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南瓜》棘坷

10、结局

　　晏思在厨房做饭，把饭端上桌，却不见父子二人的影子，自从毓南回来，热沙倒是把他和她相处的时间抢了不少，这会儿他们不知又去了哪里。
　　晏思走出屋，四处张望也看不见他俩，生气大喊一声，就回屋自己拿起筷子吃饭了。

　　“爹，娘好像在叫我们，听到了吗？”热沙骑在毓南身上，正在云里穿梭，他大声喊着，生怕风声把他的声音盖过去。
　　毓南当然听见晏思尖锐的喊声，但他装作没听见热沙的话，继续驼着儿子在空中盘旋。

　　“爹！爹！”热沙对着他毛茸茸的大耳朵喊起来，长毛被热沙用力扯得毓南直咬牙，“娘昨天都不理咱们了，还是快回家吧！”
　　毓南想想，倒也是，他看不见晏思的表情，晏思一生气起来就不理人，一声不吭，他本来就看不见，若是声音也听不着，真是难受得很。
　　毓南飞速往地面冲去，又听到儿子欢乐的大叫声。

　　晏思看到热沙背着盲眼无腿的毓南，便不忍心对他生气，儿子还小，当爹的陪他玩玩也是应该的。她和热沙一起扶毓南在椅子上坐好，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拉起他的另一只手，让他摸了摸盛汤的碗和盛肉的碗。
　　毓南自眼盲以来，极少使用碗筷吃饭，很是生疏，他的手紧紧握着碗，筷子小心翼翼地伸过去夹了，才放心放入口中。

　　饭吃完了，毓南洗碗，是他硬要帮忙的，他不肯让晏思插手，晏思怕碗盘摔了扎破毓南的手，就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着。之前毓南坐在一个矮凳上，因为是板凳，所以没有靠背且窄，毓南刚好能把残肢放上去，却因不能动弹而难以控制平衡，前几次身体往前倾时差点跌落到地上。晏思缝了一个坐垫给他，毓南索性这次不要矮凳，把坐垫放在地上坐着，在木盆里洗碗。
　　想他一个白虎族的首领竟坐在地上帮人类洗碗，是不是太屈尊大驾了？

　　“毓南，白虎族那边，还是一直让毓晴做首领吗？”
　　“嗯，等热沙长大了，让他去继承”
　　“我不想……”
　　毓南饶有兴趣地放下碗，面朝她的方向撇嘴，“为何？”
　　“做首领太危险了，你看你…为了和狼族战斗，都……”
　　“他是一定要做首领的，晏思，不要害怕，我会让热沙足够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伤的了他”
　　晏思满足地笑了，是的，这就是父亲的职责吧，五年来空缺的这个位置，终于被填补上了。

　　毓南的腿现在一动不能动，晏思不忍心看着他拖着两条死气沉沉的腿在屋里爬，硬要抱着毓南，毓南挣扎几次，但晏思只要一撒娇，他就败下阵来。
　　“抱这种事，应该我来的”毓南在晏思怀里，沉沉叹一口气，“现在这样子，连个孩子都不如，孩子起码有会走的一天”
　　“这样最好，我就可以天天黏着你啦”晏思抱着毓南转了个圈，毓南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警觉地抬起头，晏思噗嗤一声笑了。

　　毓南陪晏思睡午觉，他本不睡，谁知今日竟有些乏了，一觉睡醒，手边却没了晏思。嗅了嗅，热沙和晏思的味道都在这山上，应该还安全。
　　他在床上躺着，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无聊得很，想来也该熟习熟习家里，不能总让晏思和热沙拉着他的手摸来摸去了。

　　毓南一手撑地一手扶床把自己移到了地上，想起晏思说不让他在地上移动，说她不喜欢他身上到处是土的样子，衣服也难洗。要是她回来发现自己身上有土，肯定要骂人了，就伸手摸索，拿来放在床尾的软垫，把用来系在椅子上的绳围了一圈系在自己腿上，双手向前撑地，再把身子一荡，就算前进了一步。然后再腾出一只手向前摸索，摸到有东西就仔细感觉，记住是什么，没有东西就继续“走”。好在他还记得屋子的大致模样，来来回回两三次，也算记住了。

　　晏思回来，看到身上的确没有土的毓南，却仍是生气，见他在屋里又是摸索，又是撑着身体移动，额角都有了细密的汗珠，心疼地将他一把抱起。

　　晚上，晏思为毓南洗过澡，端着衣服洗去了，热沙进了爹娘的屋内，挨着毓南坐在床边。

　　“爹，你的腿真的一点儿也不能动吗？”热沙把脸靠近了毓南的腿问道
　　“是，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那…感觉很别扭吧……”热沙握着毓南的腿往上抬，毓南的残腿无力绵软，热沙手里握着一团面一般。

　　晏思洗完衣服，看热沙正和毓南聊天，便说：“热沙今晚和爹娘一起睡吧？”
　　“不了，热沙长大了，要一个人睡，爹娘是夫妻，要一起睡”说罢，蹦跳着离开了二人的房间

　　二人行过事后躺在床上休息，良久，晏思抚摸着毓南的脸颊道：“今天下午我才和热沙出去了一会儿，你就在屋子里自己乱动，是寂寞无聊了吧？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少出去，多陪你”
　　毓南欣慰地笑了，“刚才儿子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突然发现，倒是十分适合我们，要听吗？”
　　“故事？好啊”

　　一天，丝瓜俯视着南瓜，说：“我的藤蔓很长。所以我可以爬的很高。我可以看见很多很多远处有趣的东西，那么你呢？”
　　南瓜笑着说：“我没用丝瓜你那样可以俯视大地的高度，。但是我贴着土。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踏实温暖。所以我不愿上爬，我不想离开大地。”

　　晏思听了这个故事，轻声笑了。“毓南，你是南瓜，我晏思，是丝瓜。”

　　毓南失焦的双眼也盈着笑意，“对。你活泼单纯，你当然要每天都出门，感受外界的快乐，而我，我身体已经如此，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只愿每晚拥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