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秋野》砂羽

4、【第三章】骤雨

　　天色渐晚，黄昏的光线比起平常略显暗淡，或许是厚实的云层遮挡了正在西落的太阳，模糊了橙黄色的晚霞。
　　栉名将最后一套餐具摆好，认真地挨个盛满食物——即便是对待这些习以为常的工作，她也一直是一丝不苟，追求完美大约已经成为了她的潜意识。
　　端着最后一张小桌走出厨房，栉名却意外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雪村千鹤正面带局促地跪坐在最靠里的位置，看见她出来后有点犹豫地同她打了个招呼。
　　只是千鹤的招呼刚打到一半就被直接打断：“你为什么在这里？”
　　“诶？那个、我……”
　　栉名的眉皱得很紧，锐利的眸光不带丝毫温度，严肃而又锐利如一把出鞘的刀，让千鹤本能地感到有些心慌和不知所措，因而回答的话也磕磕绊绊说不清楚。
　　好在冲田及时地为她解了围：“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阿乐，让这孩子跟我们一起吃饭也不会怎么样。”他说着耸了耸肩，冲另一旁的藤堂平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附和了一句，并敢做敢当地承认了出主意的就是他自己——随后就得到了栉名责备的瞪视。
　　瞪是瞪了，但栉名也对于几人的坚持无可奈何，念叨一句“真是的”就径自走到千鹤旁边的位子坐下来，勉强算是默许了千鹤的到来。
　　计划得逞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雪村千鹤本想道个谢，却在身旁栉名面无表情的神色下憋了回去。
　　……还是算了，搞不好会被更讨厌。
　　晚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开始了——最终还是“正经不过三秒”定律发挥了作用，将众人，尤其是某几个人从压抑中解救了出来。
　　然而这对于雪村千鹤而言，并没有什么卵用。她坐在最靠近里面的位置，旁边是默不作声的栉名，对面是默不作声的斋藤。尽管另一侧的抢食大战进行得再火热，这两个人依旧是一副不关我事的姿态，淡定得不被影响分毫，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碗筷上。
　　右边是吵吵闹闹的抢食战争，左边却安静得像在另一个世界，处在两方中间的冲田眨了眨眼，默默将筷子伸向旁边的栉名的碗里。
　　毫不意外地被对方同样使用手中的筷子格挡住了。
　　栉名手上一用力就轻松挑开冲田没使上什么劲的动作，她斜眼瞥了一眼冲田，嗤笑一声：“真没出息啊总司，有本事就去抢阿一的。”她边说边朝斜对面斋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就是没出息，也不要就这么说出来嘛。”被一眼看穿的冲田完全不觉得尴尬地笑了笑，动作十分自然地收回偷袭的筷子，并且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这番话引来对面的斋藤淡然的一瞥。
　　没等栉名再说些什么嘲讽冲田，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井上保持着拉开门的动作站在门口，另一手上拿着一张信纸。这个时候会寄信回来，并且还是需要井上向大家说明的信，只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
　　然而井上几乎称得上是“沉重”的表情让栉名心下一慌，不好的预感随之降临——然后下一秒随着井上的开口解释，这种预感令人毫无防备地成真了。
　　“……伤在左臂，恐怕以后拿刀会成问题，不过生命没有危险。”
　　——筷子重重地砸在碗边，发出的一声轻响在陡然安静下来的房间内显得无比沉闷。
　　刚刚还在吵闹的几个人瞬间噤声，原田甚至沉默着喝了一口汤来掩盖自己的无言。
　　雪村千鹤小心地咽了口口水，觉得现在的气氛比刚刚更加难熬一百倍，尤其是栉名，她的脸色苍白得无以复加。
　　“那个，没有生命危险，真是太好了……”
　　千鹤徒劳地尝试着打破沉默，她鼓起勇气用流畅的语言试图安慰遭受打击的众人，特别是栉名，她尽了最大努力使上了相对轻快的口气，希望这能让他们明白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糟糕，至少不是毫无希望。
　　但这似乎起了反作用。
　　先是平助脸色极差地反驳了一句“一点都不好”，而在他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栉名直接推开面前的矮桌站了起来。
　　“抱歉，我先回去了，餐具放到厨房，我等下来收拾。”她的表情平静得不可思议，给人一种暴风雨将至的恐惧。千鹤张了张嘴，想自告奋勇地帮忙收拾，却被栉名看过来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那个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怨恨，凶狠得像是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
　　“你吃完了之后，立刻——给我回去。”
　　“啊……是！”千鹤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她相当无措地也想要站起来，却在慌乱中差点碰翻碗筷，手忙脚乱地整好之后就看见栉名已经走到了门口，伸手拉门的声音“哗啦”一声扎进她的脑中。
　　栉名在门口侧头，朝井上点头示意，随后便不顾后方聚集过来的视线，径直走出了房间。
　　留下没来得及挽留的千鹤一脸尴尬：“那个……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冲田毫不犹豫的答案让她看上去更沮丧了，他说完转头看向斋藤轻声问了一句，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夹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也不知道究竟是懒得搭理冲田，还是根本就是在发呆一个字都没听见。
　　无论如何，晚饭的后半段中再没谁打打闹闹个不停。

　　栉名打开门的时候正好和斋藤撞了个照面，双方都愣了一下，然后斋藤让开身，露出身后跟着的雪村千鹤。
　　“厨房那里帮你收拾了，我送她回来。”
　　正准备去厨房的栉名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样啊，谢谢了。”她的一声道谢，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对哪些人说的。
　　栉名走到门外送斋藤离开，等她再度进到房间里，就见雪村千鹤仍十分无措地站在原地。她的眼神朝千鹤一瞥，张了张口打算让她赶紧进屋，但千鹤却突如其来地对着栉名的方向鞠了一躬：“对、对不起，我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诶？！”
　　栉名看着千鹤无辜地抬起头，深灰色的眼中瞬间闪过烦躁，她伸手一把将千鹤拽进了屋子，然后大力合上门，背靠着门板盯着踉跄两步的千鹤勉强稳住身子。
　　“你的表情就像是在谴责我的无理取闹一样。”
　　“我……”
　　“雪村千鹤是吧。”千鹤徒劳的辩解再度被打断，栉名维持着先前的动作，忽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然而在千鹤眼里，这种不带任何温度的笑容竟是比任何恶狠狠的眼神都要可怕，“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我就能跟山南先生一起去大阪了——这种事就绝对不会发生。”
　　雪村千鹤听着她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觉得栉名的那个笑容大概是在自嘲吧。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明白栉名不希望得到她的道歉，但除此以外千鹤想不到还有其它的话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而栉名又僵持地看着她不出一言。
　　突然间，三下叩门声隔着一道纸门传进来，靠着门板的栉名身形一顿，片刻后终于收回落在千鹤身上的视线，转身开了门。
　　斋藤正站在门外，手上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似乎随时准备在她拒绝开门的时候继续，只是看到栉名这么出现在视线里也并没有多少意外和惊讶。他动作自然地垂下手，越过栉名的肩膀扫过后方的千鹤，只一下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面前的栉名身上。
　　“打扰了，总司他……把碗打碎了。”
　　“……哈？！”

作者有话说

　　全章都是车上手机码的，累死我了QAQ
今天作死去吃日料还吃了一堆生的，胃隐隐作痛，so sad
以及最近没啥脑洞，码字速度似乎又慢回了老样子（。
这章栉名的性子差不多是完全抖出来了，她就是那么怂，不但怂还自认为一点都不怂（。
还有嗯……栉名她不傲娇，她真的不傲娇，她要是说讨厌，那就是真讨厌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