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策划团队》金果

4、第四章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他大约三十岁上下，嘴唇向下耷拉着，眉眼没有精神，一看便知近期生活压抑，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便条，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进门后对着反光的柱子照了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鬓角。

　　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的青年忽然站了起来，他二十来岁，浓眉大眼，看起来极青春有活力，套着一件桀骜不驯的皮衣，穿着牛仔裤的腿看起来笔直结实。是个十分迷人的年纪，并且拥有英俊的外表，他伸出手，笑着说：“您好，您就是沈先生吧？我姓杨，之前通过电话。”

　　沈先生艰难地笑了笑，他和杨拓握完手，两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年轻的女侍者过来询问点餐。沈先生摆摆手：“给我一杯黑咖啡，谢谢。”

　　“亲爱的，我要一杯橙汁。”杨拓轻佻地挑了挑眉毛。

　　“你很年轻……我第一次知道还有人干这种工作。”沈先生解开自己的纽扣，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欠奉，浑身散发着‘我很痛苦’的气质，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的青年。无处求医的沈先生打算破罐子破摔，他灌下一杯柠檬水，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能够让他也承受我承受过的痛苦，我愿意支付两百万现金。”

　　杨拓递过去一支烟，笑容满面，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一本正经地说：“让我们来谈谈您之前的那一位吧。”

　　雪茄的味道很浓，沈先生叹了口气：“我和他相恋二十年。”

　　杨拓震惊道：“您现在多大？”

　　“二十八，有什么问题吗？”沈先生表情严肃，丝毫看不出来开玩笑的意思。

　　杨拓：“....没。”

　　沈先生似乎只有愁眉苦脸这一个表情，他无悲无喜地说道：“他是天生命好，我们两边家族一直有合作，到他八岁的时候。飞机失事，父母双亡。企业暂时交在他叔叔手上，到他十八岁成年，拿到公司所有权之后，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企业卖给了一个国外财团，到手有一亿美元。”

　　杨拓羡慕地感叹：“他生活应该很富足，这些钱足够他在国内挥霍一辈子。”

　　沈先生点头：“是的，我们在一起十年，他只会花钱，只买奢侈品，只会买豪车，光是法拉利就买了一个系列。他大手大脚，并且他不打算有孩子。”

　　还算对下一代比较负责，杨拓暗地里想，嘴上说：“游戏人生的人不要孩子是好事，那么他对你做了什么？”

　　沈先生道：“我们相爱二十年，在一起十年，他的钱不少，但是总很吝啬。只在自己身上花大钱，我偶尔会送他他喜欢的车或者表。这些我都不在意，我有自己的公司和固定的收入，家里还会给我补贴。

　　但是五年前开始，他就混迹各种娱乐场合，和那些小模特关系亲密，我一开始以为他要涉足娱乐圈或者时尚圈，这是好事，他能有事做，你说呢？作为爱人，在事业上我得支持他。”

　　杨拓微笑：“您是个很宽容大气的爱人。”

　　沈先生苦笑：“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直到有一次我提早回家，看到他和当时的一个小明星在我们的床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有钱，想买套房子金屋藏娇都没问题，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还在我们的床上？”

　　“你原谅他了。”杨拓笃定道。

　　沈先生深吸一口气：“没办法，这么多年了，我做不到说分手就分手，他赌咒发誓，说再也不会有下次。”

　　杨拓不置可否道：“出轨的人，除非得到最强有力的教训，否则就会一直出轨下去，就和家暴一样。”

　　沈先生摇头：“爱情是盲目的，你知道吗？他说我的骨子里就是个罗曼蒂克的人，所以我下不了狠心。直到我发现他开始把那些手机的豪车奢侈品送给那个小明星，我就忍受不了了。”

　　杨拓：“我明白，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最为重要。当他将这些东西送出去的时候，你就觉得他甚至没有在你身上花费心思，他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别人。”

　　沈先生的眼角似乎有水珠凝结：“我是个圣父，我做不到一刀两断。于是我们开始争吵，无止尽的争吵。我甚至搬离了我们的别墅，我以为他会反省，会后悔，会知道没有我他也会痛苦。”

　　杨拓：“结果和你的期待大相径庭。”

　　沈先生不停的喘气，过了一会儿才说：“是的，直到他投资我的竞争对手一千万之后，我们彻底决裂了。”

　　杨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沈先生闭上眼睛：“我只是想让他尝尝我这种希望破灭的感觉，你能想象吗？你和一个人从小长大，你们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几乎融入了你的骨血。但是有一天，他突然用这世上最残忍的方式离开了你，这种痛苦就如同有人拿着匕首捅入我的心脏。”

　　“明白了。”杨拓合上记事本，“您不打算自己出面对吧？”

　　“是的。”沈先生站起身来，杨拓仔细打量他——沈先生和普通的暴发户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儒雅的气质，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格外有味道。可惜自己不是个同性恋，杨拓有些惋惜的想。

　　沈先生穿上大衣，朝杨拓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一场会议，保持联系，再见。”

　　直到沈先生走远，杨拓才敲了敲桌面，藏在包间里的人鱼贯而出，围着杨拓坐好。加上杨拓，他们的团队一共五个人，四男一女。杨拓看了看自己伙伴的脸色，问道：“怎么样？想好开始行动了吗？”

　　“那种渣男，让人作呕。”唯一的女性骂道，“我陈贝贝这次不弄的他痛哭流涕我就不姓陈！”

　　杨拓微笑道：“那就开始吧，按照之前的部署。”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李茂拉住了杨拓的手腕，表情复杂地问：“张子豪没有家暴，也没有偷取沈先生的商业机密，没有拿沈先生的钱养男人。并不符合我们挑选目标的标准。”

　　“我有点仇富，最恨为富不仁。”杨拓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也要接单子，至少我们的目标出轨了，还不止一次，我觉得足够了。”

　　模特和小明星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夜里十点，他们搭着出租或是公司的便车，手挽手，状似亲密的走进酒店——富少们一般是在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开派对，这更加私人，隐秘度也更高。不必担心被长辈们发现后苛责。

　　杨拓和李茂站在酒店门口，他们装着牛仔裤和皮衣，装扮上看着很统一，正等着充当内线的江津荣的指示。两人百无聊奈，杨拓忽然想到了身边，在李茂耳边小声说：“你觉得沈先生怎么样？他也是个基佬。”

　　李茂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别总觉得只要两个人都是基佬就能看对眼好吗？你每年替我做几十次媒，还不够？”

　　“我就剩这么点私人爱好了，你还要剥夺？我是希望我从小长大的兄弟能有家可回，有人能爱。”杨拓上下看了看，走近了一步，李茂比他高半个头，就两人目前的距离只有一寸，似乎杨拓只要一抬头，两人的唇就会相触。

　　李茂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口水，接着杨拓伸手给李茂理了理衣领，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兄弟这么帅！还怕推销不出去？说真的，我要是个基佬，肯定得找你。”

　　过了大约十分钟，电话铃响了，杨拓从裤包里掏出手机：“喂。”

　　背景音很吵闹，放着不知名的外国快歌，男男女女的声音吵闹的令内线的话有些不清不楚：“你们可以上来了，他来了。”

　　杨拓和李茂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双方明了的笑容。

　　总统套房里的家具不知道被移到了哪里，这里挤满了所谓的嫩模和小鲜肉，他们争先恐后地去和富二代们搭话聊天，妄图从他们身上得到巨大的利益，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他们付得起。

　　“酒池肉林。”杨拓赞叹了一声。

　　名为江津荣的内线走过来，他大约三十岁左右，外貌很占优势，长的十分老实，容易取信于人。他在女侍者那拿了两杯香槟，递给杨拓和李茂，说道：“他喜欢小野猫，不听话不容易被驯服的，别表现的太温和。”

　　杨拓比了个杀头的动作，笑道：“明白。”

　　内线江津荣使了个眼色，杨拓和李茂跟在江津荣的身后，径直走向正被一群小鲜肉们包围着的主角——张子豪。

　　他看起来比照片里要年轻，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过从他左顾右看的眼神看来，他对围在他身边的这群年轻小伙子并没有什么好感。

　　“子豪，你今晚怎么样？有中意的吗？”江津荣满脸憨厚的笑容，然后侧开身，将杨拓和李茂让出来，介绍道，“这是我新签约的模特，这是邱致……”

　　杨拓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四周，嘴巴一瘪，不怎么满意地打断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热吗？这里可真乱，老板，签约的时候我们说好了，我可以不参加这么乱七八糟的聚会。”

　　“怎么说话的！这可是张先生！我可不信你没听说过他。”江津荣怒斥道，这使他的脸憋的通红，一边还要忍着笑，看起来难过极了。

　　然而此时张子豪却笑着摆了摆手说：“别关系，年轻人嘛，总有些气性。这可比逆来顺受好，有兴趣聊一聊？或者来杯威士忌？”

　　杨拓耸耸肩，他舔舔嘴唇：“如果是喝酒的话，乐意奉陪，我可是酒仙。”

　　于是张子豪完全无视了江津荣和李茂，将杨拓领到一旁的沙发上，富二代们相视一笑，知道这位有名的败家子已经确定了今晚的猎物。

　　而另一边的江津荣和李茂碰了碰杯，相视一笑——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