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GL)》更漏寒

11、11 命在旦夕

　　11 命在旦夕
　　疼……
　　这是楚晴从混沌转为清明后所发出的第一个感官信号。紧接着，她闻到一股子馊了的草、更确切地说是马粪味。
　　旁边有人说话，只是她全身疼痛难忍，以至于没有听清。
　　片刻之后——
　　“她还是个孩子啊。”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据理力争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悲愤道：“谁让她是花氏一族仅存的血脉！锦烟姑娘，我知道你从小跟着九公主，对她感情深厚，可国恨家仇，这是她作为花族血脉必须承担的责任！”
　　“孟将军，你也说花族一代一神通，怎么也轮不到咱公主身上。要是也该是太子和七皇子他们。”锦烟开始抽泣，悲怜道：“公主才没了亲人没了国，你又让她开劳什子神通庭。神通开，四州衰。你这是让她成为箭靶子，招来杀身之祸！”
　　“你以为现在就没杀身之祸！”孟疏河大喝一声，急切道：“你啊，妇人之仁！倘若太子和七皇子殿下还活着，我何必还来与你商议！”
　　说到此处，两人都戚戚然不再说话。
　　“能不能等她伤好些再开？”锦烟无奈妥协道。
　　“不可。那妖后的暗卫很快会搜来奚山，若是把九公主抓回到都城，连接近她都是难上加难。”孟疏河沉吟道：“此事不宜迟。现在刚巧是年关，转过年来，等公主过了十二岁生辰身体即将发育，经络也会随之变化，太阴行入于天柱骨，花族的神通庭再难开启。”
　　这神通庭可说是奇脉。开启它可打通全身络脉、经筋。筑造根骨，提升内功境界，以及反应速度，另外还可启迪心灵，增长智慧。此脉只花氏一族独有（用现代话讲就是基因突变）。可真正拥有此脉的花族一代一人矣。
　　花间国顷刻间覆灭，被屠国民二十三万，其中军队七万，平民十万，大昭支援军民六万。而花间皇室，包括刚降生的十皇子在内，只留一命——就是她花间国九公主花间玖。
　　也许这一代，可开神通者并非花间玖。可花族这一代，不，绵延数十载的花氏一族，如今只留她一人。她，是仅存的希望。
　　两人又陷入沉默。
　　“她还是个孩子啊……”锦烟又呐呐道，叹息声回荡在狭小的马厩中，说不出的悲戚。
　　她又沉沉睡去，这一定是梦吧，她还从没做过这么逼真的梦呢。楚晴最后的意识里这么想到。

　　睁开眼，看到头顶的几块糟木头填充着凌乱潮湿的稻草。这就是房梁了？再看向四周，三头枣红矮马默默在一旁吃着干草。整个空间原始简陋，除了没有马槽，根本就是个马厩了。
　　她坐起身，只感觉天旋地转，胸口剧烈疼痛。
　　“醒了？”一个柔弱女子的声音带着关切声传来。“老天爷，终于醒了！”楚晴怔怔看着她面前满脸惊喜表情的女子，也呆住了。她穿着件浅菊蓝色长裙，那样式倒是经常出现在古装电视剧里。
　　楚晴只觉有无数气流奔突窜跃,难过之极。女子着急叫向外面：“孟将军，公主醒了！”
　　一个中年男子不消片刻夺进门来，楚晴才看见他出现在门口，下一秒已经来到她跟前。眨眨眼，这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
　　孟疏河拉过楚晴的手臂，摸了脉，拧着眉头心道，自己度的内力果然不能自行消解。虽然早有所料，可还是坚持冒险一试。阿玖公主，如果这一关你过不去，花间仅存的希望之火熄灭，复国必然无望，老臣我也可以死谢罪，陪了先帝而去！
　　楚晴并不知道她的生死只在转瞬之间。孟疏河作为花间第一猛将，内功刚猛深厚，为了开启神通庭穴，他以全身内力冲破穴门，却又无法控制回收。让一个没有任何内力修行基础的十二岁孩童自行消化这道劲力，储存过量积聚于膻中穴，如果不能疏导，可能会七窍流血而死。

　　楚晴只觉得自己被千百只蚂蚁钻入骨髓啃噬，疼得死去活来。锦烟吓得捂住嘴，睁圆了眼对孟疏河喊道：“九公主怎么了？她怎么了？！”
　　孟疏河叹气：“唉！”别过头去。
　　锦烟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抓住孟疏河的衣袖，厉声道：“孟将军，你向我再三保证说开神通庭只是打通血脉，对公主身体无碍！现在公主这个样子，你怎么解释！”
　　孟疏河一筹莫展，沉声道：“锦烟姑娘，老臣……老臣也是没有办法。开神通庭穴是报仇复国的一线希望，我们现在，也只有这一点点希望而已。国不在，族已亡。如蝼蚁苟存于世，还是担负起报仇复国的己任，她还小，我就替她做了选择了罢！”
　　锦烟听后失声痛哭：“孟将军，你好狠的心……”又哽咽道：“那现在怎么办？”
　　“听说奚山镇内有蓬莱阁的分舵，他们的内功心法可以吸髓补阴。可把内力吸于自身。只可是……”孟疏河拧紧眉头，沉吟道：“只可惜蓬莱阁众很难相与，不会轻易来救人。我只能逮个人来了。”锦烟只是个十五六岁久居深宫的丫鬟，纯朴简单，刚才看公主的样子就像下一刻就要死掉一样，吓得她六神无主，心惊胆战。听孟疏河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公主还有救就好。
　　可这孟疏河话中却明显有着更深的意思，只是她涉世未深无法听出来而已。首先说那功法，如此奥妙精深的功法普通教众又怎么会习得，必是蓬莱阁得道高手才有资格有能力拥有。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被孟疏河逮到？再来，孟疏河为了冲破神通庭穴用了十成的内力，这才使得内力过盛无法消解，使得花间玖此刻命悬一线。这十成功力同时也让孟疏河元气大伤。好吧，即使被活捉，又如何让他乖乖把内力吸出来？要知道蓬莱阁臭名在外，个个都是奸佞小人，到处招摇撞骗，练的也全是采阳补阴或者吸髓大法这等被正统武林不耻的武功。让这等奸诈之人吸去那十成内力，后果可想而知。
　　孟疏河此去，却是连一成把握也没有。几乎可以说是送死。何况，如果被人得逞，可能还会让花间玖死得快点。
　　楚晴，也就是花间玖早已疼得晕死过去。呼吸若有若无，脸色异常苍白，不可思议的是，由于至阳内力的催发，她的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最醒目的是，她的及腰青丝竟变成了银色！
　　锦烟急得就要去请郎中，被孟疏河拦下道：“妖后的暗卫很可能就在镇上，你这样无异于自投罗网！你先不要急，我去山上采些草药，可暂时抑制住她身体里内力的反噬。”
　　孟疏河上山采药，锦烟在花间玖旁边照料。转瞬间，刚才还灼热的日头被乌云遮住，狂风大作，乱尘飞舞。
　　锦烟心头一颤，担心孟疏河在山上遭遇山洪。虽说是座荒山，以他的武功倒不至于有何凶险，可九公主能不能熬过他回来……她望着那汗津津苍白的面容，以及那一头诡异的白发，锦烟的心也如外面的天，乌云笼罩。

　　孟疏河走到半山腰，就被狂风迷住双眼。眯着眼望了望天，心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几株草药长在山峰的缝隙中，需用麻绳缠在腰间，并施展轻功跳下山涧十余仗方可得到。而眼看暴雨将至，他是无论如何也别想跳下山涧的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了蓬莱阁分舵主去救九公主！孟疏河想至此，提气施展轻功几个纵跳就向山下奔去。

作者有话说

　　原11.12章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