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世界02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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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奖暗罚后，苍疏影没有见李永昊，不知为什么，他比之前还要忙，哪怕是与他关系最近的李永昊，也见不到他。
偶尔见面，也不过匆匆一瞥。
李永昊不明白，自己已经接受了惩罚，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为什么，黑暗天机还是厌弃了他。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消沉下去。
他必须努力修炼，去完成黑暗天机交代的任务，而后，重新站在黑暗天机面前，问问黑暗天机，为什么讨厌他。
之后的圣战，李永昊没有再自作主张选择胜利，而是沉寂下去，不仅自己败在光明冕师手下，还暗中协助光明冕师击败黑暗冕师。
他不再违逆黑暗天机，哪怕黑暗天机让他从天机道场离开，去安抚蝼蚁一般的民众，去镇压各地的叛乱。
脱离了天干圣王这个身份，没有了黑暗天机给他的荣耀，成了一个有天赋的普通冕师，他猛然发现，那些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生活竟是如此困难。
——那些普通人，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麻木的做着手头的活儿，眼里没有任何光亮。
唯独提及黑暗天机时，这些人眼里，才会有一点点微弱的光。
见识过这些普通人的悲惨，他隐约有种感觉，黑暗天机，似乎并不是厌弃了他。
但是，他想不出来，黑暗天机让他见识到这些普通人的悲惨有什么用意。
他与这些普通人有天壤之别，而且，他手中无兵无权，他根本帮不了这些普通人。
……就算他想帮，也得黑暗天机点头应允才行。
好不容易完成黑暗天机交给他的任务，刚回到天机道场，他甚至没能洗个澡，休息片刻，黑暗天机便将他唤了过去。
匆匆换了件衣服，他跟着侍卫来到书房。
“天机大人，圣王大人来了。”引路的侍卫恭敬的道。
很难得，苍疏影没有埋首于无穷尽的公务中，反倒是折腾起了花，拿着剪刀一顿乱剪，将好好的枝丫剪得七零八落。
看见苍疏影，李永昊第一时间低头行礼：“见过天机大人。”
“嗯。”苍疏影随口应了一声，目光却粘在盆栽上不肯离开。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舍得收回视线，向外走去，“走吧。”
李永昊不知道苍疏影要带他去哪里，他只是默默地跟着，直到看见圣邪岛。
“天机大人，您来这里是？”李永昊不明白苍疏影把他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现在不是圣战开启的时间，而圣邪岛这边，他也不曾听闻发生什么事情。
不论从哪方面看，黑暗天机都不像是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圣邪岛的人。
苍疏影没有解释，带着他径直走向分隔两片大陆的光幕。
“天机大人，圣战未开，天幕是不会开……”见苍疏影有触碰天幕的想法，李永昊下意识阻拦。
他的话没能说完，苍疏影已然按上天幕，一枚小巧的阴阳冕出现在他头顶，可阴阳冕的具体模样却被扭曲的光线遮盖，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不等李永昊发问，隔绝两片大陆的光幕上悄然出现一个通道。
“走吧。”苍疏影收起阴阳冕，率先走进那个通道。
李永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再看到苍疏影离开，他赶紧追上去，默默地守在一旁。
穿过光幕，他们出现在两片大陆交手的小岛上，不过，这个点，小岛上只有魔兽。
李永昊现在不过是六冠的冕师，在这片小岛上还做不到横行无忌。
他正准备建议苍疏影绕路从边缘穿过小岛，就看见苍疏影已经大摇大摆的向岛中央走去。
“天机大人。”感知到岛中央那些强大的气息，他咽了口唾沫，“岛中并不安全，请容我为您引路。”
“不必。”苍疏影淡淡的道。
李永昊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从认识黑暗天机到现在，他从未见过黑暗天机出手，再加上有关黑暗天机的资料内，也不曾记载黑暗天机的实力。
他并不觉得，每日案牍劳形的苍疏影，会有很强的力量。
但他很快想起天幕被打开的模样，他又默默地闭上嘴。
——能打开天幕的人，实力不会比创造天幕的初代天干圣徒弱。
看着前方带路的苍疏影，他又一次生出好奇。
黑暗天机不需要亲自战斗，自然，他们的实力都不会特别强。可现在的黑暗天机，似乎是个例外。
过往那么多黑暗天机，都没能破开天幕，反倒是现在这一任黑暗天机，打开了天幕。
有没脑子的魔兽，见这里有两个落单的人类，兴高采烈冲出来想饱餐一顿，刚出来就被苍疏影随手按死。
那些实力不错的魔兽，在察觉到苍疏影不好惹后，默默远离。
临近光明五行大陆，苍疏影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李永昊：“将你的阴阳冕放出来。”
李永昊一头雾水，身体却老实的唤出阴阳冕。
黑暗五行大陆的冕师，王冠外有一圈淡淡的乌光，如线条一般勾勒出王冠的边缘。
光明五行大陆的冕师，他们的阴阳冕外，则是被金边环绕。
因而，两个大陆的人，根本不可能潜入对面做探子打探消息，他们只要动手，就一定会暴露身份。
更别提还有天幕这么个玩意儿，那些暴露身份的探子，连跑都没处跑。
苍疏影看着李永昊的阴阳冕，王冠的九个冕峰上，已经有六处打上了白金色的金属烙印，圆环上是四颗半的星星。
再过些时日，他便能晋升为七冠的冕师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苍疏影的眼神有短暂的波动，很快，他就压下了所有情绪，轻轻点了点李永昊手中的阴阳冕。
下一刻，一圈金边取代了黑边，将阴阳冕包裹在内。
李永昊被吓了一跳，惊骇的望着苍疏影：“天机大人，这，这是……”
黑暗天机还有改换阴阳冕模样的本事？！如果这个办法能维持很长时间，那岂不是能安排人在光明五行大陆潜伏了！
“一点小把戏，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苍疏影看出他心头所想，先开口否决了，“而且，我无法为太多人改变。”
被看破想法，李永昊讪讪一笑，低头摆弄阴阳冕，假装自己在研究改变后的阴阳冕。
苍疏影见此，也不揭破他，转而道：“你需要做一点伪装，光明五行大陆认识你的人不少。”
李永昊点头。
易容伪装这种事，他曾经学过，身上也随时带着伪装需要的东西。
很快，他就变了模样，不说与之前判若两人，至少，不熟悉他的人，很难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没有人会把现在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和黑暗天干圣徒的圣王联系起来。
“去了光明五行大陆，你就叫我的名字吧。”苍疏影压根没打算做伪装，反正光明五行大陆的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别提知道他的名字，“你准备给自己取一个什么样的假名？”
李永昊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的苍疏影，鼓起勇气试探道：“请天机大人为我取名。”
苍疏影愣了愣。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黎晟。”
不等李永昊开口，他走向光幕，一如之前那般，打开一条通往光明五行大陆的通道。
李永昊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的含义，心情突然雀跃起来，快步跟上苍疏影。
——晟，兴旺，繁荣，光明……天机大人，是希望他如光明一般吗？
避开驻守圣邪岛的守军，两人终于真正踏上光明五行大陆的土地。
与黑暗五行大陆相比，光明五行大陆的百姓生活无疑要舒适许多，他们在工作闲暇之余，可以自由的行走在街道上，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永昊转过头：“天机……天气看起来还不错，我们之后要去哪里？”
多年来的习惯可没那么好改，李永昊早就习惯称呼面前的人为天机大人。
好在他的警惕心没有丢，还记得自己是在别人的地盘，没有顺口说完。
苍疏影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四处走走看看吧。”
两片大陆使用的货币是不一样的，但金银以及魔兽材料却是通用的。
苍疏影像是曾经住在光明五行大陆一般，熟练的将身上的魔兽材料换做金币。
随后，他用金币买了一辆马车与一张地图，直奔风霜山脉而去。
李永昊默默地跟着，看着他在风霜山脉留下数个不知有何作用的法阵。
“天……温言。”离开风霜山脉时，他终究没忍住开了口，“这些，有什么用吗？”
“日后你会知道的。”苍疏影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打算。
苍疏影不打算说，李永昊只能闭上嘴，按捺住好奇心，默默地跟着苍疏影。
哪怕有马车代步，中途也不曾停歇，他们走遍光明五行大陆，仍旧花了两年多的时间。
两年多，他们去过无人的森林，也从闹市穿过。
李永昊见过魔兽为了力量争斗，也见过人们为了利益勾心斗角。
而普通人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仅仅是光明五行大陆的普通人能自由选择自己从事的工作。
但光明五行大陆的冕师，发生争执时也几乎不会在乎普通人，死在冕师斗争余波的普通人，比比皆是。
——黑暗五行大陆，黑暗天机不会允许冕师们伤害普通人，毕竟，没有普通人，哪里来的粮食与各种商品。
尊贵的冕师可不会亲自耕种，也不会做商人贩卖商品，更不会去打造普通人用的器具。
冕师太过傲慢，仿佛有了阴阳冕，他们与普通人就成为了两个种族，其中差距比人与猪还要大。
诚然，一部分冕师不会伤害普通人，但那终究是少数，更何况，冕师发生冲突的时候，哪里还能顾忌上周围有没有普通人。
李永昊很清楚的知道，这样不对，不管是黑暗五行大陆，还是光明五行大陆，管理的方式都不对。
可是，倘若黑暗五行大陆的严苛管理是错的，光明五行大陆的放纵也是错的，那么，什么才是正确的呢？
“温言。”想不通这个问题，李永昊主动去找苍疏影，想要从苍疏影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如果两边的管理都出了问题，我该怎么做？”
终于等到李永昊问出这个问题，自圣战后情绪一直淡淡的苍疏影，突然笑了起来，眼中仿佛亮起了光。
“温言？”李永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阴阳冕师是左右战局的力量，的确很重要，但普通人，也不该成为最底层，他们应该有向上的途径。”苍疏影轻声解释道，“你能主动思考这个，我很高兴。”
李永昊一愣。
不知为何，他莫名想起了黑暗五行大陆上的反抗军，那些比泥鳅还滑、比魔兽还狡诈、一次次让他追击失败的反抗军。
“那些反抗军……”他喃喃着，不知是想问自己，还是想问苍疏影。
“嘘。”苍疏影打断了他的话，“说出口就要成为把柄了。”
把柄？
李永昊终于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中理清思绪，骇然的望着他，嗓音干涩：“温言……”
抓不住的反抗军，屡屡失败打击自己威望的天机大人……天机大人，原来，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改变的准备。
“您一开始，选择的不是我吧。”李永昊忽而换了话题，但两人很清楚，他这句话在说什么。
“嗯，我最开始选择的，是一个普通人，他真的很聪明。”李永昊猜到了，苍疏影便不打算对他隐瞒，痛快的承认了，“你是个意外，但，你做得很好。”
李永昊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眨一眨眼，便有眼泪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您、您一定要好好的啊，没有了您，我们、我们怎么办？”
“变革一定会死，而什么样的死亡，能比得上神陨呢？”苍疏影掏出手帕，为他擦拭眼泪，“别哭，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无数代黑暗天机的努力，将天机这个职位神话，也让普通人和冕师下意识将天机放在了神坛。
但是啊，即便是神，也做不到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更何况并非神明的天机。
天机，不过是有一点特殊能力的冕师，他并不尊贵，也不特殊。
李永昊摇头，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不，一定有办法的。”
苍疏影先是叹了口气，随即笑了起来，如曾经那般，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可要努力了。”
李永昊呆呆的望着他，突然哭得更凶了。
苍疏影无奈，将他揽进怀里：“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蝎子看见你这样，该笑话你了。”
李永昊没回答，只有被他狠狠压抑下去的呜咽，能证明他并非是不想回答。
苍疏影有些想叹气了。
——明明小时候的李永昊，还昂着脖子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怎么越大越爱哭了？
他的教育里没有教人哭鼻子，绝对是李永昊自己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84章 世界02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