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梓欣宝宝

4、两全其美

　　康乔接到王经理的电话时，恍恍惚惚如在梦中，激动得手都握不稳手机，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几乎让她忘了思考，天啊！这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康小姐，这次鉴于本公司的失误，造成了康小姐对他人房屋进行误装修，精力与金钱均承受了莫大损失，本公司愿意承担此次失误造成的后果，经与502住户协商并征得对方同意，我们的意见是二位不妨将住房互相调换，也就是说，康小姐将正式成为502的住户，而陈默先生将住进501住房，因双方房产土地证变更而产生的一系列费用全由本公司负责，并承诺免费为双方更换防盗门，本公司再次对康小姐表示致歉，如果康小姐对此没有意见的话，请与陈默先生拨兀抽出时间办理房地产过户手续！”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这几乎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康乔不得不佩服表姐的金口预言，这天大的馅饼到底还是砸中自己了。

　　激动之下，她生怕对方反悔，抢着说道：“没意见，我当然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随时都有时间。”

　　王经理在电话里笑得有些暧昧，“康小姐，关于过户手续的时间，请你自行与陈默先生联系，我想，他对你的这个电话一定很期待，呵呵！”

　　康乔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眼前好象浮现了王经理那张冒着油光的胖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会有所期待?康乔对此持保留态度，她没有忽略当日陈默在看到她装修风格时那一脸的不屑神情，这种在商场打拼的老男人，那会有眼光欣赏这种带有童趣的休闲舒适装修，她向来对商人没什么好感，她认为商人在名利场打磨久了，自然而然会染上一身铜臭，人前嘻笑一张脸，人后吃人不眨眼，她最厌恶世情险恶，尔虞我诈，所以当初大学毕业后，她宁可放弃父母安排好的厚禄高位，也要投身于自己所热爱的幼教事业，为此，父母没和她少怄气，整整一年，无论她怎样陪着笑脸，都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其实为人父母，对女儿那有隔夜仇，隔了这么久，父母早已原谅了女儿的任性，只不是一张脸搁不下，才会孩子气地和女儿一直闹别扭，见了面说不上三句话直冒火，女儿走了后照样还是牵肠挂肚睡不安稳。

　　所以前不久母亲从表姐那里知道她重病一场的消息后，才会心急火燎地赶一路火车从老家来探望她。
　　她当时还住着与人合租的房子，母亲来的那天，同住的另一个女孩的男朋友也来了，二人当着母亲的面也不避嫌，嘻嘻哈哈地如胶似漆，看得母亲直摇头，当下便发了狠话，要出钱为女儿买套房子，康乔当然也不同意，两人拉扯了很久，最后母亲急了，叫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我和你爸两个老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再说了，我这钱又不是白给你，等你有了钱，连本带利得全还给我们，少一分钱都不行！”

　　身为母亲如何能不晓得女儿骨子里的傲气，她看起来振振有辞的一番话，其实只是为了顾及女儿的自尊，但就是这一番话，刷地就让康乔下了泪，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心，跟母亲贴得是那么地近，她哽咽地说道：“妈，谢谢你！”

　　母亲的眼角也湿了，搂紧了女儿贴过来的身子，偏还要抱怨地说：“这窗子也不关，风这么大，我的迎风流泪的毛病又犯了！”

　　康乔忍不住破涕而笑，可爱的母亲，心里明明软了，嘴里却还要装硬，她笑着将脸贴上了母亲的脸庞，因岁月的侵蚀，母亲的脸有些粗糙，眼角皱纹堆积，但看在她眼里，这却是世间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妈妈，你好久没有抱过我了，妈妈的怀抱始终最温暖！”她闭着眼说道。
　　母亲微微动容，叹着道：“以前，是妈和你爸太固执，万事都想替你安排好，唯恐你吃一点点亏，却从来也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过了这么久，妈妈也想开了，只要你过得随意自在，又何须我们大人操太多心。”

　　最后康乔只用父母的钱交了首付，这么多年父母积攒下来的钱也不容易，她不能自私地全挪为已用，余下的钱她用公积金贷了款，然后拿出自己的积蓄，加上表姐的赞助才勉强凑够了装修房子的钱。

　　如果陈默坚持要换回住房，又要她赔偿损失的话，康乔真是欲哭无泪，还好，幸好房地产公司想出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才让这场装修引发的风波得以圆满地划上句号，康乔为自己的运气感到庆幸，同时她又开始思索，到底将陈默当日交给她的名片放在那里了呢？是包里？还是身上？糟糕，昨天刚刚洗了衣服，不会那么倒霉洗掉了吧？

　　包里，没有，衣服里？她可怜兮兮地望向了衣柜，那件牛仔套裙今天刚刚从干洗店里拿回来，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衣柜里睡大觉呢！

　　从衣袋里掏摸出了皱巴巴的名片，细心地用熨斗熨平，上面的字迹还隐约可见：“天意广告公司策划经理陈默，简简单单地一句话，没有多余赘繁的头衔，仿佛他的本人，惜言如金，冷静自恃。
　　康乔看着名字下那一串串数字，对着手机一个个地输入，心里开始渐渐冒出了疑惑，为什么这个男人居然会同意了房地产公司这看似有些异想天开的主意呢，这好象并不是他这种瑕疵必究的人做事的风格啊，难不成他贵人事忙，不耐烦也不屑于与她这等人多打交道，便索性换房了事？

　　哼，这自大看不起人的男人，康乔愤愤地想着，用力地按下了拨号键，雨过天晴的她绝不会知道，这看似异想天开的主意，正是她眼中这个自大的男人主动向房地产公司提出的，而且也是他让王经理不要在康乔面前提及此事，所以王经理才会有那一脸暧昧的笑容，在他的眼中，早已将此事看成一段阴错阳差的爱情故事，目前序幕正缓缓拉开。

　　一个字，拽，这就是康乔对陈默的看法！
　　办理过户手续的一切他全权交给律师代理，从头到尾竟然没有露过面，果然是大人物啊，业务繁忙啊，康乔啧啧称奇，就是不知将来结婚登记，他是不是也会找人代办？

　　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对面的年轻律师一脸灿烂的笑容，甚至可以说，这笑容有些太过了。
　　“你是康乔小姐吧，我叫沈楚生，是陈默的代理律师。”他没有撒谎，他的确有律师执照，至于陈默，他也的确是忙，上次的装修风波打乱了他的工作计划，使他好不容易腾出的时间泡了汤，接下来的广告创意又太多，他不得不加班加点完成，好让自己能再次腾出装修时间。

　　而一向空闲的沈楚生自告奋勇地接下了陈默的委托代理，他对这个传说中的表妹有了莫大兴趣，想亲自一睹芳容。

　　他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坐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年轻而稍带稚气，干净清爽的装扮，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孩，谈不上特别漂亮，但让人看了很舒心，尤其是那笑起来弯弯的眉眼，就象，就象，他搜肠刮肚终于为心中的感觉找到了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就象彼时四月里的天气—风和日暖丽人天。

　　这个女孩，真的和陈默十分相配呢,他这样想着，嘴角浮现出了狡黠的笑容，一个沉默古板，一个活泼开朗，但也许只有这样的一缕阳光，才能彻底冲散陈默心底的阴霾。
　　虽然他不知道陈默究竟是为了什么对女人不再感兴趣，但至少在大学时代，他还是很正常，当年大他一岁的学姐追求他，他虽然没有明确答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那学姐有好感，可惜这段爱情还没有开始便夭折，具体原因连深交如他和赵凡都不得而知，从此陈默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渐渐地对女生不大理会。
　　想必当年那段恋情的无疾而终，对他的打击太过巨大，以至于才影响至今，沈楚生真诚地希望，康乔能有抚平伤痕的本领，因为至少一向严丝不苟的陈默，居然会主动要求换房，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地，也让他对康乔成功打动陈默的信心，更加攀升了一个新台阶。

　　这件事的内幕还是赵凡捅出来的，康乔得知换房的消息后，喜滋滋地将结果告诉了表姐，表姐一听对方是天意广告公司的立刻就想到了刚刚买到房子的陈默，直呼二人果真有缘，然后赵凡就将这枚重磅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响。

　　这件事戏剧般的前因后果让赵凡和沈楚生同时联想到—陈默同志的春天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