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念楼染恙袭人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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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一席话直说的念楼如醍醐灌顶，仿若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瞬间冰凉到了骨子里。
是呵，自己以为想的十分周全了……却独独将那些关键问题漏了不想。不由苦笑，可不是，自己在现代倒可以离开家门去过活，还可以生活的很好。
可是，这不是在现代社会，这是封建时代，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社会。一个女孩子家，若是离了家，莫说生活得很好了，单单抛头露面只怕已是世人不容了。何况，在自己的臆想想，还要带上黛玉这个人儿，这样一个诗情画意心思婉转的人儿……
半晌，念楼方低头慢慢说道：“好罢，容我再想一想。”
紫鹃看她半晌，张了张口，终究作罢，叹了口气，出得门去。
念楼在屋里站了半日，只觉浑身发冷，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半日。偶尔的炮竹零碎响起，耳边听着谁家孩童嬉闹，屋内光影层叠，竟是格外凄凉。
迷迷糊糊想了半日，念楼恍惚睡了过去。
待再睁开眼睛时，见屋内已点了灯，想必已是天黑。念楼心道不好，这一睡怎么就到了晚上了，慌忙起身。却发觉头昏沉的厉害。
正径自挣扎时，只听紫鹃的声音道：“你赶快躺下罢，既病着就别自逞强撑着了。”
原来念楼除夕那夜淋了风雪，又一夜担忧思虑睡得极不安稳。她原就体质虚弱，本就是因着黛玉之事撑着倒不觉，谁知被紫鹃那一番话驳的哑口无言，兼之又受了寒气，且连日忧虑，此时心下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心里没了支撑，竟是浑身发冷，发起了热。亏得紫鹃见她半日不出门，过来瞧她，方知她已是病的不轻。见她只是发热，因黛玉常年病着，院子里倒也常备着药，便也没惊动人，只悄悄命人煎了药就是。
且说紫鹃眼见念楼挣扎着，连忙将手里的捧着的白瓷碗放到桌上。顺势将枕头放好，把她扶着斜躺着。
念楼这边还呆呆迷糊着，半晌疑惑道：“我病了？”
紫鹃“扑哧”笑出声来：“你果然病的痴傻了。”又道，“你病着，我想你也该醒来了，必是不要那油腻腻的东西，就让厨房做了一碗白粥。我出去唤个人来先喂你吃，我还是先过去服侍姑娘。半个时辰后，我再过来喂你吃药。”
念楼听了忙道：“姑娘回来了？她怎么样？一切可还好？”
紫鹃答道：“姑娘回来有一会子了，听说你病了，还过来瞧了你，只是你一直昏沉不知道罢了。”叹了口气，去握了念楼的手，才又道，“你莫要想那么多，现下一切有我。如今你好生把病养好才是正经。”一面说，一面将被子掖掖，便出去了。
且说念楼这一病，竟直睡了四五日，方渐渐好转。那几日，紫鹃时时在跟前打点问着。黛玉白日和宝玉一起陪伴老祖宗吃喝玩笑不提。晚上归来，竟是日日过来看望，和她说上一会子话，方才歇息去。
念楼本担心谁的口风不紧，将那些有的没的吹到黛玉耳边。悄悄的问了紫鹃，说是老祖宗和凤姐已是吩咐下去，断然不许人在黛玉面前乱嚼舌头的。又细细的瞧黛玉来看她时的光景，神色如常，脸色倒似比往常还红润了些似的。方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心里暗自思忖，那现代流传版本的红楼果然是虚的了。如今看老祖宗凤姐这光景，对宝玉黛玉的心，必然也是真切的。否则，怎会特地吩咐了人，不许传到黛玉耳朵里。又想到，或者是因黛玉身子骨自小弱的缘故，也未可知呢。思来想去，竟没个定数，只得作罢。
念楼虽一日一日的好了，却也不愿出了潇湘馆。凡是有什么大小事等，需要人跑腿出去的，都一概吩咐底下丫头去。自己或同紫鹃她们玩笑一回，或独自看书不声不响一整日，再或盯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干枯枯的枝桠发呆一回。却总是不肯出去，也不愿再深思熟虑什么事。因着紫鹃私下也不止一次向她吩咐道，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万万不可因为一时义气，惹下祸事连累姑娘。
念楼虽自认自在这红楼梦里，却是步步谨慎步步小心，虽大小有两次祸事，却也逢凶化吉因祸得福。只自己目前思索的事，在这个社会本就太过离经叛道和荒诞不经。况，在这里自己本就没什么说话的份儿，倘若一时不慎或思虑不周，连累了黛玉，那可真是罪过!
念楼在现代，也本就不是活泼乐观的性子，如今被紫鹃如此一说，一时便有些心灰意冷起来。看着宝玉过来寻黛玉，或是探春惜春，再或是袭人凤姐之流，再想到那些判词，不由更是独自黯淡神伤，却再不愿多说一句。心内只求贾府能一日一日的熬着，哪怕应了探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话，也总不至落得最终破败的凄惨下场。
想到倘若贾府破败，红楼梦里那些往日尊贵的小姐丫鬟的下场……念楼在太阳底下坐着，看着苍竹下的阴影，竟生生打了个寒战。
正自伤感，便听紫鹃道：“你冷了？”，一面说一面忙命人取了毛毯过来，往念楼身上盖去，又道，“原说今日太阳好些，才让你坐在院子里晒晒，整日窝在屋子里不见日头也不是办法。却没想你病刚好，还弱着呢。”
念楼紧紧抓着毯子一角，道：“不是冷，我也想在外面坐一会儿呢。”见紫鹃还想说什么，忙又道，“宝玉寻了姑娘出去做什么去了？”
紫鹃便答道：“老祖宗说是今儿天气好，因着除夕吃饭吃的不尽兴，且近几日姑娘身上还算好，便想着把姑娘唤去再一起吃饭说会儿话呢。”
念楼心知老祖宗是心疼黛玉，却仍旧不免为之气闷。
且说紫鹃虽在人前谈笑如昔一如往常，念楼却看的懂她强颜欢笑后面的悲凉憔悴。她也是为黛玉十分抑郁孤闷的，虽是黛玉跟前说话十分顶用的人物，更是贾母给了黛玉的一等一的大丫鬟，却也是同念楼一般对此时处境心有余而力不足。
故今日紫鹃见念楼闷闷不乐，虽心知她所思所想，却也只是深深叹了一声，再不言语。
二人正自顾思虑凄苦着发呆，忽听耳边有人笑道：“你们倒真真会想，弄了躺椅坐了这太阳下晒暖说话。”
二人忙回头，却是袭人并麝月进得院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念楼染恙袭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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