。
　　“有什么不好的，那你知道学校东门外边的福盛酒楼吧？他们订了二楼，到时候好几十口人，没谁会多注意你的，安啦安啦。”
　　韩忆相拿着电话，感到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感觉是要到那里当卧底呢？虽然走到哪里都不想引人注意，但被人直接这样子说，还是会觉得有点怪异。不过他也知道赵楠这么说是好意，大概是看出来自己比较惧生吧。
　　“嗯，我知道。”
　　“那五点五十的时候，我就在酒楼门外边儿等你，有什么事的话你打我手机，记一下。”
　　“啊，请等一下，我拿笔。”放下电话从桌上摸杆笔，再随处扯了一小角纸，“请说吧。”
　　“13810939987。到时候别放我鸽子，否则回来我非狠敲你一顿不可。”
　　“哦。”
　　“那……好了，没事了，拜拜。”
　　“嗯，拜拜。”
　　放下电话，一转过身，韩忆相发现现在屋里在的三个人看他的眼神很是怪异。
　　“怎么了？”
　　“好像是个女生耶。”刘子誉最先开口问，还一副兴冲冲地搬了凳子坐到桌前空处来。
　　“嗯，我以前高中同学。”这很值得惊讶吗？平时好像他们对自己从不曾表现过这么大兴趣。
　　“哇，真的是女的？很少看你接同学电话嘛，听着好像是……嘿嘿，出去约会？”虽然是刘子誉一个人问，但另两个人看起来也是极有兴趣，都听得仔细。
　　韩忆相才算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因为平时从来不会往女生方面想，所以刚才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就好像正常人根本不会去想同志爱一样，他也没注意自己和赵楠的通话在别人耳中听起来很有可能有另一番意味了。
　　“不是那么回事，是预备参加一个给老生送别的聚会，她通知我而已。”这个年纪的普通男生，都会很爱比较同性之间谁对女生的吸引力更大吧？无论是平时的交友还是凑到一起聊天侃黄段子什么的，都有暗暗较劲儿的味儿，对于周围人也就格外在意。自己在这方面一直没半点事儿，以前还曾经担心别人会不会因此发觉他古怪，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吧。这就是种心态，虽然就算别人没女人缘也不意味着就会转移到你身上，但知道了多一个人是光棍大部分人还是会暗爽在心，好歹就算自己找不着对象也多一个人作伴儿。
　　“这样啊……真没劲……还以为你终于也有觉悟了呢。”看不出来他们是真失望还是暗自高兴，对于韩忆相来说，更值得现在烦心的是周末的这次聚会，不对盘的身份，一屋子不认识的人，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想了很久，不知道这种场合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对，韩忆相就穿了件白衬衣，下面是条黑色裤子，基本上这种衣服走到哪里也不会犯什么大错，而且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五点四十的时候他从宿舍出来，往东门走去。他们这学校，说起来真不怎么像个大学，也就是相当于他以前高中的三倍左右大小，从北门走到南门大概十五分钟，从东门到西门十分钟，比起人家什么清华、北大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说起来人家北大校园里有个未名湖，宿舍里一帮人就诸多感叹，自己学校里顶多就有几个小水潭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所学校虽然也算是重点，但也是吊在重点的尾巴上，再者是个专业性比较强的学校，比不上那些综合大学，所以大家也都只有安慰自己，好歹省了骑自行车和丢车的烦恼，一般上课用步行就足富余了。
　　到了富盛，他抬手看看表，四十八分，还没看到赵楠。不过说起来……他又回想了一下，不怎么确定如果看到人的话，究竟能不能认出来，两人可只见了一面，当时又没怎么看仔细，就记着是个眼睛满大，满可爱的女生。
　　站在门口旁边，免得挡着别人的路，这间酒楼看起来还满新的，装修有点偏古风，不过也就是仿个型儿，和大部分饭馆一样，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看排在门口的车和进出的人，倒还算火，不知道现在进去的人当中有没有是参加聚会的，估计肯定有吧。
　　“啊，你已经到啦，不好意思。”正看着门口的装修，韩忆相的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立刻回头反射性地退后一步，然后想起来是在等人，为自己的敏感感到有点脸皮发烫，微摇下头，“没有，我刚到。”
　　赵楠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举动，大大地笑了一下，“是吗？那太好了，咱们进去吧，估计人也来得差不多了。”说着往里面走去。
　　“好。”
　　进了门，赵楠向服务生问了楼梯的位置，在靠东的把角处，于是绕开一楼的餐桌从边上走过去，快到楼梯口时，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小声跟不明所以的韩忆相说：“你看，那边一桌，是我们辅导员和范庭耶。”
　　这个学校里，每个学院的每个年级配一名辅导员，赵楠所说的，自然是他们二年级的辅导员老师，韩忆相也不认识，不过同桌的范庭他自然是认得的，他们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桌上，因为比较靠里，所以刚才他从门外往里面看时没有注意到。
　　看他们似乎在聊天和喝酒，赵楠也有些犹豫，“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韩忆相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才好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大方得甚至有些过头的女生，跟自己说话时完全是一副熟得不得了的样子，可碰见这事也会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以自己的私心来讲，当然是希望不要过去说话，直接上楼也就碰不见了，可感觉上又有些不太礼貌，要是让对方看见了就不好了。
　　不待赵楠拿定主意，坐在比较面向他们方向的位置上的范庭已经看见了他们，先看了韩忆相一眼，然后就把视线移到了赵楠身上，冲她略点了一下头。
　　这下子，想不过去也没办法了。
　　赵楠先走了过去，韩忆相略考虑了一下，也还是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装着不认识范庭吧。
　　“张老师，你们也在这边啊，真巧。”拿出自己的招牌笑容，赵楠应该跟他们还算满熟的样子，那位辅导员看到她也好像挺高兴的，跟她聊了几句。
　　“你好。”看他们正在说话，韩忆相只好跟范庭打了声招呼。
　　“你们也是到这边来吃饭？要不要一起？”虽然是询问，可是听在韩忆相的耳中，总觉得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好当是自己的错觉。
　　听到他的话，赵楠立刻答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是来参加毕业生欢送会的，就订在二楼。对了，这位是我以前高中同学。”
　　张老师含笑点了个头，而范庭则说：“我就不用介绍了，他是学生会主席团新调过来的干事。”边说，又看了韩忆相一眼。
　　“啊？原来你们认识啊，我都没听他提过，那以后你要好好罩着我同学哦。”赵楠笑着调侃。
　　刚才隐隐的怒气，难道只有自己感觉出来了吗？管它呢，惹不得这种人，也只有躲的份了，虽然不知道他生气的对象和原因，不过相信他还不至于跟自己这种人怎么过不去吧。
　　“你们既然约了人，那赶紧上去吧，别迟到了。”张老师指着楼梯提醒他们。
　　“啊，差点忘了，那我们先走了，老师再见。范庭，拜拜。”
　　点头说了声再见，韩忆相急忙转身上楼去了。
　　视线离开两个人消失的地方，范庭拿起啤酒瓶给张老师倒了杯酒，再倒给自己一杯，看着莹黄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