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邀云去》iea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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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租的写字楼在十八层——做这行看天吃饭，做到后来，对吉利彩头这种事总有点宁可信其有的意思。六个办公间，最大的那个视线很好，楼下是人头攒动中心区。

　　路初永去看了两次，很满意，拍板租下来。

　　高高的牌匾挂上去，“铿锵资本”。

　　关立问，永哥，要不要剪个彩？

　　“不用。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路初永大手一挥，招呼着，“安排人除一下甲醛，以后都搬过来办公吧，省得老在酒店租会议室。”

　　手机响了，低头看看，是瑾瑜股份的熊锐打过来的。老板的电话不能不接，总不能让私活儿耽误了台面上的工作，于是接通。

　　“熊总，怎么了？”路初永八面玲珑，长袖短袖都善舞，声音里都带着踌躇满志，“嗯，没问题，谈得差不多了，周恒波那个人一门心思都在搞技术上，资本这一套一窍不通，我们报价的时候修改了会计规则，把价格压得很低，还有点收尾工作，老板你放心……”

　　关立沉默着，立在办公室门口。出于商业原则，他不太打听路初永在瑾瑜股份的事，虽然路初永什么都说，从不瞒着这两个合伙人。

　　“没问题，我下周争取把这事结了，周恒波已经同意了用估值对赌，业绩达不到承诺可以直接用现金补齐估值……”

　　这遭电话打了很久，等路初永放下电话，抬手看了一眼，嘀咕一声。

　　“艹，都十二点了。”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朝关立招呼一声，“兄弟，一起吃个饭吧，这边就交给你了。”

　　关立点头，与路初永并肩下楼。

　　工作日饭点的陆家嘴永远人满为患——不光是人均35元以下的工作餐外卖店，也包括各色小有情调、性价比高的正规连锁馆子。每个买单的人打开钱包，里面的□□都层层叠叠如上坟的纸钱，按人均100、人均150、人均200的不同标准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招待费栏里，精确如会计科目。

　　这点已经找不到座，路初永又特别讨厌排队——用他的话说，是浪费生命的主要方法——于是两人也没找餐厅，就在底层商务咖啡厅里点了些吃的喝的，在吸烟区边闲聊边吃。

　　都是一起出来做事的兄弟，彼此什么样子没有见过？路初永低头吃三明治，和关立一起，余光扫着来往的女白领。

　　“夏天要来了啊。”路初永喝完手里的咖啡，微微一笑。

　　关立也懂，于是难得地笑了，表示附和。

　　写字楼里的丝袜已经轻薄透肉，修长的腿和包臀的裙子，眼神飘忽上下，不知道该先看哪里。

　　“你还没换女朋友？”路初永瞥了关立一眼。

　　“嗯，挺好的，这个。”关立点头。他现任女友就是初恋，大三谈到研究生，又从研究生谈到现在。怕路初永嘲笑，又补充，“都会有缺点，换了怕还要适应一遍，不习惯。”

　　“你小子。”路初永嘲他，心里倒也没这么不以为然，各人有自己适合的生活，关立不是个喜欢浪的人，只是不小心跟他走了一条大起大落的路。“也快谈婚论嫁了吧？现在给她买个房还不是轻轻松松？”

　　“一起去看了。”说到这个，关立还有点腼腆，“写她名字吧，也这么多年了。”

　　想想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低声说，“谢谢永哥。”

　　“谢什么，都是自己……”路初永眼尖，见到咖啡厅外面飘过去的身影，突然站起来，把外套披上，吩咐关立，“下午没事吧？你等我一会儿。”

　　等路初永走出咖啡厅，那身影早已没了踪迹。路初永四下望了一圈，把B1层的底商都找了个遍，见到那个“悠然旅游体验店”的牌子，福至心灵，走到店里。

　　“先生，需要哪方面的咨询？”导购小姐走过来，笑得温柔。

　　“嗯……”路初永眼睛到处寻找着，随手拿起货架上一本旅行产品手册，翻了两页，停在一个东南亚海岛游上。

　　“是为家中老人购买吗？”导购小姐善解人意地介绍起来，“公司专门为年轻人帮父母订团推出的产品——直飞，免去奔波之苦；落地签证，免去办理签证的麻烦；海岛气候温暖舒适，全程华人地陪，让老年人避免语言不通；两天跟团+两天自由行，地陪和团员比例1:8，方便周到，免去老年人的一切后顾之忧。这个团是我们店长亲自设计的产品，定位上，这些项目走中高端路线，配有医务人员和护工，是针对年轻有为的子女给父母做的安排，老年人自己一般倒是不舍得报名的……”

　　路初永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神从店里深处的办公室门收回来，落到手上的册子上，灵机一动，对导购说，“对，给父母订，但是情况有点特殊，能不能请你们店长出来聊聊？”

　　“好的，您稍等。”导购小姐引他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温水。

　　路初永心不在焉翻着桌上画册。他在咖啡厅里瞥眼见到一个略显眼熟的身影，白衬衫黑裙子，针底尖头pumps，走得很稳，又莫名透着风情，正是他一贯喜欢的风格。多看了一眼，突然醒悟，不是宋榆挽是谁？

　　于是赶紧出来，发现这层是有一家线下旅行社，死命回忆了一下梅老板给的信息，模模糊糊觉得应该是这里。

　　难不成就在自己新办公室楼下？这也太巧。

　　“您好，是对我们的海岛产品……”宋榆挽话说到一半，见到沙发上的人，一愣。

　　“是。”路初永站起来，把画册放下，笑得温文，“店长给介绍一下吧，这个产品挺具匠心的，但我爸高血压，不知道能不能参团。钱倒不是问题，合适的话，以后的行程都在这边订。”

　　“……”宋榆挽略一沉默，实在有些意外。

　　路初永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她今天妆淡，一身工装，戴了副黑框眼镜，只颊上飞了抹橘粉色的腮红，唇色也极贴合。尖头细高跟，丝袜的颜色裸得近乎于无，站着这个距离，闻得到清淡的木质香水味，职业得让人心生好感。

　　“高血压的话，也取决于老人具体的身体情况，您稍微等一下，我让护工专线给您解答。”宋榆挽回过神来，恢复了常态，朝导购吩咐，“把我们的特别合同条款拿过来，给这位先生过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