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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三十九章.你家夫人好容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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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灵均走的时候,天才刚亮,冬天的早晨十分寒冷。
马车里放了两个火炉,仍旧挡不住寒风透过棉布帘灌了进去。邵堰皱眉,将陈桓洛身上的披风拉的更加严实,又在外面盖上了一层小被子。
“这么冷,做甚么非要在外面等候。”
更何况,还是为了要去送其他男人。
陈桓洛整个人都被包在披风和被子中,圆滚滚的身体,只露出一双水灵有些淡漠的眼睛,“我可以自己来。”
邵堰哼了声,“不行。”
陈桓洛没理他,低头望着烧的通红的火炉,眉宇间有几分清冷和思虑。
邵堰想伸手帮他抚平,却被陈桓洛瞪了一眼,悻悻的缩了回去,“你在睡会儿,等会队伍来了,我叫你”
陈桓洛摇头,自己团在被子里瞪着马车里唯一能看的东西——邵堰。
邵堰伸了个懒腰,他身量长,窝在马车里总会有点不舒服,叹口气,“饿,你饿吗,等会儿不瞌睡的话我们去喝豆腐汤?”
陈桓洛转了转眼睛。
邵堰看的好玩,想什么呢。
陈桓洛从被窝底下伸出手,手心躺着三块用油纸包裹的小糖块,“你吃。”
邵堰眼睛一喜,他说饿,就知道给他吃的了,这么好。
“桓洛长大了,都知道心疼人了。”邵堰接过来,剥开一块丢进嘴里。
是奶糖,用羊奶炼成的,里面还加了花生沫。
“好吃吗?”
陈桓洛关心的问。
邵堰点头,“味道不错,哪里买的”
马车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邵堰看一眼陈桓洛,转身出了马车。
没多一会儿,马车帘外微微一动。
“桓洛,你是来为我送行的?我真的很高兴,没想到你会来。”车外,荣灵均披着厚重的披风,欢喜道。
陈桓洛掀开帘子,顿时一股冷冽的寒风刮了进来,外面天还隐隐灰暗,他微微皱眉,将一小包东西递给荣灵均,“路上不舒服的时候吃下一颗。”
邵堰在马车外环胸看了一眼。
哼。
荣灵均笑着接住,“多谢。”
陈桓洛眼底一闪而过的歉意,眨眼即逝,他低声说,“路上小心。”
荣灵均傻笑,“好,好,桓洛,我真高兴,你会来送我。”
交谈了片刻,队伍在城外等候,他不好多停留,只好翻身上马,朝陈桓洛细细一望,大力挥挥手,驾马离开了。
邵堰望着荣灵均离开的背影,皱眉。
陈桓洛早已经坐回了马车中,随后邵堰也掀开坐了进来。
邵堰进来将炉火拨弄了几下,马车里顿时又热了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邵堰才拍拍手,靠在马车车壁上看着对面的人。
“我没想到你亲自为荣小侯爷送行,还为他制作了药,不太像你啊。”
陈桓洛抬头,脸上清冷,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
邵堰弯了弯唇角,却没什么笑意在里面,“没什么,桓洛对荣小侯爷推心置腹,当成好友相待,荣小侯爷定会很高兴,有你的药,荣小侯爷也会一路安康”
陈桓洛在披风下面的手猛地握紧,目光冰冷。
邵堰动了动身体,凑上前去,给他拉了拉被子,将他鬓旁的发丝抚到耳后,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勉强自己。”
陈桓洛想反驳,马车轧住了石块,猛地一晃。
他卧在一团被子中直直的扑进了邵堰的怀里,邵堰连被子将人一同抱住,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在陈桓洛看不见的地方,邵堰目光深沉。
按照这人的性子,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对人敞开心怀,即便是他,陈桓洛也未曾有过在意。邵堰想起来前一段时间桓洛曾与荣灵均有过一段亲近的接触。
如果邵堰想的不错的话,应当是桓洛背后的人想要拉拢坞北侯爷,所以令桓洛接近荣灵均。
还有......那包药,邵堰不相信只是普通的发寒疲惫的药。
荣灵均前几个月曾经中过毒——
邵堰收紧双手,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如果坞北侯爷不愿与他们合作,煜王还有退路走,是用荣灵均来威胁的话——
邵堰深深叹口气,气息喷在陈桓洛的耳旁,原本有些挣扎的人立刻僵了身体,僵硬的让他抱着。
邵堰苦笑,侧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耳朵,“还有糖吗?”
陈桓洛一愣,问,“好吃吗?”
“好吃呀,很香。”邵堰接着蹭。
“嗯,那就好,买给毛团吃的,怕它不喜欢。”陈桓洛弯弯唇角。
邵堰,“......”
你真是亲嘛嘛。
蹭耳朵!
不蹭白不蹭。
原本马车里还隐隐漏风,被邵堰连同被子抱在怀里,格外暖和,没一会儿,陈桓洛就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茶楼中,宁霜染和齐卫正在饮茶。
夜里隐隐飘的雪到了白天又停了。
宁霜染看着天色,想着什么时候大雪才会降临。
楼下传来交谈声,宁霜染扭头,刚好看见一行人走上二楼。
那行人和宁霜染一个对视,几个人悻悻的坐了回去。
“只吃了一个奶黄包,怎么够,将这碗粥喝了。”齐卫笑着说。
宁霜染叹口气,身边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人就一点都没觉得吗。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其中一个走上来。
“阁下是......花刹的阁主吗?”
宁霜染不想搭理,低头吃东西。
齐卫只好道,“兄台怕是认错人了,她是我夫人。”
宁霜染一愣,抬头看他。
齐卫的脸刷的红了,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将这人赶走而已,不知怎么就将心里想的顺口说了出来了。
“这位令夫人......是女子,应该是我认错了,抱歉。”
花刹的人虽说尽是女子,但阁主却是男人。
“无碍。”
宁霜染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卫。
齐卫咳了一声,摸摸鼻子,“你...吃吧,我——”
“齐大人啊,真巧。”
邵堰带着陈桓洛刚好也上了二楼,“没想到齐大人也这么早。”
齐卫点点头。
邵堰看见宁霜染,眼睛一亮,拉着陈桓洛走过去,直接和他俩一桌,还吩咐小二将饭菜也全部端到这边来。
齐卫看宁霜染面无表情,只好道,“我们用完了,邵大人慢用。”
邵堰笑眯眯,“别啊,我看你们没吃多少,放心,我和桓洛吃饭很快的。”
陈桓洛皱眉,讨人嫌不要拉上他。
他一点都不想吃快点!
邵堰斟上两杯茶,一杯给陈桓洛,一杯递给宁霜染,“这位是——”他看齐卫想开口,立刻伸手制止,“我知道嘛,我都听到了,令夫人。”
邵堰眨眨眼,“齐大人什么时候成亲的?这么大的事,邵某竟然不知。”
宁霜染淡淡的说,“没告诉,说明关系不够。”
邵堰笑着,“那怎么会,邵某一直把齐大人当成朋友,那就是齐大人不认邵某了?”
齐卫尴尬的摸摸鼻子。
宁霜染在桌下踢了齐卫一脚。
“啧啧啧,邵某也是阅人无数,令夫人的容貌真是算得上仙人之姿——仙女儿”
陈桓洛也跟着邵堰仔细看了看宁霜染,心里赞叹果然生的十分美丽。
刚刚那一行人听见也跟着又细细打量了宁霜染,这次倒是不怕他冷脸了,毕竟又不是他们先开的头。
宁霜染顿时有一种市场买菜的感觉,他就是那长得水灵灵的菜!
咳,齐卫拉起宁霜染,“邵大人慢用,在下先告退了。”说完拉着宁霜染就走。
邵堰低头吃菜,无意的道了句,“最近歌舞楼来了几个新的舞女,身怀绝技,姿色绝美......”最后的几个字淹没在口中,却让宁霜染和齐卫听得清清楚楚。
陈桓洛冷眼看他,“丞相去的倒是勤快。”
邵堰立刻给他夹菜,“绝对没有,齐家长姐喜欢歌谱,我同齐大人就去过一次。”
宁霜染与齐卫出了茶楼,他抬头看了眼。
邵堰刚好就着窗口与宁霜染一个对视,目光冷厉,毫无笑意。
街上人多了起来,吃饱了早饭,邵堰带着人沿着河边一路慢悠悠的往府上走。
“吃吧”,邵堰买一串糖葫芦递过去,鲜红欲滴的山楂外裹了一层晶莹的糖衣,邵堰帮他将一只手袖口挽起来一点点,他身上披着邵堰的披风,又厚又重,将这个人都裹了进去。
陈桓洛捏着糖葫芦一点一点的舔。
邵堰帮他将头发扶到耳后。
真好。
如果生活永远都是这样,就好了。
被水波照的微波粼粼的河面,淡淡一笑,蓦然有些黯然。
陈桓洛感觉到他的失落,“怎么了?”
邵堰看他唇上沾上一点点碎糖渣子,微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什么”
邵堰吸口气,清亮的冷空气进入身体,让他清醒了些,“很久之前出现过的人。我一直很遗憾没有与他一起平静的在王城散步过,没有外事的烦扰,没有隔膜,就像现在”
陈桓洛点头,“反正现在也无事。还不晚。”
没见着丞相有什么大事。
现在也来得及。
邵堰弯弯唇角,“来不及了,他走了,再也见不到了”,他声音低沉,温柔,陈桓洛抬头看他,惊讶的发现邵堰眼底的伤痛,明显的,刺眼的,留在眼底。
陈桓洛不自觉的低声道,“你喜欢他”
邵堰停下脚步,走一步到他面前,“嗯,我喜欢你。”
陈桓洛微微瞪大眼睛,脸骤然变红,恼羞成怒,将糖葫芦砸在邵堰手里,“泼皮!胡说什么。”生气的快走了几步。
陈桓洛完全不明白原本低落的人怎么转眼就变成了无赖。
邵堰望着前面的人,悲伤一扫而过,笑了出来,自言自语。
本来就是,只有你,一直都是。
丞相府中,管家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人,笑皱了脸。
陈桓洛头也不回的拿着羊奶回了屋子。
管家道,“大人,您又惹陈公子了吧。”
邵堰喝茶,“哪能啊,疼还来不及呢。”他四下看了看,“韩絮还在睡?”
“昨日出去了,到今日也没有回来,韩公子说他去找一个朋友。”
邵堰皱眉,出去了一天一夜啊。
屋子里,小毛团早就醒了,窝在枕头上,饿的呜呜的叫。
床太高。
下不来。
小短腿的悲伤谁能懂。
陈桓洛拿着小碟子给小毛团喂奶喝,摸着它身上黄白的杂毛,“叫一声”
毛团粉嫩小舌头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吧唧吧唧舔着喝。
陈桓洛低头看它,“叫一声再喝,毛团”,陈桓洛戳住它软绵绵的小肚子,又软又圆,扒开那点杂毛还能看见特别特别小的小根根。
噗。
公的。
毛团没长大,胖了不少,乖乖的听话,张开小嘴,“妙妙妙喵儿~~~”
“唔唔汪汪汪汪”
一次叫了个够。
陈桓洛轻笑出声,“真傻。”
毛团,“......”
谁来求它的心里阴影面积。
韩絮翻过院子钻进屋里,一进门就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邵堰在桌边转头,喝着手中的热茶,看见他,笑了下,“好巧。”
“你你在我屋做什么”
邵堰挑眉,“我在我自己的府上。”
“......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搬走,省的讨人嫌,被人赶。”他说着去床边收拾东西。
邵堰晃悠到他面前,从背后突然按住韩絮的腰,整个人俯下身,就像把他笼罩在怀里一样,吓得韩絮浑身起疙瘩。
邵堰从他怀里倏地抽出一本书。
只有半本,还带着残页,上面有些墨色的印记,看着是刚沾上的。
“还给我。”韩絮气急败坏。
邵堰冷眼看了他一眼,“这上面的墨水是印书的时候沾上的吧”,他冷笑,“我猜的没错的话,不出两天,整个都城就该都是这本残书的副本了吧。”
“你监视我!”
“何必那么惊讶,你住在我府上,我不应该派人保护你吗。”
韩絮哼的一声坐下,倒了杯茶仰头饮下。
茶凉的如冰,还是隔夜的。
韩絮,“......”
邵堰将书塞到身上,“走吧,你不是想走,丞相清廉,养不起穷人。”
韩絮立刻炸毛,“给我,你这是强取豪夺!”
“别忘了,书也不是你的。”
韩絮泄气的坐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邵堰勾唇角,“你这么做会引起王城大乱,你在书中加的那张地图你从何处弄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等下了雪,你拿着,肯定能找到蚁王草。”
邵堰碰的一拍桌子,吓得韩絮一跳,“你做什么啊,吓死我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韩絮,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可以按蛊惑人心的罪名来抓捕你!”
韩絮咬牙,“我只是,只是想要找到蚁王草。”
“你说过,寻找蚁王草需要白泽兽的引导,你告诉我,你去哪里找白泽?!”
韩絮低头,用脚划拉着地,“院、院子里不是有、有一只嘛”
就是小了点。
但好赖也是亲生的。
邵堰猛地站起来,低声说,“你还将此事告诉谁了?!”
“没、没有啊,我谁都没睡。”
邵堰压低声音,“那只是猫,我希望你记住,不要打它的注意。”
韩絮,“......”
会喵喵的不一定是猫!
它还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