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就理》明夏绯浅

18、十八章

　　莱尔广场的这家千寻动漫同人馆在S市起码在S市的南区还是很有名的，也是南区最大的一家动漫同人馆．

　　莱尔广场的百货大楼有5栋主楼，由A至E依次相邻，呈开口椭圆形，椭圆里侧由二楼起是连接成一圈的环形走廊，各个主楼间又以廊桥相连，而一层处，各个主楼之间相互独立，四个间隔处连同开口处都与外围广场连通，中央环形护栏下，是地下超市，由电梯相连。

　　千寻正处于西处E楼的一层，几乎占据了整个E楼朝内的楼面，足可见其大，而乐明明他们先前踏进的那家店，不过是在E楼与D楼的二楼连接处靠楼角的一家小门面。

　　是以，乐明明从二楼下来，因着目标明确径直走进店内的时候，并没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见近在咫尺，背对着玻璃橱窗的韩东理，而韩东理也只是因为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模糊地看到熟悉的侧脸，才绕过一个又一个主题陈列架站到了乐明明面前，确定了这并不是他胃里残留的酒精作祟。

　　彼时，乐明明和向清恒正一边看着一款柯南的组合手办，一边对“十一”的那场show作细节补充。他们出来的匆忙，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上身是在活动室换上的同款的白色衬衫，其他的，乐明明是牛仔七分裤加手绘帆布鞋，向清恒是牛仔裤加黑白色板鞋。两个人均是半侧着身子，那画面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只是落在韩东理眼里，却是最大的违和。

　　他的眼底黯了黯，沉沉出声：“明明。”语调却是轻柔的，透着熟稔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亲昵。

　　乐明明是背对着韩东理的，最先望向他的是向清恒，韩东理迎上向清恒的目光，对他微微勾了唇角以示礼貌，便又将视线落在乐明明身上。

　　她的头发披散着，因为沾了雨而染了湿意，却又不是黏黏腻腻的分块儿，只愈发显得乌黑如墨。

　　乐明明愣了一会儿。

　　短暂不明显但又实实在在是在愣的那一会儿除了在诧异会遇见韩东理，便是忽然想到了他们如今似乎还是朋友的关系。通常这种情况遇到朋友会怎么做呢？

　　乐明明轻轻吸了口去，回身微微笑道：“好巧。”

　　韩东理没预料到乐明明会对自己笑得如此和煦，心下一瞬惊讶，面上却已是更深的笑意：“这位是......”他走近了两步，示意乐明明身后的向清恒。乐明明便索性给两人相互介绍了一番，言辞简单得可以，大学同学和高中同学，然后便想要离开。

　　她大概还是有些窝囊，对韩东理的心态尚不能调整到如他一般自然，即便前一日和他说好做回朋友的决定确实是认真思索过的，但隔天就见到他，乐明明空空的胃竟然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算起来，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光景。

　　乐明明想逃便真的打算逃了，曾经扯着笑硬撑的事，她干得不在少数，如今倒是学会了落跑。她和韩东理寒暄了几句，无外乎“真巧啊，竟能在这见到你”“最近怎么样”这类毫无营养的对话，客套又算不得疏离，韩东理问到乐明明的时候，乐明明说社团的事挺忙后，分外自然地借口自己还有事便和韩东理道了再见，然后拽着向清恒的手臂便往外走。

　　因为COS的关系，她和向清恒之间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牵手、拥抱、借位的亲吻，一开始还很是忸怩脸红，时间稍久一些，连私下的相处都相对放开了些。她拽向清恒拽得很是自然，甚至因为离开的心如此迫切，几乎已经是半挽着向清恒的臂弯了。

　　向清恒眼底的神色复杂，临跨出门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韩东理，韩东理还站在原地，只身子的方向变了，正对着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不清神色，但从他明显蹙起的眉中，倒是可以将神色揣测出一二。向清恒收回视线的一瞬，听见韩东理不轻不重的地说了一句话。

　　小布丁还是什么他没听清，乐明明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韩东理说：“小不点儿”。他的儿化音很轻，与点的音几乎是连着的。

　　因为这四个字，乐明明忽然就松了拽着向清恒的手，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韩东理，双眸里带着微微迷茫色，而韩东理也渐渐走近。

　　“小不点儿”是乐明明高中时候的绰号，这事向清恒是不知道的。高中的时候，韩东理很少管乐明明叫做小不点儿，大多时候都是柯承安在“小不点儿”“小不点儿”的叫。

　　柯承安和乐明明的交情有多深韩东理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柯承安在乐明明心里的地位，起码比他韩东理是要高上好几分的，就连这个差不多算是柯承安专属称号的“小不点儿”，也许都还要比他高上几分。至少，高一时候的乐明明虽然一开始并不乐意这个绰号，后来却是渐渐有了“我小我骄傲”的自得心态。

　　韩东理这个时候忽然出声叫小不点儿，其实多少有点借了柯承安的势，即便他心里正小小地唾弃这样借势的自己，面上却是温润熟稔的浅笑。

　　他把手里卷好的折叠伞递到乐明明面前，没有说话，只一个轻轻地“嗯”，上扬的音，伴着手上往前递的动作，透着诱哄味。

　　折叠伞被卷的齐整，如果略去上面少许的水渍，说它是把新伞或许也不为过。乐明明本能地接过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僵在半空，忽然有了尴尬。

　　韩东理却因为她结果伞的动作真正愉悦地笑了，他收回手松松地斜插|进口袋，一双桃花眼上挑：“提醒过你出门带伞的，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迷迷糊糊的？”

　　乐明明这才收回手放在身侧，她身上穿着的衬衫已经略湿，只是衣服的布料还算厚，一点点的湿意倒也不碍什么事。

　　她低低地反驳了一声：“哪有。”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韩东理自然清楚她反驳的是他说她迷迷糊糊的那句，正要说话，一个短发女生忽然凑到他跟前，正好挡住了他看向乐明明的视线。女生的手里举着的是两个姿势不同的路飞手办，声音娇俏，甜而不腻：“学长，你觉得这两个哪个好一点？”

　　韩东理之所以会出现在千寻，是为了给海贼粉室友文山挑选生日礼物。这一点，在方才寒暄的时候，乐明明已经知道了，只是她到没料到随行的同学竟然是个女生。

　　文山的生日很是喜庆，刚刚好就是十一这一天，韩东理寻思着没几天了，下午雨势收了之后，便出门给文山选生日礼物，与他同行的正是新入外联部学妹方苏艾。

　　韩东理将两个手办来回看了几眼，选了苏艾左手的那一个，苏艾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呢！”说完似乎才意识到里身后的乐明明，转身看向乐明明，复又看向韩东理，目光里是明明白白的疑惑。

　　因为站位的关系，乐明明原先只看到苏艾的侧脸，以及她勾起的嘴角后深深凹陷的酒窝，苏艾转过脸来的一瞬，乐明明莫名地有种熟悉感。

　　韩东理点头，看了乐明明一眼，道：“很好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比起乐明明先前说的“同学”，要将关系拉近了好几分，逞论前面还有一个“很好”作修饰。

　　乐明明莫名有些负疚，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顾不上再做什么客套，再次告辞：“这伞......”她是想将伞还回去的，被韩东理堵住了话语：“你拿着吧，以后再还我，反正机会还很多。”

　　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不明。

　　乐明明“嗯”了一声，落荒而逃。

　　直到坐上返程的公交车，乐明明双手抓着折叠伞放在膝盖上，伞上的水迹都蹭到了她的裤子上，很快湿了膝盖的一处，冰冰凉凉的贴着皮肤，她恍若不察，脑子里仍是有些轰轰乱乱的。

　　乐明明身旁的座位空着，向清恒只同去时一样，坐在她的后座，望着她僵直不动的身影，只有心情不复去时的轻快。

　　公交车驶了两站路的时候，乐明明自上车后保持不变的姿势终于变了。她似被惊了一下，几秒之后从兜里拿出已经停止震动的手机，查看新短信。

　　短信是韩东理发来的，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女生的身份，附带一张伞的照片，伞是新的，就连伞柄底端商家的标签还没有拆下。

　　韩东理对苏艾的描述是：部门新加入的小孩。

　　乐明明动动手指，回了短信，内容很简短，只有一个字“嗯”，连标点都没有。

　　也许是“小孩”这个词勾起了乐明明的回忆，大一那年安唯也总爱用这个词来代指她和向清恒这帮人，乐明明情不自禁地笑了，然后转头看向窗外，伞依旧搁在膝盖上。她的笑容很淡，却是真真实实笑着的，连后座的向清恒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看到回复之后，韩东理收了手机，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对着等在一旁的苏艾说“走吧”，率先撑开伞迈出了百货大楼。

　　他的唇畔仍残留着笑意。

　　这么小心翼翼着实不是他的风格啊！

　　苏艾也撑开伞，跟上他的步子，叽叽喳喳地说一两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