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反对校园暴力》宗心

22、图穷匕见

　　在鼓动崔英道去对付姜素英的过程中，文俊永突然想起了孔泰光曾经对他说过，姜海山曾经向孔在浩索要政治献金未果的事情。在文俊永的眼里，宙斯酒店方面的节操并不比姜海山高多少，保不齐会为了更吸引眼球再把已经入狱的孔在浩拎出来用一回，孔在浩已经有了在郑秀仁的事情上伪造死亡证明的污点，再犯个什么事在外人眼里也不算意外。所以他就多说了一句。
　　无论崔英道是不是真心来道歉，他这时候找上来，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和文俊永对着干，加上孔在浩实际上并未和姜海山有什么不当交易，两者结合，宙斯酒店以姜海山为突破口进行反扑的时候，就应该不会牵连到孔在浩了。
　　崔英道离开之后，文俊永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想。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文俊永又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默默地掏出手机，做了一大堆设定。
　　他没有透露给检察官的、那些半真半假却无一不对宙斯酒店以及崔英道父子十分致命的东西，被他放在了一个加密了的链接里，而一旦文俊永在手机上进行了特定的操作，这些内容就会在网络上公开。
　　希望我不要用到这些，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想。
　　另一个文俊永，你快点回来吧。
　　决定应该由你来做。
　　文俊永握着手机，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恩菲选择坦白的那天，距离放假已经不远了。她暂时用高恩星的身份到了学校，而高恩星则在校外等待结果。
　　对此文俊永也做了很详尽的准备，不仅通知了韩以安和孔泰光，还把自己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存在了手机里，还分了有马赛克版本和无马赛克版本，万一姜素英又搞出什么妖娥子来，或者班上的人无法理解，文俊永也好随机应变。
　　“你最后牵扯进来，这样好吗？”李恩菲有点担心。
　　“没事”，文俊永想到崔英道给他发的短信，笑了笑，说，姜素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文俊永才敢这么轻松，虽然单凭他准备的证据，也是足够让姜素英那边元气大伤的，“我不出来的话，很多事都没法解释清楚，何况，我并不理亏”。
　　结果事情有点不巧，李恩菲打算坦白的时候，文俊永作为优秀学生被老师叫去聊了会儿天，等他一边往教师走一边掏出手机检查视频，高恩星的一连串未接来电便弹了出来。
　　“什么事？”文俊永回拨回去。
　　“我正在往教室赶”，高恩星的声音听上去很急促，“姜素英……姜素英她说她有关于恩菲的、不好的视频，阻止她，一定要阻止她”。
　　文俊永在听到“视频”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等到耳边只剩下高恩星的喘息声，文俊永啪地一声按下了挂断键，拔腿向教室狂奔。
　　“不乖乖地让我们继续拍，你的视频就会被放到网上，全国的人都会看到你不堪入目的样子了呢。”
　　自己发送的“我过两天回去，要买什么？”，是妹妹手机里的最后一条短信。
　　而上面那一条，是排在倒数第二，却是压垮妹妹的最后一根稻草。
　　妹妹的死亡时间，介于二者之间。
　　姜素英，要不是我还抱着能回去的希望你现在早死了信不信？行，你既然找死，那我成全你。
　　文俊永“啪”地一声推开了教室的门。
　　里面的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文俊永在世江高给人的印象，“学霸”肯定是最鲜明的，除此之外，还有性格随和，沉稳大气，有点嘴欠（……）等等，可是无论如何，他们也无法把他们所知道的文俊永，与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人联系起来。
　　不行，你不能说出来，你的妹妹走了，可是李恩菲还在，你不能当着全班的面把视频的事说出来，不能……
　　文俊永反复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但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走向了姜素英，拽着她的领子，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姜素英不是没有怀疑过文俊永和高恩星、李恩菲是一伙的，可是文俊永不像韩以安孔泰光那样有感情纠葛，她也找不到其他证据，至于文俊永在统营把她的帮凶们修理了一圈的事，文俊永的威胁十分有效，帮凶们没一个敢和姜素英讲，目前姜素英对于统营那边，完全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不过她现在明白了，文俊永的确是与李恩菲他们站在一边的。
　　可是已经晚了。
　　文俊永不为所动，直接把姜素英拖到了教室前面，中间有人站起来想拉文俊永，被文俊永眼睛一瞪，又犹豫地停了下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平常形象温和的人发飙，才是最可怕的。
　　“你干什么！”姜素英挣扎起来，可是她并不算是力量很强的人，一个高恩星在单挑的时候都能够压制她，文俊永再怎么不擅长打架，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生。
　　“你不是想见高恩星吗？”文俊永本来打算直接把姜素英给拖出去的，可是走到讲台正前方的时候，他就改变了主意，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感官好像越来越发达了，这算是什么状态呢？
　　他想。
　　文俊永的话音刚落，高恩星就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
　　全班哗然。
　　姜素英脸上的惊惶瞬间被得意所取代了，“高恩星，李恩菲，还有文俊永”，她又瞟了一眼文俊永，“我们就在这里，好好地谈一谈吧”。
　　“你确定？”文俊永冷笑了一声，直接把姜素英朝着高恩星的方向甩了过去。
　　姜素英一个踉跄，好容易才没有摔倒，却又被高恩星给制住了：“姜素英，我们谈谈吧。”
　　“在这里谈不行吗？”姜素英的表情扭曲，就算已经强行让自己显得镇定，脸上依然是掩饰不住的恶毒。
　　“一会儿你就可以回来听了”，文俊永扭过头，看着站在讲台上，眼里已经流露出一丝惊慌的李恩菲，“李恩菲，不好意思，虽然你想自己来道歉，可是现在我想上去说，所以请你快一点”。
　　“你没事吧，文俊永。”高恩星说。
　　“没有事”，文俊永摇了摇头，“你去和姜素英谈吧”。

　　高恩星把姜素英拖走了，而文俊永在把门关好以后，便默不作声地靠在了门板上。可没有人把这个姿势当做是疲惫，现在的文俊永，就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教室里的人们面面相觑，而李恩菲眨了眨眼，终于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是李恩菲。”
　　“这都哪跟哪啊。”“喂，你在说什么。”……
　　沉默的气氛被李恩菲的话打破之后，一连串的质问从同学们的嘴里飘了出来。
　　“还是我来讲吧”，文俊永开口了，他的声音里面凝结着一些尖锐而沉重的东西，让刚刚嘈杂起来的教室又回归了安静，“你是后来才恢复记忆的，知道的东西还没有我多”。
　　说完，文俊永就走上了讲台，硬生生地把李恩菲赶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俊永，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胆子大一点的权基泰最先开口。
　　“如果一个一个地解释，恐怕会有点乱，我从那次去统营开始说起吧。”文俊永说。
　　“去统营的时候，高恩星与我，都知道李恩菲的存在。我是因为认识李恩菲以前的同学，而高恩星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李恩菲所在的孤儿院的报道。我和高恩星都是去找李恩菲的，结果碰见了李恩菲，跳河自杀。至于原因，我放在后面解释。”
　　“高恩星的距离更近，她跳下水把李恩菲救了起来，我当时距离比较远，只是后来和高恩星一起把李恩菲送到了医院。”
　　“那时候我和高恩星都不知道李恩菲为什么会自杀，但我知道，李恩菲在统营遭受了非常严重的校园暴力，后来又听医生说，李恩菲已经丧失了记忆，高恩星担心李恩菲继续留在统营不安全，也想弄清楚李恩菲自杀的原因，就提议暂时互换两个人的身份。李恩菲与高恩星长相一模一样，那天李恩菲身上的衣服也是高恩星之前寄过去的，任何人都看不出问题。”
　　“我先通知了学校，后来学校通知了高恩星的妈妈，最后来的是高恩星的妈妈一个人，我和高恩星在她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向她解释了情况，这就是为什么恩星妈妈的态度一直没有变的原因。李恩菲后来恢复记忆，她如果先前不知道，后来也该发现了，韩以安和孔泰光都是在李恩菲恢复记忆以后发现的。”
　　因为文俊永一句话成为全班目光焦点的韩以安和孔泰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里或多或少都有点复杂，对于文俊永这种说谎都能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词严的能力，他们也只能庆幸文俊永的三观还算正直了。
　　“你们都知道了？”
　　韩以安和孔泰光一块点头。
　　“那为什么会出新闻说李恩菲已经死了？”高恩星的死党车颂珠问。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和高恩星都没有料到”，文俊永说，“因为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高恩星没有立即回到孤儿院顶替李恩菲的身份，那段时间，李恩菲就是失踪状态，结果有人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脸已经看不清了，但旁边有李恩菲的胸牌，高恩星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们再厉害也无法变出一具李恩菲的尸体，同样无法预料到姜素英在统营混不下去，会转学到世江来。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姜素英对李恩菲产生了怀疑，我、还有韩以安他们一块帮李恩菲掩饰身份，后来高恩星在统营找到了重要的证据，然后回到首尔，两个人的身份又换了回来。”
　　文俊永沿着时间线进行叙述，条理分明又合情合理，先前的困惑被扫清了大半，却又带来了一些新的疑问。
　　“可是，为什么别人的尸体旁边，会有李恩菲的胸牌呢？”高恩星的另一名死党李艺真弱弱地开口了。
　　“高恩星找的是什么证据？”还有人这样问。
　　“我先给你们看一个视频。”文俊永低下头，把手机用数据线和教室里的投影装置连在一起。
　　大屏幕上出现的是脸和胸牌都被打了马赛克、身穿统营女高校服的吴静雅。
　　“恩菲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姜素英欺负的，而我看着姜素英她们折磨恩菲，却连和恩菲说话都不敢。”
　　“后来恩菲被姜素英她们诬告，被学校开除，走的时候她扔了胸牌，被我捡了起来。”
　　“再后来，我听说恩菲失踪了，就每天都去河边，有一天我看见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脸已经看不清了，看上去像是个女学生。”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恩菲，但是我想让到那个时候还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姜素英付出代价，就把恩菲的胸牌放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
　　对于将吴静雅牵扯进来，李恩菲开始是不赞同的，但文俊永说这是她自己的决定，让吴静雅学着承担也不是坏事，李恩菲才勉强同意了。
　　好人就这一点不好，顾虑太多。
　　虽然吴静雅不愿意的话自己也不见得会用威胁这一招就是了。
　　正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失魂落魄的姜素英走了进来。
　　看来被高恩星修理得很惨啊，就不知道高恩星是怎么做的。
　　不管怎样，他都会继续修理就是了。
　　“刚好，姜素英你回来了，要不要一起看看高恩星在统营找到的东西？”
　　文俊永的脸上，带着绝非善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