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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零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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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实堪怜，世人亦可恨。
人间多悲苦，我心满忧愤。
北条和辉半夜醒了一次，思绪仍然被窗外淅沥的雨声牵引着，断续的记忆抹开化成了绿间在雨里向他发出的邀请：“要来我家吃饭吗？”
看，拒绝别人好意的下场。
觉得自己悲苦可怜的北条和辉缩成一团，想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可是出了一身汗黏腻的触感让他浑身不自在。常年偷懒加上勤于洗澡，北条和辉在臭男人成堆的篮球部里一直是干净清爽的典型，就连当年青峰刚热身完来勾住他脖子的时候，脖子上微微传来的汗意都让北条和辉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不能忍受，只是早就被惯坏的北条和辉太过娇气，非要拽着青峰运动服的下摆把自己的脖子擦干净，顺带还要嘲笑青峰天生非洲人，连肚皮都是黑色的。
结果往往是青峰黑着脸把北条和辉整颗脑袋塞进自己的运动服里捂着，直到对方讨饶了才肯咧着嘴把人放开。
说起来，黄濑那犬系的也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末了还要说“小和辉真是香香软软的我可以咬一口吗”之类不合常理的话，北条和辉没有往心里去过。那时的北条和辉早已习惯充当慰.安剂的效果，任由黄濑在耳后的脖子上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越回忆北条和辉就由衷地觉得当年真是鬼迷心窍，和那么多人同时保持着病.态的关系不说，就连在公共场合做出亲热行为也丝毫不避讳。
只不过即使那样羞耻的日子，也会给人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
北条和辉的性格本来就不拘小节，后来被奇迹们刺激到反而有些迟钝。钝感的知觉和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在陌生环境里也丝毫没有感到不对劲。
他不知道这是哪，只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他也不管屋里有没有人，只想着早点脱下衣服泡进浴池。
北条和辉懒得开灯，也不知道开关在哪，索性一边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摸黑往前走。才走了几步路，线衫就被丢在了地上，衬衫扣子也解开了大半。
房间比想象中大一些，感觉小腿撞到了什么，北条和辉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探——
“啊啊啊啊啊——！！”
北条和辉一脸懵逼，火神被惊醒还不忘紧紧钳住肇事者的手腕。等开了灯，才发现刚才撞到的是沙发上躺着的火神：“你怎么睡在沙发上？”
火神看着他怜悯贫穷的眼神，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深呼吸一口后才开口：“先别管这个，你发烧好了？”
北条和辉惊奇地瞪圆了眼睛，反问道：“我还发烧了？”
得，这人什么都不记得了。火神什么都问不出来，干脆直接伸手碰北条和辉的额头，再把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应该退烧了。”
胳膊还被火神抓着，北条和辉基本上算是跪坐在火神身上，两人贴的很近，他能感受到从火神身上传来的热度……
“啊啾！”
本来火神看惯了美国人的散漫和阿列克斯不修边幅的样子，倒不是很在意北条和辉衣衫不整的样子。但这一声喷嚏却让火神保姆警觉了起来。
“你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想上厕所吗？”
“我要洗澡！”
仿佛是觉得自己强调的还不够明显，北条和辉把衬衫翻了过来让火神好好看看被汗浸湿的衣服。白花花的腰晃得火神眼皮疼，又怕他高烧后身体发软，只好牵着北条和辉走去浴室。
身为一个运动员，手真小啊。
这么小的手真的能牢牢抓住篮球吗？
手掌还有一些薄茧……
火神这才恍然，这看起来瘦小的家伙真的是打篮球的，而且水平能和奇迹的世代比肩。
奇迹的世代，光听名字就能让人热血沸腾。
“我们明天比一场吧。”
“嗯？好啊。”
北条和辉却答应的干脆，带着些高烧后的鼻音，漫不经心勾起的尾音，挠人心肺。只是显然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你有多余的睡衣吗？”
别说多余的，从小在美国长大，穿鞋都能上床的火神连件像样的睡衣都找不出来，慌张之下先把人塞进了浴室，满屋子疾走，翻箱倒柜想找一件可能幸存的旧休闲服。找半天也没找到，只好把仅有的，穿起来舒服的衣服小心翼翼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在浴室门口。
火神有点焦虑。
焦虑到抖腿。
运动员出色的听力能让他听到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住好一会儿了，他本来估摸着北条和辉应该穿好衣服了，再等等也没有动静，火神又怕他高烧反复，几乎是冲出了房间。结果冲到浴室门口才看到北条和辉依旧光着身子，蹲在地上和那堆有半个人高的衣服对望。
画面很萌，浴室暖色的光映衬着北条和辉线条美好的背部和浇湿的发梢，北条和辉懵懂地盯着那堆衣服，要是青峰在这里可能当场就会兽性大发。
当然，火神不是青峰，没有那么多龌.龊的心思，他只是倒吸一口冷气，随便抓了两件衣服就往北条和辉身上裹：“你还是个病人你知道吗？”
被晶亮的眼睛打量，混合着浴室蒸腾的水汽和洗浴后的香味，饶是火神也觉得这个场面有些暧昧，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要是你再烧起来，明天谁和我one on one啊？”
北条和辉先是怔了两秒，然后突然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火神身上多少和青峰有类似的气息，打起篮球来同样的有天赋有直觉，或许是太过相似了，北条和辉偶尔会用审视基佬的眼神来看待火神。
结果，火神不仅是个钢铁直男，还是个篮球笨蛋。
是一朵污浊的世界里遗世独立的白莲花。
这让北条和辉开始唾弃思想污浊的自己。
这很好。
好到就像是连带北条和辉都回到了初中，他最好的朋友，儿时的玩伴，五颜六色的对手……那时候他还在青稜中学念书，还没经历过以后的糟心事。
火神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北条和辉的五官本就精致，当脸上有表情时更显迷人，尤其是笑着的时候，眯起的眼睛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火神哪里见过这种美人计，一下就炸毛了：“笑什么笑。”
北条和辉缩缩脑袋，把嘴巴藏在火神当浴巾给他披上的衣服里。只是嘴巴藏住了，眼睛里的笑意也藏不住，北条和辉索性闭上眼睛，心脏的雀跃火神一定不知道，只有北条和辉自己知道。
他听见自己兴奋的声音：“我想穿老汉背心！”
火神：“啥？？？”
火神是个美国人，他知道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是他并不知道老爷爷晨练时候的模样。在北条和辉精致地描述下，那种领口大开，腋下也没什么布料的老头衫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火神的脑海中。
“哦，你早说啊。”
北条和辉两眼期待地看着火神。
火神立刻翻出了一件球服。
呃……
好像差距是不大。北条和辉还惊喜地发现火神和自己一样都是10号球员，激动之余用自己天生神力拍打着火神的脊梁，大呼猿粪。还就着浴室的镜子对两人的脸指指点点，颇有道理地分析王牌脸的相似性。
火神不仅脊梁骨差点被折断，还要忍受对自己五官的挑剔。要不是北条和辉长得好看，火神那蠢蠢欲动的巴掌就要落在北条和辉的脸上了。
虽然最后还是落上了。
火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北条和辉，对方被自己一只手就捏住整张脸蛋，嘴撅成了一个可笑的样子，金色的眼睛还眨巴眨巴，无辜的很。
不，再怎么看我俩长得都不像。
火神作出了结论。
不过总算是闭嘴了。
“再折腾明天早上就不能打篮球了。去睡觉。”
不得不说，火神虽然是朵白莲花，但是板起脸来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吓人。
北条和辉乖乖地应了声好。
训练穿的衣服没个遮蔽，火神看北条和辉跳脱的性格也不像能安稳睡觉的样子，火神还是想躺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北条和辉以睡不舒服影响明天早上的比赛为由，还是拉着人一起睡了。
出乎火神意料的是，北条和辉睡着以后还是很乖的。
安安稳稳，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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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街头篮球？”北条和辉戴着鸭舌帽，吹了个口哨，“火神你真是一个美国boy！超酷！”
火神面无表情，他觉得北条和辉在他家里借宿一晚之后，莫名其妙的和他亲近了起来——重点体现在暴风表扬自己。
早晨起床夸他家大，早饭夸他做饭好吃，一路上更是把火神吹的像一朵摇曳生风的喇叭花一样。火神不知道，在北条和辉眼里，他现在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小白莲，当世最完美的直男楷模。
等到了篮球场，北条和辉才发现火神不止约了他一个人。
“哟，黑子！”北条和辉先是笑嘻嘻地和黑子打了个招呼，然后嘴角含着同样的弧度，“早啊，遥斗。”
市川遥斗冷硬的表情一下子软化下来，回了声早。
北条和辉却没法继续把话茬接下去了，幸好火神也看不惯日本人麻烦地打招呼，赶紧切入正题，张罗大家篮球打起来。
黑子刚把护腕戴好，就被北条和辉一把勾住了脖子：“黑子大大，我们组成一队吧。打爆那些长得又高又帅的篮球笨……噗！”
黑子不着痕迹地把手刀收回来：“既不高又不帅还真是对不起北条君。”
“好说好说。”北条和辉捂着肚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其实场上的四个人都明白，黑子的能力在2V2的篮球场上并没有像可以在团体赛里发挥的余地。场上人数少，黑子的Misdirection的效果会被削弱很多，而策应全队的神奇传球更不用说，毕竟队友只有一个，除了传给对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再加上黑子百发不中的进球率，虽然大家不明说，但其实心里都知道，这几乎是一场2V1的比赛。
北条和辉在做完了准备活动以后就把鸭舌帽摘了下来，没有瑕疵的皮肤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白到反光，再加上几乎是香草奶昔本昔的黑子，连在场边休息观战的人也不免觉得违和。
遥斗和火神的组合，平均身高一米九多，体型和肌肉一看就是优秀的运动员。再加上在美国天天打街篮的经历，健康的肤色和强大的气场，对上对面仿佛初中生一样的两个白斩鸡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比赛开始之后，场面却丝毫没有一边倒的架势。
北条和辉以微弱的优势抢到了开球权，随后毫不犹豫地冲进对方半场，黑子一记加速传球把球准确地送到北条和辉手里，下一秒，上篮得分。
一切都显得流畅且自然，北条和辉和黑子不像阔别了一年需要重新磨合的队友，当然两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
北条和辉扭头冲遥斗火神二人组挑衅一笑，迅速回防。
火神拿到球之后也是兴奋得不行，而且他和遥斗的配合绝对称得上默契，两人一起才勉强破了北条和辉的防守，最终由火神灌篮得分。
北条和辉拍拍黑子的肩：“没事，我们再好好想想配球问题，实在有必要的时候，我们队就要靠你得分了。”
“我希望北条君还记得我的命中率。”
“大丈夫不拘小节！”北条和辉竖起眉毛，假装严肃地说，“该刚的时候就要正面硬刚！你也不能永远当一个传球手啊。”
不，我可以。黑子的目光顺着北条和辉额角的汗珠一路划到对方的下巴——这是刚才那段二对一的高速攻防后的证明。
同时对上火神君和市川君，果然很辛苦。黑子想。
于是黑子把话咽了回去，说：“我知道了。”
这时人群已经有点骚动，但凡国内打篮球的青少年，没有人不知道奇迹的世代，更有不少死忠篮球粉，每期不落地买篮球周刊。
前两年《篮球周刊》有多少期的封面是北条和辉，黑子数都数不过来。
黑子只是调整护腕的位置，盘算着怎样才能从对方两座大山中间得到一分。可他的目光却落在队友的背影上，北条和辉被围观人群指指点点，却丝毫没有反应。
想来也是了，从帝光时期开始，他就习惯了被关注，被议论。
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黑子是个文学少年。
如果不是太过热爱篮球，怕是已经在文学领域小有一番作为。
那时不像现在一样，明媚的春意，热闹的人群，可信赖的队友。
他耗费了一整个冬天，依旧没法从三军升入二军。
料峭的寒风裹挟着对他的恶意，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坚持不懈地留在篮球馆里从白天训练到黑夜。然后在一个普通的黄昏，体育馆的门被打开了——他的命运也被改变。
黑子看着北条和辉上前跟火神说了两句话，还翻了个白眼。
北条和辉是他最初的光。
赤司告诉他，他能升入一军，是为了成为北条的影子。
虽然之后“光”变成了青峰，又变成了火神。
但黑子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为谁练成的幻影篮球。
初三的下学期，黑子已经退出了帝光篮球部。可无论如何，他总有放心不下的人和事。那天，他再凭借自己薄弱的存在感远远一瞥帝光篮球部，青峰一如既往地揽着北条，青峰似乎又长高了，显得北条又瘦又小，十分可怜。
北条君好像都要被压垮了。他想。
北条和辉不像之前一样，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能一眼辨认出显眼的天蓝色，那一天，他就好像真的看不见黑子了一样。沉默地，平静地，绝望地迈向胜利。
那和黑子初见记忆里的人不一样。
还记得是三年前的晚春。
书店里的偶遇。
那人捧着一本漫画懒洋洋的，眉宇之间有些愁绪。
和身后樱花落败的光景竟是如此相称。
北条和辉从那时起就吸引别人的注意。
那时他们还彼此互不相识，黑子感叹于画面的和谐，因而坐在北条和辉的斜对面。黑子凭借着自己微薄的存在感，大大方方地盯着人看了许久。末了，北条和辉抬起猫一般的金眸，有些怔楞地夸赞黑子的瞳色，随后就被市川遥斗带走了。
黑子垂眸，手里捧着的是早已熟悉的《小仓百人一首》。
这只是个遮掩，他一下午都还没有翻动过这一页。
书上所写的是一首符合时节的诗歌——
灿灿日光里，融融春意酣。
芳心何事乱，簌簌樱花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