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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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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回书房,明诚也跟了进去。
明楼在椅子上坐了,明诚就去旁边书架上取了戒尺过来,递给明楼。
明楼看了看明诚:“怎么,你又闯了什么祸?”
明诚低声道:“我不该顶撞大姐。”
明楼接过戒尺,明诚犹豫了一下,问明楼道:“您想怎么罚?”
明楼拿着戒尺站起来,缓步走到明诚跟前:“大姐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惹大姐生气?”
“说了。”明诚低声应,身体绷得笔直。
“不敬尊长,明知故犯,该怎么罚,你不清楚?”明楼看了看手里的戒尺。
还是两片竹板捆在一起的,虽然做工精致,毕竟是不如上海家里那块从老宅传下来的紫竹戒尺。这种戒尺打到肉上,倒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却是会啪啪作响。
“大,大哥……”明诚窘迫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我都长大了,参加革命了……”
“不用你提醒我你党内同志的身份。”明楼伸手,拍了明诚脑袋一下。
“阿诚不敢。”明诚心虚地道。
“在家里守着大姐,这得算家事。”明楼淡淡地道:“明家规矩,弟子犯错受罚,就不用给他留情面。若是敢狡言抗刑,责罚加倍。”
“大哥,我知道错了。”明诚当然知道明家责罚弟子的规矩,虽然大哥很久不曾摆出阵仗,但他毕竟是自小守着那些规矩长大的,哪敢或忘。
“我去楼下搬条凳。”明诚转身想出房门。
“回来。”明楼轻声道:“不用那么麻烦。”
明诚转身回来,看了看明楼的书案,只得咬牙动手去解自己的皮带。
俯身趴到书案上时,西裤滑落到脚踝,明诚觉得自己的脸热得都能烤地瓜了。
明楼瞧了瞧手里的戒尺:“怎么打你能不出动静呢?”
明诚也愣了。他挨打时,向来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不过板子落到肉上的声音,应该很响。
明楼用戒尺点点明诚翘在桌案上的臀峰,明诚不自觉地就绷紧了神经。
“行了,起来吧。知道规矩就好。”明楼忍着笑意道:“再把大姐惊动了。”
明诚嗖地起身,快速地整理好了衣衫,很有些气恼地看了大哥一眼。
明楼训他:“忍着没打你,你倒来脾气了吗?”
明诚不敢委屈了,低头应道:“阿诚不敢。”
明楼把戒尺递给明诚:“跪下,举着。”
明诚的脸有些红,依言接过戒尺,屈膝跪下,把戒尺举高,脸就更红了。
“大姐宠着明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就那样。”明楼轻叹了一口气:“当年明台的生母,是为救大姐和我的性命才会惨死街头。大姐对明台的丧母之痛,十分愧疚。所以,才会对明台格外疼爱。”
“是,我知道。”明诚低声道:“我能理解。只是有时候……我还是,觉得委屈。”
明楼不由失笑:“你呀,也真好意思说出口。”
明诚不说话了。
“阿诚。你要记住,大姐是大姐,但也是女人。大姐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我们是家里的男人,我们不仅要尊敬大姐、爱护大姐,更要体谅大姐,保护大姐。”明楼缓缓地道。
“是。”明诚应。
清晨,明楼是被一阵饭香香醒的。大姐明镜和阿香在厨房忙活着,一向爱睡懒觉的明台难得地早起,跟在明镜身边各种添乱。
“大哥早。”明诚正往餐桌上摆食物。
“早。”明楼和明诚打过招呼,走到厨房门口:“大姐亲自下厨啊?”
明镜正给明台手里的汤碗里舀汤,对明楼道:“你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我特意带了材料来,给你们做家乡菜呢。”
“是,谢谢大姐。”明楼又嘱咐明台道:“你小心端汤,别洒了。”
“大姐煲的汤,我才舍不得洒呢。”明台满脸的甜蜜,和大姐一起走出来。
大家坐下吃饭,这顿早饭很丰盛,大家吃得其乐融融。
今天明台有考试。明楼和明诚都有教务会议。明楼本想让明镜在巴黎转一转的,可是明镜却想去陪明台参加考试。
明楼劝说明镜无效,只得让明诚开车,载着他们姐弟四人一同去学校。
明台对今天的考试信心满满。明镜也很高兴,待明台进了教室,她就在一处草地旁的长椅上坐下来,等明台。
明楼和明诚去开会,暂时和明镜告别。
明镜对明楼道:“等明台考完试,我要领他去街上买些东西,你和阿诚忙去吧,不用等我们。”
明楼点头应是:“今天的会议是本期的最后一次学务会议,时间可能会稍长一些,我和阿诚怕是赶不及回去陪大姐吃午餐了。”
明镜笑道:“那是最好,中午我和明台去外面吃大餐。”
学务会议冗长,各位教授都要做学务报告。还要对助教进行教务考核。
在座的教授几乎皆是白发长者,似明楼这般的青年才俊,简直是凤毛麟角。而似明诚这般年轻有为的助教,更是仅他一人而已。
明诚的报告很精彩,对目前时局和经济形势都有独到见解。但是一名老教授因与明诚意见相左,竟以中日之战为题,对明诚的报告可行性提出质疑。
这名老教授虽然学识渊博,为经济界的翘楚,但是在政治倾向上却有些偏颇,有强烈的法西斯情结。
明诚早就鄙薄他的为人,平素也没有往来。今天正是自己送到枪口上来了。明诚立刻反唇相讥,言语往来之间,难免失了分寸和礼貌。
明楼不由蹙眉。教务组长皮埃尔先生觉得两人的争论已经超出了学术范围,便立刻出面结束了明诚和老教授间的研讨,宣布上午的会议先到此结束,大家集体到食堂用餐,一个小时后,再开始下午的课题。
集体用餐完毕,虽是正午时光,会议依旧准时开始。几名老教授做过学务报告后,皮埃尔先生最后讲话,并布置下学期的课题。
明诚知道明楼已经准备回上海去。下学期的课题自然也不再相关。他难免有些心不在焉。铅笔在记录本上随意勾画,樱木灵子的侧面素描,很快跃然纸上。
明诚尚未在意,在座的人也多未留意。却不曾想上午曾与明诚争吵过的老教授却是一直愤愤不平,留意着明诚的举动。
待明诚笔下的素描画成,他立刻发难:“明诚先生不仅在经济学上有见解独到,便是绘画技巧上也独有建树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不由都看向明诚。明诚一惊之下,立刻合上了记录本,但是依旧有不少人看到了明诚记录本上的画像,也包括一直站在会议桌前布置课题的皮埃尔先生。
皮埃尔先生不仅是系里最年长的教授,还是明楼的导师。老人家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瞄了明楼一眼,轻咳了一声,继续自己的话题。
但是明楼的脸色可是变了,他狠狠地瞪了明诚一眼,强压怒气,坐得更加端正笔直,聆听皮埃尔先生的讲话。
明诚感觉到明楼的目光,骇得心中狂跳,也端正了身体,洗耳恭听皮埃尔先生的发言,再不敢心有旁骛。
会议散时,明楼帮皮埃尔先生拿了文件和材料,送他回办公室。明诚跟在明楼身后,一声也不敢吭。
明楼低声吩咐明诚道:“你先回办公室等我。”明诚应了声是,满心忐忑地先回明楼的办公室去了。
明楼在皮埃尔先生的办公室内,因为明城的不礼貌行为向他致歉。
皮埃尔先生对明楼道:“明诚是个非常优秀的青年,前途无量。不过青年人毕竟是青年人,尊重和礼貌这样重要的品质,你还应该多教导他。”
明楼只得再次向皮埃尔先生致歉,并保证一定会好好教导明诚。
明楼回到办公室时,明诚正笔直地站在明楼办公桌前等候。
这间办公室是明楼和明诚共用的。一张大的办公桌摆在屋子正中央,是明楼的。靠近墙边,有一张小一些的办公桌,属于助教明诚。
明楼进来后,直接关上房门,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大概有70厘米长的铁直尺来。
“手。”明楼简单地吩咐道。
明诚不敢迟疑,将左手伸了出去,悬在办公桌之上。
“啪”地一声,铁尺重重地打在明诚的手上,又弹了起来。一道紫红色的檩子立刻印在了明诚的手掌上。
明楼手里的铁尺一下下打下来,“啪”“啪”地响。
明诚忍了痛,一声不吭。眼瞧着自己的手掌心上一条檩子叠着一条檩子,慢慢地肿胀起来。
又忍了二十几下,明诚的手臂已是忍不住轻轻颤抖,手掌更是火辣辣地疼。
“大哥,我错了。”明诚小声应错。
明楼看看明诚肿胀得似乎要渗血的手掌,暂时停手:“我教过你多少次,心有城府,不动声色。如果做不到,树了敌人,就更该提高警惕,有备无患,你都当耳旁风?还是都就饭吃了?”
明诚被明楼骂得不敢吭声。
明楼用铁尺指指明诚,到底是不解气,又怕真打伤了明诚的手,低声喝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