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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青 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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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土烧制的瓷器闻名遐迩,其中尤以青瓷为精贵,在东京停靠的货船中,大多载有各式各样的瓷器。一艘自温州港而来的宋国商船在东京靠岸补给,引起了众多东京商人和富裕人家的注意。大家都知道,从温州港开出的船,通常搭载着最上等的龙泉窑瓷器。
船工把一部分货物搬下船来,在码头摆开,码头上熙熙攘攘挤满了来交易的、来看热闹的人群。这当然只是货物中的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货物,他们希望运往日本,那里有更多的人口和更大的市场。
桓淑紧紧抓着列莹的衣袖,生怕在人群中走散。列莹被他抓得很不舒服,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任由他牵着在人群中穿梭。桓淑眼前一亮:“叔父、叔父!”他回头对列莹说,“看见我叔父了,我们过去。”
桓淑的叔父桓诗——即是来东京时列莹所搭的那艘船上那位,正被精美的瓷器吸引,直到桓淑挤到他身边,他仍入迷地把玩着手里的瓷器,而丝毫没有注意到列莹的存在:“桓淑,你看,这些年来,龙泉窑的青瓷真是愈发精致了。”
一位看似商人的锦袍男子笑着说:“龙泉窑的瓷器到了日本更加精贵,一只龙泉窑的青瓷碗运到日本,价格至少翻五翻。”商人伸出手掌,在他们面前来回翻了几次,也许不止五次。
桓淑从地上的货物中拿起一个青瓷碗问列莹:“喜欢吗?”桓诗此时在注意到那个小姑娘,面带疑惑地看了过来。列莹没有回答,桓淑恍然大悟道:“哦,莹莹是宋人,对这些东西早就司空见惯了吧。你可不知道,宋国的瓷器在我们这里是多么高贵。”
“不是的,”列莹解释道,“龙泉窑的瓷器,在宋国也很精贵,寻常人家看不见的。不过,我们家用不上这么昂贵的东西啊。”只不过,再精贵的瓷器,对她来说也只是泡茶的壶、喝酒的杯、吃饭的碗,满大街都是便宜的瓷器,何必花上数倍的价钱去购什么龙泉窑的瓷器?当然,列莹知道对桓淑来说不一样,如同那些官员和富豪,他们需要这样的瓷器来彰显自己的品味和身份。
商人捧着一只漆器盒子递到他们面前:“这是温州漆器,可作首饰盒。临安城哪个姑娘没有这样一个首饰盒呢?公子不妨买一个送给姑娘。”商人笑眯眯地看了列莹一眼,“不贵。”
桓淑二话不说把漆器盒子拿过来,放到列莹手上:“买。”
列莹有些犹豫:“不贵是多贵?”她不想花桓淑太多的钱,会令她觉得欠桓淑的情分更深。
“两贯。”商人伸出两个手指。
列莹气得把盒子一把丢回商人怀里:“你宰人呢?这在临安集市上最多也就卖几百钱的东西。”这些日子在东京的生活可算让列莹明白了,在宋国寻常之极的东西到了东京都能卖出高价。这样一个漆器就得两贯,幸好桓淑没铁了心要买那青瓷,只怕一个饭碗就贵过这漆器了。
“姑娘这话不对,在临安花个几百钱,也买不到这样的漆器。”商人不与列莹对话,转向桓淑道,“一贯,不能少了,在临安也卖这个价。”
桓淑点着头:“一贯就一贯吧。”他把盒子重新抱过来,放到列莹手上,“拿好,没事。”桓淑掏出一贯钱递给商人,在后头看着这一切的桓诗不禁莞尔。
商人转头对桓诗道:“我想贵府应该有些会子吧?我今日卖完了东西后,不知可否向贵府兑换成会子?”
“会子?”桓淑疑问。
看来东京人只喜欢用铜钱,从不用会子。列莹低声说:“是能当钱花的纸。一张会子可以抵好多铜钱。”桓淑看着她,理解地点头。
桓诗笑着望了桓淑一眼,回答商人:“可以。不过敝府库中不多,我们寻常交易都是在宋国将会子兑换成铜钱再带回来的,东京人向来只用铜钱,你是知道的。我想官家的账房会有不少会子,如果不够的话我带你去那里兑。”
谢子孚到萧璃家时,日头已经西斜。他知道萧璃平素是不栓门的,敲了敲门,径自推开:“萧姑娘?列姑娘?”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后萧璃出现在客厅,扎着衣袖和裙子显然是在干活的样子,谢子孚不由得有些担忧,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萧璃看到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谢公子坐,我去给你倒碗茶。”
萧璃把茶端来时,谢子孚喝了口茶问:“怎么列姑娘又不在吗?”他以为列莹来这里是帮忙照顾临产的萧璃的,可是看起来萧璃干的活一样不少。谢子孚心中暗自有些气恼,毕竟是即将临盆的孕妇了,明明有个能照顾她的人,却整日在外游荡,把各种家务粗活都丢给孕妇去做。
“是啊,谢公子您的外甥太热情了。”萧璃笑着说道。
“又是桓淑。”谢子孚小声说,“他不知道列姑娘担负着怎样的任务,天天来打扰列姑娘,实在太不应该了。我会着人同他好好说一说。”
萧璃摇头:“谢公子你不要斥责他,桓公子是好意。都是年轻人,自然闲不住的。不过——谢公子,我可以向你了解一下桓公子的为人吗?我不是觉得他哪里不好,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性格,你看到了,莹莹的性格也不一般,万一闹出什么矛盾就不好了。”萧璃觉得自己越说越扯远,无论是桓淑还是列莹,首要的都不是性格问题,而是身份问题,谢子孚应该能理解她的意思吧。
谢子孚咽了口茶:“他,性格很好。孝顺、热情、成熟,也很有上进心。”谢子孚说完,觉得自己竟像个媒婆在向姑娘的家人推荐自家的外甥。
“是啊,桓公子性格很好,这我们都看得出来。”萧璃苦笑,果然没有回答到要点上,大约男人和女人的思路不同吧,“但是莹莹性格不好——我是说,他们可能不太合适。”
谢子孚微微一笑:“男未婚,女未嫁,没什么不合适的。情感之事,还是要看当事之人的意愿。恕我直言,我觉得萧姑娘担心得太多了。不过,即便现在互相有意,未来也不可知。萧姑娘,顺其自然吧。”萧璃无奈地望向他,她所担心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