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珧与柳笙》夜明砂

3、第2-1章

　　平静的过了一个月，范珧与柳笙已经成为了全校皆知的一对。很多人都不敢去相信，因为范珧贪钱随性的脾气，也因为柳笙寡言少语，阴沉到没有性格的个性。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擦什么火花？
　　想不通哦！
　　不过，因为某件事的严重发生，使得那些好奇的人们终于对范珧和柳笙有了全新的认识。也从此没有人再怀疑他们二人的关系，反而越发支持与崇拜。
　　……怎么回事？……
　　还是想不通哦！

　　和清大学•医学系•二B（二年级B班）
　　8：35AM
　　今天医学系的教室里格外热闹，原因不外乎某人的缺席，某人的出现。
　　许多位女生大着胆子，红着脸，对着某人，羞涩一望，却又迅速得掉过脑袋，生怕被某人知道，可还是不死心的一再重复。看得其他男生那叫一个恶心！
　　“死三八，头颈有问题啊？想看就看啊，干吗脑袋象个拨浪鼓一样，晃来晃去的？”终于有些男士暗耐不住，对着那些颗晃动的脑袋发出强烈的控诉！
　　女生们如痴如梦的眼神瞬间定格，慢慢将那逐渐变冷，略带寒光的杀人眼神各自集中。而那些不知死活的男生只好一边努力地咳嗽，一边努力地集中精神，拿着书本当挡箭牌。可惜，他们忘记了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尤其是一群女人！
　　这时，医学系的司徒教授走进教室，三十开外的面上总带着平日健康精神的笑容，不停地向诸位同学问早道安。当他的视线也注意到某人时，表现出来的却是一阵窃喜。
　　“柳笙同学，早啊！又替范珧同学请事假？”
　　下面的内容同学们早心知肚名，司徒教授后面一定是问……
　　“蓝琳教授哪里，没有问题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向她说明……”
　　唉，同学们一阵摇头叹息，这司徒教授还真不是普通的婆妈！
　　那是一个世人皆知的秘密，唯独气质优雅，宛如一朵旷世幽兰的园艺系——蓝琳教授，半点都不晓得。大家都为司徒教授捏把冷汗，这十年暗恋，说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柳笙摇摇头，用虚无的嗓音回答：“今天上午，我没课。”
　　“哦~~~~~”司徒教授很明显有些失望地打开课本，谁让他原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唉！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课时大约进行了30分钟，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贯穿了整间课堂。
　　真见鬼！司徒教授暗自咒骂，非常难受得停下了手中的粉笔，端正却有点粗旷的脸孔顿时皱成一团。因为，他最讨厌自己在上课的时候被“任何事物”打扰，而且他已经不止一次得警告过班上这群小混球们，上他的课绝对不许打开任何通讯器材！不然统统充公！
　　大吼一声：“谁的手机？！”
　　下面鸦雀无声
　　只听得……
　　“哦……恩，恩……”
　　见某人挂断了电话，司徒教授双手撑在讲台上，整个人极力控制呼吸。
　　“柳笙同学！”
　　原本很想发火的教授，只要一瞧见柳笙那张生来就很无辜的脸庞时，就会突然想到了蓝琳教授……因此，他的口气又变软了：“你~~~~有什么事吗？”
　　“她病了。”
　　恩……？众人脑海瞬间浮现出一张爱财爱到发狂的脸孔……那家伙也会生病？
　　司徒教授攥紧眉头，就他个人对范珧的理解，爱逃课，爱打工，爱打听，更爱钞票，他就在她那里买过不少蓝琳教授的消息。那孩子，生龙活虎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她能得什么病？病魔见了她也早都吓跑了，因为范珧一定会这么喊，病魔，如果你想到我身上来，可以，给个几百万先！
　　她简直就象场金钱的噩梦！
　　生来抢钱的料！
　　真搞不懂她为什么不去念经济系，偏要挤医学系！
　　怪胎一个！
　　“教授……”
　　“司徒教授……”
　　“啊？！”好不容易回过神，却瞧见柳笙已经不再座位上，司徒教授慌忙眨着大眼：“人呢？！”
　　“早走了，教授，还用问么！”
　　柳笙的动作怎么这么快，自己也没想多久时间啊！
　　“哦，那……继续上课。”
　　司徒教授搞不懂得敲敲脑袋，茫然得继续板书中。

　　和清大学•女子综合宿舍•二年级十三区•十三号•503室

　　“好难受~~~~~~难受~~~~~难受啊~~~~~~~~”
　　“吵死人了！叫你吃药，你偏就不吃，活该！”
　　“555555555，小果，我讨厌你！”
　　“哦，听你这么说，让我太感动了！那么惹你讨厌的我，也上课去了！”
　　“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
　　“没人会丢下你，你家的小羊羔快来了，别再拖着我，放手，我都快被你掐死了！”
　　“人家只要你！只要你！只要你！”
　　“谁会相信你范珧在生病的时候，居然软弱的跟个白痴一样……我真该把你现在的德行用V8拍下来，到处去买！放手拉，蠢货！”
　　正当柳笙进门，就瞧见躺在床上的范珧死命勾着萧果脖子的暧昧场景。
　　萧果一见到柳笙，简直就象见了救兵，扯着嗓门大喊：“小羊羔，救人呐！”
　　不用说了，自然是救她自己，再这么拽下去，她萧果的脖子会立刻被折断！
　　柳笙坐到床边，看着神智不清的范珧，习惯性低声问着：“她怎么了？”
　　“发烧……这笨蛋居然这么用力！”萧果拿起桌上的镜子一照，要命哟……居然有乌青块！
　　“啊……是你啊……你怎么来拉！？”范珧象是看清了面前坐着的人是谁，虚弱无力地问着话，伸出一只手摸呀摸的，似乎是在确定眼前的不是幻影。
　　柳笙没有阻止她的上下其手，让她摸了个彻底。看得萧果直翻白眼，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着吃别人的豆腐，真有她的！
　　“小羊羔啊，你来了最好，帮个忙！把她给我扶起来，但绝对不可以让她乱动哦！”萧果拿起桌上几颗小药丸，笑眯眯地朝柳笙点点头！
　　柳笙望着药丸好久，才有行动。
　　他抱起迷迷糊糊的范珧，让她靠坐在自己胸前。
　　“干什么啊……你们……”范珧难受得想推开身后的柳笙，却被他的双手扣住，当她不爽地看见萧果手上的东西，顿时惨叫：“喂！你别过来！我不吃！”
　　“嘿嘿……”萧果怎么可能听她的，“李奇的特效药，你以前也有吃过啊，还是你自己说它很有用的！”
　　见萧果逼近，范珧只好紧闭着嘴，死硬得不肯张开。
　　“唉，范珧，你很不干脆哦！看来，我得打电话叫李奇和火凌过来一趟了。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呵呵……”一阵冷笑过后，不负责任的话登场：“我就不敢保证咯！恩！我这就去打！”
　　“小果！~~~~~”激烈的反驳刚想开个头，就被萧果乘机把药丸往范珧嘴里一塞，猛灌整整一大杯水。
　　范珧受惊之余，只能咕噜咕噜得任由杯中水，冲刷口中的苦涩。
　　三秒种过后，她头一扬，倒在柳笙的怀里，意识逐渐模糊。
　　柳笙轻轻得将范珧安顿好，盖上被子，动作虽温柔却显得公式化。他面无表情，没再多一句话的表现令时常观察他的萧果，眉头挑到不能再高的地步。
　　“小羊羔，你很难懂哦！”
　　柳笙习惯性的沉默，却让萧果来了兴趣。她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为什么范珧总会形容萧果有人性没异性，只能说……喜欢她的人中，女生占了九成九！
　　她的长相有点男生，一头帅气的散发披肩，一双带着调侃笑容的眼眸，明亮却又懒散。样子有点邪，可只要她不说话单单望着你的时候，女生绝对会被那种深邃到令人心痛的眼神打倒。加上最要命的是，她很懂得怎样去关心人，有时她会体贴的让人落泪，可更多的时候她会用自己冷漠杀死那些小女生的幻想。
　　因为，她又不是玻璃！
　　至少，目前，她还不想踏进那圈子！
　　“小羊羔，这样看你……才发觉，你长得很不赖！难怪迷你的人不少，你很象漫画里的小帅哥，特别可爱的那种，如果你肯多笑一点的话。”
　　萧果的语气中充满着幻想，而眼神里则是另一番样貌。她清晰得感受到眼前的柳笙，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内心，那份黑暗中的空洞，伴随着他冰一样的视线，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我们四个和范珧从高中起就认识，那时的她可不象现在。”萧果缓缓得趴在桌上，早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臃懒，手指轻触桌面，画着一个个没有形态的符号，她不知道那时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不真实。
　　相反，坐于阴暗处的柳笙，只觉得眼前的萧果过于刺眼，技巧性地别过脑袋，转望向睡眠中的范珧，清冷的面容上闪过难以琢磨的神情。
　　“可以说，现在范珧身上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学费都是靠自己挣来的，她那么卖命的打工，知道为什么吗？呵呵……这么问好象有点奇怪。”
　　柳笙摇头。
　　见他似乎有点继续想听的意思，萧果支起上半身，撑着脑袋，眺望窗外的景色，瞳孔的色泽几乎被阳光折射成透明，“她的父母从小离异，自幼她就生活在父亲身边。就象我们周围可以看到的那样，父女由于沟通上，理念上的差异，矛盾逐渐激化，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出于报复，她居然跑到商场去偷东西，我真怀疑她是故意被抓的。这个笨蛋！在警察局，他父亲什么话都没说，当场就给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打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范珧说，这一巴掌她一辈子都会恨在心里！那时，我们这些朋友根本不知道她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清楚，她父亲求着学校，才没让她记过。可她一脸不屑父亲的行为，当着我们的面说他是个废物，在别人面前象只哈巴狗一样，只会在自己的面前张牙舞爪。我们这帮伙伴能说什么呢，那时的我们，半大不小，又处于叛逆期，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呵呵……”她面带苦笑：“好天真的年代呐……后来……后来……”
　　萧果顿了顿，无奈得继续道：“她的父亲是一个公务员，虽说那是吃皇粮的工作，可年薪也不是很高，福利倒还说的过去。可再好的福利面对癌症，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或许那也谈不上是癌吧，毕竟我念的不是医学系，这么说吧……好象是大脑里长了奇怪的肿瘤，而那种肿瘤就象碎片一样布满了整个大脑。存活的几率……是零！当范珧知道的时候，是父亲最后一次发病，她第一次目睹高大的父亲虚弱得倒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模样，她被吓到了！原本心里那些，即便这人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死了最好，我一点也不在乎的想法，突然变成诸多无形的枷锁……她自责的哭了出来，她感到内疚，内疚到了极点！事后我们才了解，她父亲可能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买了保险，那些钱足够支持她念完大学。为此，她跪在父亲的灵前三天三夜，她恨她自己的无知，恨自己为什么非得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才醒悟到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父亲的促死，让她看清了很多事。她变了！真的变了！不再是哪个心志不健全的小女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该如何去获得，绝对不向自己撒谎，不向自己最亲近的人撒谎，她懂得如何去生活，如何努力的活下去！学弟，你明白学姐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些吗？”
　　柳笙默默的注视着萧果，萧果也专注地回视他。
　　这两道眼神象是在互相叫劲。
　　“算了，你跟床上的那个一样白痴！”萧果挑着眉，掀动嘴皮只好自己来：“我只想告诉你，范珧已经把你当做是她的亲人，可能她自己还没察觉到，而我们都看在眼里。对你，她有做到绝对的信任与依赖。所以，对她，你也必须如此！这是最起码的！如果你觉得承受不了，或是别有用心的话，就趁早离她远点。因为住在这间503的人，都是以命换命的生死之交！别人怎么看我们，并不重要。我的警告已经发出，希望学弟你好自为知！”
　　气氛被萧果冷咧的语调冻结住。
　　只可惜……
　　柳笙不痛不痒的一个哦字，瞬间就让冰面出现裂缝，激得萧果暗地里直牙痒痒，好家伙，果然不是普通人！
　　“你就哦？这么简单？”
　　柳笙还是呆呆地哦了声，点点头。
　　“唉，算了，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对羊弹琴……小羊羔，记得到二个小时后把桌上这包药给你主子吃，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知道了吗？死都得让她吞下去，明白了没？这可是为她好！我得上课去了。午餐的时候带她到南区的学生餐厅，李奇，火凌和安洁都会过来，今天我们几个大聚餐！当然，你也要来！”
　　非得好好得给这深沉到不象话的小子矫正路子不可！萧果暗下决心，潇洒得拿起自己桌上的课本，信心满满得走出503的大门。

　　他的眼神随着大门的合上，悄然飘至昏睡中的范珧身上。他又怎会不知道萧果那些话的用心，他能感受到她们5人之间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缠绕，衔接。她们都拥有各自的世界，却在无形间，又将自己的世界与他人融合，成为一个统一的，完整的，美好的，更具有活力的世界。
　　“你很幸福……”柳笙喃喃自语。
　　“所以……你是嫉妒还是羡慕？”
　　“不会。”
　　范珧虚弱得张开眼，可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却一个劲得痴痴笑：“呵呵……对，你说的很对，你只是不会，而不是没有！”
　　柳笙一惊，与此同时迷惑的神情布满了那张秀气的俊脸。
　　“柳笙，把你的手给我。”
　　他很乖的伸出了手，握住她的。
　　“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热的……”
　　“还有呢？”
　　“很粗糙……”
　　“可恶的家伙！”他的话让范珧一记闷咳，可惜体力不支持，不然她一定又会扬天大笑。她有些高兴，这是这些日子来，她与柳笙最接近的时候，他会在自己的引导下说出一些感受，即便那很被动，可总比永远沉默要来得强。
　　当范珧有些害羞得想抽回手时，柳笙仍然很直接地握着，然后竟干脆拉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端详。
　　“你……”
　　“你很辛苦，为什么？”触摸着那略带粗糙的皮肤，他有瞧见她指间的蜕皮，掌心的老茧。好奇怪的感受。
　　那算是关心的询问，关怀的眼神吗？
　　范珧瞧着他难得专著的神情，心里象是突然涌出了百般滋味，她也觉得奇怪。在面对萧果，李奇她们时即便很悲伤，却也从未失控过。不清楚是为什么，柳笙简单的一句询问，平常的一个眼神，冰冷的触摸，都会让她有股想哭的冲动。
　　她苦笑，抽回自己的手，辗转过身，背对着柳笙，悄悄地说：“很多事，没有理由。”
　　真不知自己该难过，还是应该高兴。萧果说的没错，她可能……已经把柳笙视做亲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怎么会这么快？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对他投放了太多的注意。不知是悲还是是喜，因为……柳笙，也因为他们今后所要面临更多残酷的现实。
　　她……没有把握。
　　“你在害怕？为什么？”柳笙感觉到她的退缩，这不象平时的那个作风大胆的范珧，她居然也会有软弱的一面？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范珧一边的肩膀被柳笙拉下，逼得她不得不望着自己上方满脸奇特表情的面孔，那上面有着疑问，又象是期待，更多的却是……
　　“说啊！”他催促她道。
　　这种反映算不算……是在好奇？！
　　在范珧得到这个分析结果后，满是意外地笑起来了。
　　对，这就是她最想要的，不是吗？呵呵……
　　忽然她好象释怀了某些事，举手捧起柳笙的脸庞，诚恳地说着：“因为……我有想守护的人。”
　　“你想守护的……人？”柳笙的语气很不确定。
　　“恩。我会守护他，直到他拥有守护其他人的能力为止。”
　　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而已……
　　很普通，不是吗？
　　呼吸有点急，他咳嗽，试图平静，可胸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叫喧。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愣愣得望着床上的女孩，无住地望着她。她口中的他，是自己吗？或者是其他人，他在期待什么？
　　“为什么？”他想知道，忽然间他很想知道面前的女孩心里的一切，他想知道！
　　范珧放下手，叹了口气，“很多问题，用嘴说不清……我知道，现在的你对我说的话，怀疑占了大半，不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不急……不急……”
　　渐渐，她又睡去，带着满意的微笑，胜利的喜悦。
　　她，又进了一步！
　　柳笙一言不发，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当他回过神，却象见了鬼一般，用力甩开。
　　第一次，有个人，让柳笙尝到不安的滋味。
　　而那人的名字就叫范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