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我妻》东吴一点红

3、第三章

　　2月14日·晴
　　今天很早就醒了，无论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无法入睡。
　　低头，那孩子正蜷缩在我怀里睡得很熟。或许是被子里有些热，一直显得过分苍白的脸颊上难得浮现出浅浅的红晕。
　　真是惹人怜爱。
　　小心地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越过他按亮了床头的时钟。
　　莹莹绿光显示现在是凌晨3点17分，夜还很长。
　　实在是睡不着，我决定出去走走。
　　于是小心地抱起他的头，代替身体将枕头放在了他脑袋下，然后慢慢抽身，离开了被子。
　　左半边身体被压得有些麻，费了一点劲，才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从家里出发时，大概是3点40分。
　　天色还很暗，巷子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天很冷，走在路上，脸上与腿间像划过了一把把锐利的刀。
　　习惯了黑暗后，有发现附近的商店橱窗里已经提早挂上了一串串粉红色心形挂饰，还有些情人节活动广告招牌已经放在了路边，大概是昨晚闭店前放好的。
　　被这么一提醒，才恍惚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
　　情人节。
　　和他在一起，曾度过许多个快乐的情人节。但今年的情人节，却只能在墓地陪他度过。
　　突然有些后悔，离开家前，妆应该化得更精致一点的。
　　幸运的是，因为那孩子的关系，衣服的口袋里有随时准备一些糖果。翻找了一下，我从里面挑出了一块裹在糖纸中的巧克力。
　　接下来的一路，巧克力被握在了掌心里，一点点摩挲、软化、塑形……到达墓园的时候，心形的轮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虽然有些简陋，仓促之下，这已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礼物了。
　　和往常一样，找到他以后，第一时间用手帕将沾染了尘土的墓碑擦拭干净。前天的花束因为雨水的关系枯萎了许多，于是抱起来认真地挑选，总算重新扎起了鲜亮的一束，连巧克力一起放在了墓碑前。
　　在墓地里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孩子的时候，感到很焦虑。
　　匆匆忙忙赶回家，祈祷着那孩子还在熟睡，结果刚打开家门，就看到他直直站在门后，身上还穿着为他新买的条纹睡衣。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即使是在室内，穿成这样站着也太冷了。
　　意识到他这样或许是在等我，我的心狠狠一抽。关上门后，连鞋也没来得及换，冲上去抱住他，把他狠狠揉进怀里，用外套包裹着，带进了浴室。
　　解睡衣第三颗纽扣时，遇到了麻烦。过分担心他受冷着凉，我的手抖得厉害，几次尝试解开都失败了。
　　慌到不行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按了上来，灵巧的手指一压一挑，三两下解开了困扰我的纽扣。
　　“别……急……”
　　耳边响起有些沙哑的稚嫩嗓音。明明是十几岁的大孩子，说起话来却比不上牙牙学语的幼童，一字一顿，非常艰难。
　　但在我听来，那是天籁。
　　有灼热又激烈的情感破壳而出，涌上眼眶。泪水一下子滚落，无法抑止。
　　第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话。
　　原来，这孩子会说话……现在，他愿意对我说话了。
　　他在逐渐接纳我。而我，为这份亲昵，狂喜不自禁。
　　替他洗完澡，暖好身子，我开始准备早餐。只是普通的和式早餐，他却很喜欢的样子，吃得非常干净，我很高兴。
　　早餐后，我开始教他说话。
　　他对这个并没有兴趣，惜字如金。常常是我费尽了心思，才能引他说一句话。但即便如此，我也已经很满意了。
　　午餐准备的是鸡肉咖喱。他不是很喜欢，却也簇着眉尖斯文地吃完了。我想，短时间内，咖喱将从我家的菜单上划去。
　　午饭后有些犯困，于是陪他一起睡了会觉。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醒来时，窗外阳光已经西斜。
　　到傍晚了。
　　大概是早上没怎么睡，所以一睡居然睡了几个小时。被无意识地搂在怀中的那孩子早已醒了。明明并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他却毫无挣扎的意思，睁着一双鲜红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犯下这么大的失误，我羞惭得红了脸。
　　吃晚餐时无意中发现他的手腕上有几点细小又密集的墨黑污迹。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沾上的，但立刻督促他回水池边清洗了双手。
　　晚饭简单做了几个小菜，炖土豆、玉子烧、炸猪排、豆腐汤……他吃得很高兴。
　　看起来，这孩子喜欢和食。
　　晚上继续教他说话。临睡前，送给了他一块做成心形的义理巧克力。那是晚饭时顺便做的，虽然我并不觉得他明白它的含义。
　　当着我的面，他打开包装，把巧克力一点点咬碎吞下，最后连手指都舔了个干净。然后，微微一笑。
　　——懂与不懂都无所谓了。能换来这个笑，让我付出更多也甘愿。
　　依然是抱在一起入睡的，希望今晚有个好夢。

作者有话说

　　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