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道来》知道呐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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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趵突泉有一眼泉名为酒泉，泉水清澈见底，涌出的气泡也比其他泉眼多，游客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杯子接水，娓娓也激动起来，大老远来一趟，必然得品尝一下济南的名泉是什么滋味。

　　跟团有跟团的好处，导游给每一个团员都发了一个很小的一次性纸杯，白山把它捏在手里，很是无奈，他坐在轮椅里，不可能挤到泉眼前。

　　抬起头，他再次见到了娓娓手舞足蹈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小杯子就被娓娓抢过去，然后她就欢天喜地的跑向拥挤的人群了。

　　娓娓的腿又细又直，有双漂亮的腿真好，白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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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娓娓举着两只小杯子回来时，笑嘻嘻的问了白山什么，白山心想，这姑娘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耳朵听不见的事情了，正见她询问的神色，能猜出个大概，娓娓一定是在问他要不要喝泉水，于是点头说好。

　　一抹狡黠在娓娓的脸上浮现，然后就是得逞般的笑意开始扩大。

　　娓娓问的是要不要喝交杯酒，白山回答的是。

　　于是在泉边就出现了这样的情景，姑娘弯腰在一辆轮椅前，两人都是左手拿杯，交错双臂，一仰头，完成了交杯。

　　很多接泉水的游客被此景吸引，愣神之际，自己的有利地形就被另一波游客霸占，这群在酒泉边看热闹的人们顿时被挤出了能够接到泉水的位置，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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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之旅很快就要结束，最后一天的晚上，娓娓和白山坐在相邻的两张单人床上，聊了很多很多，娓娓写字，白山说话，他的小本用了一页又一页，他们所说的话比这几天加起来的还要多。

　　他们从济南聊到北京，又从北京聊到珠峰。娓娓终于确定了白山是一个人，她也告诉了白山自己心底的秘密。

　　“是不是看过了济南，就能放下了？”白山问她。

　　娓娓稍微想了一下，写到：“其实未必，即使不来，时间也能把一切冲淡。”

　　白山看了娓娓的字，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就知道，像娓娓这种心胸开阔的姑娘，不可能被这种没意义的感情牵绊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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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么细细的一聊才知道，原来两个人都住在北京的城西，两地间的距离打车给个起步价就能到。

　　白山的假肢回到北京以后要去维修，他跟娓娓说，等假肢修好了，就带她去爬香山，秋天很快就要到了，那时候的香山肯定比泰山还要美。

　　“爬山腿会疼吗？”娓娓写给他看。

　　白山想了想，没有开口回答，不可能不疼，但是他不想说，是什么支持着他用残缺的身体不断地攀登呢？大概是信仰吧，别人不会懂他对登山的情感。

　　这么多年的艰苦训练，他穿着假肢登山比健全人还要矫健，不是一般人都能够做到的，偶尔会和当年同住在一个病房里的病友聚聚会，他们不是拄着拐杖就是坐在轮椅里，反而缺失肢体更多的白山竟然走起路来与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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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返京的动车上，娓娓和白山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一起，车上的其他乘客帮娓娓把箱子举到了行李架上，娓娓道了谢以后就看着白山坏笑，白山不明所以，听不到声音的他没法抓住环境中的小变化。

　　娓娓想到了来的路上，原来白山不帮他，只是因为他没有一双完整的手，所以才别过头去，那时候娓娓却深深的误会了他，如果这几天没有交集，娓娓一定永远这么认为了。

　　娓娓把来的时候那一路对白山的腹诽都告诉了他，趁白山读字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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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转头看你是真的没听到。”

　　动车上安安静静，白山没有助听器，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突然开口，声音大得突兀，娓娓赶紧给他做了噤声的动作。

　　白山以前也经历过这种尴尬，索性不再说话，拿起笔来，和她进行笔谈。

　　“你当时不是应该戴着助听器的吗？怎么会听不到？”娓娓写给他，然后把笔也递了过去。
　　白山用左手捏着笔杆，姿势并不标准，一看就不是惯用手，却潇洒流利地一挥，快速地写道：“助听器虽然能把你们说话的声音放大，也会把周围环境里所有的噪音放大，大部分我都没法区分，只能靠看你们的嘴，才能勉强对应到我耳朵里听到的那些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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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娓娓突然小声的感叹起来，忘记了写，直接说道：“为什么你拿左手写的字都比我的好看？”

　　白山看着张大嘴巴表情羡慕的娓娓，实在猜测不出她这种表情的由来，更无法揣测她想要表达什么。

　　娓娓看着白山傻愣愣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写到：“我从小写字就像大虫子一样，太嫉妒你了。”

　　娓娓撅起嘴巴来，白山笑了，呵呵地发出了声音，担心自己发出的声音过大，于是不震动声带，轻轻地说道：“我练了好多年呢。”

　　没有真实的声音，只是气息和口型，这样的耳语让娓娓心中一颤，她知道自己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