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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地 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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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后能够自承王位,功劳居首的一定是谢子静和桓羲,列莹之所以如此认定,是因为两个正是桓淑口中最常出现的名字。谢子静是她的堂兄,桓羲则是她的妹夫,不过那个妹妹、桓淑生母已经过世多年。敖尨神秘地说:“你认为桓羲襄助谢王后,是为了他死去多年的妻子?”
列莹疑惑地盯着他:“难道不是?”两家既是姻亲,桓羲支持谢王后也无可厚非。
敖尨狡黠一笑:“联姻联姻,可能成佳侣,也可能成怨偶。谢王后的妹妹嫁到桓家没几年就抑郁而亡,你觉得其中有多少情分,足以重到桓羲为念故人之情,去给谢王后当刀使?”
列莹捂住耳朵:“你要说他爹的坏话?我不听、我不听。”
列莹的反应令敖尨兴致大减:“好吧,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那时我还未受封东京、还未登录仙籍,哪里知道这东京岛上的事?”
比起桓家的过往,列莹显然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那时你还没成仙?那你是什么时候成的仙?”算起来也不过十多年前,看来敖尨的仙龄确实很小,修为也未必见得高深。
“去年。”敖尨并不忌讳。
“哦,”列莹得意起来,“原来你是个刚习有所成的小龙。那你多少岁?说不定,你还得唤我一声姐姐。”龙族是仙兽,修炼起来可比她们这些凡间的动物容易得多,狐狸要修炼七八百年才能成仙,说不定龙族修炼个几十一百年就够了。
敖尨瞥了她一眼,列莹已经将自己的目的暴露:“恐怕你的这个愿望难以实现。在下今年不多不少,堪堪二百零二岁。”列莹吐了吐舌头,跳过年龄的话题。
夜幕降下的时候,数日前刚刚挂满了所有街道两侧的灯笼就一一被点亮。所有的灯笼都以红布包裹,喜庆的红光妆点着整座城市,迎合着八月十五中秋的圆月,人间烟火,美轮美奂。列莹跨过屋脊时一愣,若是天上看不到这样的景致,当真还不如留在人间。
趁着夜色潜入桓宅,列莹先趴在桓淑卧室的屋檐下嗅了一嗅,竟然还没有回来。因为取消了宵禁,整个东京城热闹非凡,这种时候,正该与心爱之人一起游街赏景,可是桓淑居然没有回来。列莹从一个屋顶飞到另一个屋顶,企图寻觅到桓淑的踪影,哪怕从别人口中听见他在哪儿的消息。
“中秋夜宴,怎么年轻人一个也不回来?”
“谢家做东,在杏林宴客。”
两名女眷在走廊里对话。杏林,桓淑一定在那里。但是谢家宴客,一定聚集了很多人,自己应该去吗?列莹一边犹豫着,一边在街道上游走。她东看看、西瞧瞧,漫无目的地闲晃。并非有意为之,只是随着人流而动,当她偶然在一个卖儿童玩具的小摊前驻步的时候,蓦然发现小摊的背后就是东京最大的酒楼——杏林。
卖酒的女子在楼上红袖招摇,杏林的大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座酒楼从来没有生意冷淡的时候。那么她走进去的话,也不会引人注目的吧?列莹这么想着,已经在杏林热情的卖酒女拉扯下进了酒楼。
“对不起,我不喝酒。”列莹打发了卖酒女,独自在杏林的一个又一个宴厅外经过。不知道谢家的宴会在哪个楼层、哪个宴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在门口匆匆望一眼,能不能看见桓淑。
杏林的酒宴结束,已经丑时过半,生活在宵禁制度下的东京王公难得有这样放肆的时候,大家玩得格外尽兴。桓淑喝了很少的酒,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尚且清醒的朋友,一一安排指挥各家下人们将醉酒的主人送回家。这几人最后在杏林门外道别分手,纵然是庆典之夜,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只有成排的灯笼照耀着冷清的街道。
“桓淑!”背后突然有人叫他,桓淑即刻听出了这是列莹的声音。列莹小跑着追上他,抱怨道:“你们喝得可真痛快,我在外面等了好久。”
“你在外面等我?”列莹点着头,桓淑心疼地抓过列莹的小手,“为何不进来找我?如果我早知道你在等我,我一定早早就出来了。”小手这么凉,一定吹了很久的风。
“我怕不方便。”或者他会不喜欢她出现在那些人面前。列莹捏捏他的脸:“很好,清醒。”
桓淑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好,不常喝酒。”
“没关系啊,你喝醉了我也会把你送回去。”列莹被他牵着手,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我做了特别丰盛的饭菜送到谏议院,却忘记了今日是女王的即位大典,谏议院里一个人也没有。前两日忙于沈冰的事,忘记了你的饭,这两天你可有的吃?”列莹愧疚极了。
桓淑莞尔:“我不是说过宫城有膳堂,怎么会把我饿到?你今日准备了特别丰盛的饭菜,那现在在哪里?”
“倒掉了。”列莹不确信节子是不是把它自己吃掉了,虽然让桓淑以为自己浪费不太好,但如果让桓淑知道自己让节子吃剩饭剩菜,似乎更不好。
桓淑遗憾地说:“真是太可惜了,你为什么不留着?现在天气凉,放到明天也不会坏。”
“可那是剩饭剩菜,怎么能让你吃剩饭剩菜呢?”列莹问,“明天你会在谏议院吗?要不要给你送餐?”
桓淑握住列莹的手一紧:“我更心疼的是你的心血。为了庆贺女王继位,全体官员休假三日,明天你不需给我送饭了。自从去了谏议院,便少有时间去找你,这三日我可以好好陪你。”
列莹开心地点了下头:“那明天我再给你准备好吃的。我的心血有很多很多呢。”她指着自己的胸口,突然视野里的灯笼晃了一晃。列莹摇了摇脑袋,那些灯笼居然晃得更厉害,整个人也晕眩起来:“桓淑……”是头晕吗?是因为给沈冰输了太多元气吗?
“莹莹!”桓淑紧紧抓住列莹的双臂,把她往怀里一拉。
“桓淑,我……”列莹头晕得更厉害了,她贴在桓淑的胸口想要寻找依靠,却发现桓淑似乎也在晃。列莹迷糊了,虽然脑袋有点混乱,但她发现似乎并不是自己头晕。桓淑一声不吭地揽着她,搂得列莹透不过气。她试图推开桓淑,脚下的剧烈晃动却让她把握不好力气,眼看着桓淑被她推了一把后摔倒在地。列莹一怔,桓淑怎么如此不堪一推?桓淑双手撑着地面,似乎是要起来。列莹正想伸手去拉一把,突然脚下一晃,她下意识地抱住旁边房子的柱子。
“离开那里,快离开那里!”迷糊中听见桓淑在朝她喊。这时耳畔已经不仅仅是桓淑的声音,各种不同声线、不同频率的尖叫撕扯着她的耳膜。桓淑扯着嗓子朝她喊:“到我身边来,过来!”
地震。
混乱中,列莹听见有人说出了这样两个字。是地震,一百三十多岁的她,都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地震。不知所措的列莹松开抱着的柱子,跌跌撞撞地向桓淑走去。扑倒在仍然坐在地上没能起来的桓淑怀里,桓淑按着她的脑袋安慰:“没事,莹莹,这里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