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反对校园暴力》宗心

20、继续筹备

　　出于平凡的身份地位带来的限制、以及对身体原主的责任感，文俊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缜密地谋划、谨慎地行动，用他表面上没有多少异常的言行举止，掩饰内心深处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的愤怒。
　　而这一次去统营，文俊永的复仇之刃，终于亮出了一丝寒光。
　　“我们能弄到你和姜素英一起欺负李恩菲的录像，就能弄到更多东西。”
　　“听说成绩很好？不过你觉得有名的大学，会接受一个人尽皆知的、多次欺凌同学的学生吗？”
　　“你的IP地址有搜索过避孕套的记录，没有？没有也能变成有。”
　　“全统营的人知道你们给姜素英做过帮凶，这只是一个小惩戒而已。更多的手段，就要看你们愿不愿意看了。”
　　“对着镜头说出你曾经跟着姜素英做过什么事，然后给我安安分分的，这样才不会让更多的人看到更多你们那时丑陋的样子。”
　　“至于姜素英，世江高中可不是统营，一个检察官的女儿就想兴风作浪，早晚会惹到不该惹的人。”
　　“对了，你们的手机背景，今天晚上会被我换成李恩菲，想换成别的也可以，我会随机地换回去，你们做过的事情，要记得清清楚楚，知道吗？”
　　文俊永在气场上算不上多么突出，但是他的芯子并不是高中生，换上成熟一点的服装，不再刻意收敛内心的愤怒与憎恶，半真半假地连唬带吓，震住一群高中女生绰绰有余。
　　借助文俊永给的病毒软件，高恩星弄到的监控录像，不仅仅是有关李恩菲退学的真相的，记录了姜素英等人此前欺负李恩菲的情形的，也被她找到了一些，文俊永还黑进了统营女高的网络，把保存的监控过了一遍。
　　然后，他带着帮凶们的把柄来到统营，切断了姜素英在统营的信息网，并挨个让当初参与欺凌的人录了“认罪”的视频。
　　如果不是他家里无权无势自己又还是高中生不能完全独立，事情闹得太大的话恐怕控制不了影响，文俊永是绝对不会如此轻巧地放过她们的，可是现在……姜素英才是重点。
　　文俊永在统营最后见的人叫吴静雅，这个名字是他向李恩菲询问情况时李恩菲告诉他的。
　　她就是那个和文东姬一起被李恩菲保护、在文东姬转学后一直旁观姜素英等人对李恩菲的欺凌却出于胆怯不敢向李恩菲伸出援手的女生。
　　也是她在李恩菲失踪之后天天去河边打听消息，后来为了惩罚姜素英而将捡到的李恩菲的胸牌放到了河边发现的一具已经看不清脸的尸体旁边，导致李恩菲被认定死亡。李恩菲前段时间回统营的时候见到了她，吴静雅就自己过去的懦弱向李恩菲道歉，也坦白了她为了报复姜素英所做的事情。
　　李恩菲和以往一样，没有责怪吴静雅当初的袖手旁观。但文俊永和她的想法不大一样。
　　“李恩菲当初是真的想要自杀的，只是她运气好，被救起来了”，文俊永看着吴静雅，表情平淡却透着严肃，“那么用心地帮助着别人，最后走到想不开的地步，却没有人拉她一把，她不习惯被同情，我却很想同情她”。
　　无地自容的吴静雅低下了头，过了半天才又抬起来：“有什么我能做的？”
　　她只是胆怯，并不是蠢。
　　“李恩菲在户籍上已经活过来了，并且会被领养了她的姐姐的那家人领养，姜素英要不了多久，也会知道这件事的”，听到吴静雅的话，文俊永露出了微笑，“我想请你在这里录一个视频，讲明在统营女高发生的事情，还有李恩菲被认定死亡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姜素英的手伸不到统营，但是我不敢保证你那时候影响了对尸体身份的鉴定的事，会不会给你带来处罚，你自己选择吧”。
　　如果说这件事里面，他们有对不起的人的话，那就是那个被误认为是死去的李恩菲的女学生了。她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了骨灰，身份已经很难再查明。文俊永对此无能为力，等高恩星发现李恩菲变成了死亡状态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我做。”吴静雅咬着嘴唇想了几秒，然后用坚决的口气说。
　　李恩菲为了维护她成为了姜素英校园暴力的对象，最后被诬告退学，命都差一点丢了。现在姜素英已经转学，却还不思悔改，吴静雅觉得自己再继续懦弱下去的话，就太差劲了。
　　文俊永点了点头。

　　正如他对吴静雅所说的，李恩菲还活着、或者说高恩星和李恩菲都活着的消息，是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的，就算他们不想说，因为在统营的过去而在世江高中举步维艰的姜素英也不会沉默。事实上，她已经试图用笔迹鉴定发动攻击，但她运气不大好，那时候高恩星已经换回去了，于是，她被“完全恢复记忆”的高恩星给狠狠地削了一顿。
　　李恩菲和高恩星的想法是向世江高中高二三班的同学们坦白李恩菲曾经做过一段时间“高恩星”的事情，在听到她们的想法的时候，文俊永是有异议的：“这样的话就证明姜素英一直以来说的都是真话，我们会比较被动。换种说法不行吗？比如高恩星失忆，而李恩菲那时离家出走去了其他地方，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死讯？去燕山市怎么样，我妹妹那边应该愿意帮忙说句话。”
　　“谎言终究是谎言”，李恩菲说，“我没有办法一直隐瞒下去”。
　　“也是。”文俊永叹了口气，他差点忘了，李恩菲说谎水平不高不说，让她毫不心虚地进行欺骗也很艰难，要是中间被姜素英抓到什么纰漏，反而会更加糟糕，何况高恩星笔迹中间改变后来又变回去的事，始终是一个无法抹去的疑点，班里的人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只是没有刻意去想高恩星换了人的可能性而已。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修饰一下怎么样？”文俊永提议道，“比如你们身份互换的事，就说家里早就知道了，并帮你们瞒着”，他诚恳地说，“没必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被挑毛病”。
　　商量好了如何坦白的事，文俊永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孤独感油然而生。
　　筹备已经基本完毕，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看到结果了。对于即将到来的复仇机会，文俊永自然怀有期待，但一想到复仇之后，他又觉得有点空虚。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恐怕能够取得比原来高很多的成就，获得更多的金钱和更重要的社会地位，再怎么说，他脑袋里的东西都领先了这个时代三十年。然而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文俊永，面对原主的家人，他一直在演戏，而一个人的时候面对镜子，看着这张脸的时候，他的陌生感也丝毫没有减弱。
　　那个世界的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还有没有为妹妹复仇的机会？这具身体的原主又在哪里？我是不是窃取了他的人生？
　　文俊永仍然被这些问题所困扰着。
　　心里揣着那么多不能言说也不敢言说的秘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正当文俊永心情低落的时候，旁边大楼上挂的电子屏播放了一条新闻。
　　“宙斯酒店崔东旭代表因经济犯罪问题被检察院带走调查，据了解，崔东旭代表涉嫌……”
　　文俊永抬起头，屏幕的中央是避开记者的长枪短炮，脸色阴郁，在检察官们的“护送”下向一辆车走去的崔东旭。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直到这条新闻播完，切换到了国际局势的时候，文俊永的平静表情才终于崩溃。
　　他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甚至留下了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子一样。
　　现在他要在不给自己找来麻烦的情况下报复崔英道还有点难，既然崔英道尚未成年，作为监护人的崔东旭，就承担一部分责任，外加付点利息吧。
　　而且你本来就不无辜，不是吗？
　　不，现在还不适合想象崔英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就算你很好奇，没有了宙斯集团继承者的身份以后，崔英道还会嚣张到什么地步。
　　文俊永缓缓地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你现在要做好准备，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把姜素英的事连同姜海山的其他把柄，递给迫切地想摆脱困局的崔东旭方面。
　　这件事做错了，所以此人做的另一件事是否是对的也就有了疑问，这个逻辑在很多时候都非常荒谬，就好比说李恩菲在世江高中假扮高恩星对同学们说了谎，所以她在统营被姜素英欺负也必然有她不对的地方一样，文俊永对此深恶痛绝，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一点。
　　崔英道是财阀子弟，收拾他得有点耐心，一步一步地来，可是在对付姜素英这个问题上，距离图穷匕见已经没有几天了。

　　“她打算和同学坦白？”接到文俊永通知的孔泰光有点惊讶，旋即又陷入了担忧中，“我总觉得姜素英又会弄出什么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文俊永说，“不过我做的准备还是挺充分的，到时候你、我，加上韩以安，再搞不过一个姜素英，就太弱了”。
　　“你准备了什么？”
　　“到时候给你看，这回我们信息共享。”
　　想到之前因为彼此间的隐瞒而带来的麻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对了，你和韩以安现在怎么样了？”
　　孔泰光瞥了文俊永一眼：“我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还是情敌吗？”腐文化深入人心，无论是文俊永还是孔泰光，思维方式都没有逃脱它的影响……
　　“嗯，公平竞争，可是……”孔泰光下面的话说得很艰难，“恩菲好像更喜欢韩以安一点”。
　　“她一直都在拒绝你吧。”文俊永说出了残酷的真相。
　　孔泰光：“……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没有，我只是不同情你而已”，文俊永笑道，“只是喜欢上她这件事所带给你的改变，就已经让你赚到了”。刚认识孔泰光的时候他还是世江高中远近闻名的疯子，现在已经开始好好学习了，孔在浩因为郑秀仁的事自首之后，班主任金俊硕出于愧疚也离开了世江高中，在校外的补习班教书，而孔泰光也在那个补习班学习。而他和孔在浩父子之间，也终于消去了十余年的隔阂变得坦诚起来。这些变化累加在一起，文俊永由衷地觉得碰见李恩菲对孔泰光而言实在是生命中一次重大的积极转折，至于李恩菲对孔泰光没感觉，感情这回事嘛……十七八岁的时候的感情本来就说不准。
　　“文、俊、永！”孔泰光表示很想揍他怎么办？
　　文俊永笑得更厉害了，他正想再开玩笑“调戏”一下孔泰光，眼角的余光却在校门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笑容，顿时僵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