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黑毛的青春是一笔彩色的烂账.续》九原KHR

94、第九十一章

　　这天天气很暖和，总算有了些春天的味道。不像之前连下几天暴雨，寒风紧吹，乌云密布，走到哪都有些凄凉悲怆的废弃意味。

　　洛山高校的最高处，天空单调而平板，连接着未知的地方，疾风劲吹，难得一片细小的白云像鸟儿般飞快的从天空掠过，柔和的天光铺洒下来，倾泻到远处渐渐模糊。天台上看似空无一人，和帝光中学的看起来一样舒服。

　　“黛学长，真巧啊。”
　　大风吹来的声音却不失真，悦耳到让人失神。

　　有什么巧不巧的，他每天都在这里读小说，眼前这人不过是会在学生会事务不太繁忙的时候偷闲来天台上睡觉，偏偏爱睡却醒不过来。只是难得一次看在天晴气爽，自己也顺遂着天意善心大发叫他起来去上下午的课，就被缠上了。

　　现在想来，真的是鬼迷了心窍。

　　北条和辉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黛千寻所指的“风云”程度绝对不低：成绩优异，社团活跃，人缘极好，在这个人与人交往基本看脸的社会里相当吃得开。
　　可真正让北条和辉风靡起来的原因还不止这些，天天和赤司出双入对，传说中唯一能在赤司面前说“滚”还能活蹦乱跳来上学的人；妹妹则是校园公认的女神，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大舅哥——进可搞基退有亲妹，二次元让人艳羡的设定，稳稳拉足了来自黛千寻的仇恨值。

　　篮球打得好，毕竟是帝光中学出身——黛千寻几乎要怀疑在帝光是不是能随手拎出篮球天才，真这样的话还是趁早隐退坐等日/本篮球花式吊打美/国爸爸。

　　万一不幸和老师们谈起话，也是三句话不离“隔壁班的北条君”。黛曾经亲眼目睹资深的教授的脸好似被风吹皱的波斯菊，提起一个学生就好像提起50年前的初恋般容光焕发，才发现北条和辉的“口碑好”绝非空谈。

　　可是这和黛也没有什么关系。
　　从以上叙述中，就能看出黛千寻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人有交集。

　　之后就是他被啪啪啪打脸的日常。

　　先是新上任的赤司队长无缘无故地找上门来，强行忽视自己猛烈传达着的“对不起我没空”的前提，硬拉着他聊了些关于坚持自我和追求集体目标与个人目标和谐一致等一系列哲学问题。
　　黛先是很慎重的强调保全了自己的权益，也尽可能躲避了这位一年级学生会主席的谈话陷阱，顺便在心里记一笔这货嘲讽自己看轻小说的罪名。

　　他就是看这种从头到脚都写满了优等生的人不爽。

　　翌日就有北条和辉来扰他清闲，这些优等生动不动就都喜欢往天台上跑，也不知道是有几个意思……

　　并没有给黛太多在心里发牢骚的时间，北条和辉自顾自地挑选了好位置坐下，对着自己手捧的小说伸长了脖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却让黛十分不爽。
　　黑色蓬松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杂乱，很轻易的就让人升起伸手去整理的念头，金色的眼睛异常透亮，总是盛着光点的瞳孔和弯起的唇角衬着脸上也透出些健康的粉色。可视线再往下，黛就没那些个欣赏的情绪了。

　　“赤司那小子还真是过分啊。”
　　黛的有感而发显得有些口无遮拦，但他不觉得后悔。

　　北条和辉白皙的脖子，明晃晃的赤色项圈。

　　虽然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也亏戴在北条和辉的脖子上才会被学校判定为“很萌”而不是“违纪”——但是却和狗脖子上戴着的那种一样结实。人毕竟不是畜生，即使做工再精细也不可能戴惯家畜佩戴的东西，即使是现在也能看见北条和辉脖子上被磨出的红印。

　　“征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
　　又来了，这种为赤司辩护的论调。

　　黛没心情管他们是不是有S/M的兴趣，低下头继续翻看小说。
　　北条和辉却没带来他的杀老师软枕头，托着头思忖了一会儿直接坐在黛的前面，微微一笑，风吹过来刘海飘起露出好看的额头：“黛学长，我想睡这。”

　　那一瞬间，饶是黛千寻也没办法否认班里女生“美颜盛世”的说法。

　　他自己是个死宅，说实话对于北条优子那种长的符合二三次元所有审美标准的女生自然没有抵抗力，当然也正因为是死宅，黛也更现实。
　　看什么姑娘啊，看看本子就好了嘛。
　　可是当北条和辉的脸放大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黛千寻突然就知道了为什么有人厌倦了现实没有波澜的人生，冲冠一弯为蓝颜。

　　可是北条和辉的手触及的地方，是他的大腿。
　　他刚回篮球部，还不想就这样被队长加训到死。

　　察觉到了黛神色中的拒绝之意，北条和辉的手并没有移开，反而用食指轻点了点对方的大腿，仿佛在思考，随即的笑容里带着点隐秘的威胁：“如果学长不肯的话，我就告诉征，中午黛学长妨碍我午睡。”
　　“学生会的工作可是很累的，”北条和辉佯装叹了一口气，用食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流露出明显的倦意，“要是下午的工作出了岔子，篮球部的训练肯定也没有心情了……”

　　“算你狠。”

　　之所以被称之为学长，是因为经历了更多的人生风雨啊。
　　黛千寻只能乖乖跪坐好，拍拍大腿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谢谢学长。”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北条和辉毫不客气的躺下。

　　本以为被折腾了一顿就算完事，爱玩的学弟今天戏耍自己也算抵平了在篮球队里贴的冷屁/股。可是过了一会，北条和辉睁着金色水汪汪的眼睛硬是没有要睡觉的迹象，黛被他看的背后发毛，只能拿小说遮住北条和辉精神到有些可爱的眼神。

　　“黛学长，你也看《青物》啊。”
　　“嗯。”
　　“喜欢什么样的角色？”
　　“团子……你的手别乱动，快睡。”

　　北条和辉的手似乎一直想掀开这本轻小说，黛为了继续读正精彩的部分只好拼命捍卫着轻小说的尊严。大战了三个回合，黛终于克制不住说了句“要睡就安静点”，获得了一秒不到的死寂——黛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重了话，下一秒就被躺在膝盖上的人截去了手里的书本。

　　长得无可挑剔的学弟坐起来微微眯起眼，左手拿着那本轻小说，带着些无理取闹的口气：“说，小说和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黛凝视着小说，灰色眼睛里满是对书本的情真意切，可是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一个死扣。要是回答小说，大概这本刚入手的单行本就要在北条和辉手上毁于一旦，反之，自己指不定哪天就会在赤司手里毁于一旦。
　　实在找不到完美的解决办法，黛只好用更婉转的方式企图救下自己的精神食粮：“别闹，我哪敢和赤司抢人……”

　　“嗯？”北条和辉就像一只生气的猫，微微抬着头，从容不迫地朝黛逼近，听这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就知道有些气性了。

　　“你重要，行了吧，王牌大人。”
　　黛看准时机，一举夺回了自己宝贝的小说。

　　对一本轻小说根本不拘泥的北条和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手一松，任凭学长拿回去继续欣赏。自己则拍了拍黛的大腿，似乎这样就能让硬邦邦的大腿变得松软起来一样，重新躺下，北条和辉甚至好心情的对黛说了一句“晚安”。

　　黛翻动书页，根本没有理会。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小公主脾气呢。
　　黛千寻现在总算意识到了，对待有些人，该顺着的时候必须顺着。对上北条和辉这种等级的“恶霸”，大中午说晚安不能吐槽，上场打篮球得给喂球，做二选一的选择题必须得把自己放在男朋友的位置上，不能畏惧赤司。

　　黛觉得自己已经快掌握好一半了。

　　北条和辉睡得不太舒服，隔着书本黛也能感觉得到。

　　其实黛认识北条和辉比认识赤司还要早些，在他还没考虑退出篮球队的时候，北条和辉刚入洛山，似乎一眼就识破了死宅与非死宅的气场，然后就开始死皮赖脸的纠缠他。黛的内心是痛苦不堪的，毕竟当了两年一军的小透明，突然就被全队上下包括队长教练在内的几百号人连带着重点关注，压力真的很大。

　　所以那时自己总对北条和辉爱答不理，原因很简单，北条和辉一进篮球队就是让他高攀不起的“最被队长宠着的王牌”了。

　　和穷人仇富一个道理，黛千寻讨厌光环加身的人。

　　或许命理确实有一份定数的缘分，要说之后慢慢熟络起来，归根结底还得怪那次自己鬼迷心窍，手贱叫醒了睡过头的北条和辉。

　　那天他刚看完一本小说，没有烂尾主角成功逆袭，天气就像今天一样的好，北条和辉的身子一半落在阳光里，一半缩在阴影处，显然是睡了很久。
　　褪去了在篮球训练时吵吵嚷嚷纠缠自己的那一面，黛蹲在熟睡的北条和辉面前，觉得这个人真的从身材五官到发梢都是被造物主亲吻过的，趁现在拍一张照片传到论坛上，留言肯定尽是prprprprpr的那一类。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挺好笑的，居然会关心别人上课会不会迟到；更好笑的是，他居然以为北条和辉上课迟到是会被惩罚的。

　　可是那天天气很好，白衬衫的梦中人唇角有温暖的弧度。

　　北条和辉不知不觉睡着了，阳光亲吻着他的脸颊，安静柔和的侧脸不禁和记忆中的一幕重叠。黛垂着眼睛端详了一会，重新捧起自己的小说继续往后看。

　　嘛，光看脸的话，还算是我喜欢的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