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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有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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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静姝在路上有过很多设想,皇上和朝臣知晓此事后会如何对待他们,但她从未想过,回来的第一天竟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
她回到宅子里,觉得心神不宁。按照万俟笙的性格,她与沈询这次将差事办得不出纰漏,万俟笙理应出面嘉奖他们,以显示自己的用人为才才是。结果万俟笙却避而不出,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离京一个多月,京里想必也出了许多事。她将素绾找过来,向她询问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素绾道,“其他的事倒是没有什么,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罢了。但是宫中却出了件大事,小姐,您刚离京宫中就传出了消息,说是兰妃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皇上大喜,还封赏了长兴侯呢。”
“兰妃怀孕?”原静姝大惊。
万俟笙既然能在这八/九年的时间里让宫中女人一个龙种都没能产下,怎么可能在这个情况下让兰妃怀孕?何况他还那么忌惮世家。烟昭容怀孕都比兰妃怀孕更令人相信。
事情一定有什么不对,再一想到皇上并未露面的事情,她顿时心头一跳,难不成皇上已经被江家控制起来了?
正想着,素缜禀告后推门而入,“小姐,门外有贵人求见,奴婢已经将他带到厅堂了。”
贵人?
原静姝立时起身向外走去,等到了厅堂,那人见到了她,这才将披风上的兜帽揭开,原静姝惊讶道,“魏公公?!”她忙迎上去,让魏海清先坐下,“公公怎么就这么来了?先前也没个消息,倒是让我失礼了。”
魏海清摆了摆手,“唉,哪里还有时间坐着,原大人赶紧跟咱家先进宫再说吧。”
原静姝一看魏海清脸上着急之色不似作伪,忙点头道,“好,就是不知皇上有何要事要找我?”
魏海清当先往外走,“在路上再说吧。原大人你可不知道,你离京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素缜将早已准备好的披风给原静姝披上。如今虽已入夏,但是晚上的风也很凉。
等上了马车,魏海清才叹了口气,道,“原大人,皇上的身体不好了。”
原静姝被这消息砸的满目金星,缓了缓才道,“这,这怎么可能?我离京前皇上的身体还很硬朗,不过就短短一个月,怎么能就不好了呢?”
魏海清道,“咱家也不知,但是过来看过的御医都说只能调养,暗示的意思就是皇上的身体好不起来了。”
原静姝一怔,万俟笙膝下并无子女,如今只有兰妃一人有孕,若是生的是皇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若是皇女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将几个藩王召回京中么?
若到了那时,如她这般万俟笙的嫡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诸王可能会因她背后的原家留她一命,但是入朝堂是不要想了,就算不是和宫妃一同被送到太庙去,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随便找个人家嫁了。
可若她真的想要那般,何必当初还逃到宫里去?何必在皇上找到她的时候向皇上俯首称臣?
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就算是为了自己,万俟笙也不能有事!
到了宫里,魏海清将她带到皇上的寝殿,原静姝独自走了进去。
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仿佛也失去了本来耀眼的光辉,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汤药的苦涩味道。
原静姝进去了之后才发现,不只是她,沈询、岳迪都在,还有一个她之前从未想过的人——郑玄书。
其父为参知政事,是人尽皆知的保皇一派,他本人则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还曾被她设计娶了卢清月为妻,而卢清月的父亲正好和江桓走得很近。
如今再一看,他的身上哪里还有纨绔的气息?只怕是一直都在藏拙。这一暗棋皇上埋得倒是深,若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想必她还会被蒙在鼓里。
这般想来,当初她的设计倒是给皇上送过去了一大助力。户部尚书为人圆滑,长袖善舞,但却畏妻如虎,膝下只有卢清月一个嫡女,卢清月嫁给了郑玄书,以江桓的性格想是不会再信任他了。
被拉上了保皇的船,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能如何?
皇上见几人都已到齐,让蝉衣将他扶起,他倚在软垫上,道,“宁州的事情沈爱卿已经和朕说了,众卿认为朕若以此为由向江家发难如何?”
几人耸然一惊,默默不语,原静姝悄悄抬眼看到皇上神色中的疲惫和眼下的青痕,眼看要目露不耐,忙答道,“臣认为此举不妥。”
“哦?”
原静姝见万俟笙面上并无生气的迹象,才谨慎答道,“江叶两家沆瀣一气,荣辱与共,若是皇上要针对江家,只怕叶家也会出头。原家虽有实力和两家对抗,但他们不一定会出手,倒是孤掌难鸣,只怕最后事情还是会不了了之。”
郑玄书此时插嘴道,“你怎么知道原家不会出手?”
原静姝沉稳道,“原家和江家、叶家同为世家大族,若皇上要向江家动手,原家家主难免生出唇亡齿寒之感,正是为了对付江叶两家,皇上才一直没有动原家,若其余两家一倒,只怕原家就会是第二个江家,右相那般聪慧之人,怎么可能看不透其中的关系?”
郑玄书道,“可你是原家嫡女,原相难道还能不念父女之情么?”
原静姝道,“我不过是原家弃子,即便不是,原相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赔上整个家族。”
皇上这时才道,“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将一干罪臣凌迟处死,家眷中罪行重者发配为奴,轻者流放千里。”
万俟笙也知道如今想要动江家还是太心急了,但是他的身体已经等不起了,若真的按照御医所说,他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他要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绊倒这几个世家?
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他挥手让他们退下,独独留下了原静姝。
正要说些什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冲出喉咙,他用巾帕捂嘴,待咳声停止,将巾帕移开,上面深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万俟笙却仿佛习惯了一般,眼中波澜不惊,若无其事的对原静姝道,“你可知兰妃有身孕的消息。”
原静姝点头道,“这样的喜事,臣方一回府就听说了。”
“喜事?”万俟笙冷笑,又咳了几声,才道,“兰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具体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原静姝大惊,“皇上,若兰妃肚子里的是皇子,那......总比为几个藩王做嫁衣要好。”
万俟笙讽刺一笑,“一个孽种也配称为皇子?”他抬眼看向正跪着听他吩咐的原静姝,“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兰妃为何要处处找你麻烦?这里面的龌龊事你只怕也知晓得清清楚楚,应该也知道朕下这道旨意的原因了。”
原静姝顿时背上冷汗直冒,叩首道,“臣也只是有所耳闻,至于事实如何也并不知情。”
“好了,”万俟笙道,“朕也没有责罚你的意思,不过是一件小事,看你办得如何。”
原静姝小心翼翼道,“如今臣算是外臣,处死妃子这类事情只怕不好经过臣的手。皇上身边的蝉衣和薄荷都是天子近臣,岂不是比臣更加名正言顺?”
万俟笙道,“朕说你是外臣你就是外臣,说你是内臣你就是内臣,难不成还有人跳出来反驳么?”
原静姝只能应下此事。
万俟笙坚持了这么久,也是精力不济,挥手道,“行了,下去吧。半月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原静姝称“是”,倒退着出了宫殿。
殿外明月高悬,原静姝却觉得如坠冰窖。
她未曾想,江桓竟做了和当初的江家家主同样的事情。不,应该说是更加可怕。
兰妃是皇上的妃子,不管她先前的未婚夫是谁,她此生的身份只有这一个,但江桓竟敢在宫里就做出这等事。
原静姝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形容。
别说皇上,就连她听到的时候,都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心中说不出的厌恶。
半月时间,要找好理由责罚一名身怀龙种的妃嫔,同时这个妃子不但在宫中势力庞大,在宫外还有家族撑腰。
原静姝不由得想扶额,皇上,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只是站在这里怨天尤人也没用处,原静姝坐马车出了宫就一直在想解决办法,想到脑袋疼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
思考片刻,还是放弃了。
罢了,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这样一想,她脑海中忽而闪现了一个人,既然已经回了京,不妨找时间去拜访太后娘娘,虽说太后放开了后宫大权,但细究起来,她仍然是后宫中的第一人。
至于见到太后之后的事情,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