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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铄 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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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宝失而复得的莹莹总算不再担心没脸见桓淑,顾不得擦干脸上的眼泪立即赶去桓宅。东京街道仍是一片混乱,多数房屋在地震中受到损伤,然而列莹发现真正倒塌的房子并不太多,想必伤亡也不很严重。桓宅两扇大门合拢,只开着一道门缝,一位家仆坐在夹缝里的门槛上吃饭。
列莹忙不迭地冲到家仆面前:“桓淑在吗?我要找桓淑。”正在吃饭的家仆抬头看着她,极不情愿地捧着碗筷站起来,让出门缝。正在狂喜中的列莹甚至不去计较他的失礼,开心地道了声“谢谢”。
桓宅内的情况不比外头好多少,满院子都是在扫瓦片的下人,连主人们也不得不亲自工作。列莹趁着一片混乱匆匆从走廊下跑过,尚且没有人发现她就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列莹径自找到桓淑的卧室,婢女正在整理屋子,但桓淑却不在这里。列莹站在门口愣住了。埋头扫地的婢女瞥见列莹,她是认得列莹的,尽管列莹还没有开口,她主动告知:“少爷在桓羲老爷那里。”
“哦,谢谢。”列莹礼貌地道谢,却站在门口不动。她有些畏惧桓淑的长辈,不敢冒然去桓羲处找他。列莹迟疑了一会儿,问婢女:“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婢女望着她的目光有些许疑惑:“姑娘请进。但是屋子还没收拾好,姑娘不要介意。”列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介意,在婢女的眼神示意下走到坐席边。刚露出一截尾巴打算扫扫席上的泥巴碎瓦,蓦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赶忙把尾巴收了起来,蹲下身用衣袖擦拭席子。衣袖果然不如尾巴好用。
看着她坐了下来,婢女略带歉意地说:“厨房也遭了灾,他们在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锅烧水,现在用水紧张,我也不知道上哪里给姑娘弄水泡茶。”
“没关系,我不渴。”列莹生怕自己给人家添了麻烦。婢女微笑了笑,低头继续整理屋子。光滑明亮的木地板上,被掉落的瓷器和瓦片砸出了不少划痕。
把卧室大概清理了一遍,见桓淑还没回来,婢女才主动说去请桓淑。列莹高兴地点着头,把锦盒拿出来放在案上,一会儿桓淑见到了一定会欣喜不已。但是,婢女去的时间出乎意料的久,列莹想她也许路上被人拉去帮忙了,不然怎会将近半个时辰都不回来?还没有看见婢女的身影,倒是桓淑先回来了。
“桓淑!”人未到,气味先到,列莹已经激动地从席上跳了起来。正走到门边的桓淑看见她时,露出意外的表情。列莹赶紧拿着锦盒跳过案跑到他面前:“你看,药没有丢,我找到它了!”
桓淑握住列莹因激动而不断颤抖的双手,她的眼底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桓淑连忙说:“别哭、别哭。”其实,地震结束后桓淑一心牵挂着家中,对列莹说的事几乎已经忘记。片刻前看到列莹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脑子里猛然响起列莹早上对他说过的话,她说,丹药丢了。桓淑的脑袋登时一片混沌,那不是一般的丹药,那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未来!列莹一定也为丹药的丢失自责不已,肿起来而变得圆鼓鼓的眼睛愈发像狐狸,却看得桓淑心疼不已:“既然已经找回来,为什么还要哭?”桓淑亲吻着她的手背。
他拿过列莹手上的锦盒,打开:“怎么只有一颗?”果真还是丢了一颗吗?
面对他震惊的眼神,列莹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吃掉了……我一时情急,就吃掉了一颗。那时没找到这棵药,我害怕将那颗也弄丢了,觉得还是吃掉比较安全。”桓淑一把搂过她,哭笑不得。
此时桓淑的婢女才姗姗归来,捧着一只托盘,上有茶壶、茶杯。正撞见两人相拥在一起的婢女尴尬地驻步在门外,直到放开了列莹,桓淑才发现羞得满脸通红的婢女。回头一看列莹,那脸上的红云也不比婢女少半分。婢女捧着托盘,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绕过他们:“少爷、列姑娘,请用茶。”将托盘放下后,婢女又原路退回了门边。直到了门外,她才看向他们,说:“少爷,宁家派人来说,香弥姑娘在昨夜地震中受了伤,希望少爷您去看看。”
列莹的脸色刷一下变了。桓淑站在列莹的前面,他看不见列莹的脸色,但或许能察觉到身后异样的气氛,若无其事地对婢女说:“知道了。但外婆在昨夜地震中一定受惊不小,外婆年迈,我应该先去探望外婆。”
桓淑回身走到岸边倒茶,列莹面向他问:“你不去看看你表妹?”
“我方才说的,你没有听见吗?”桓淑一手端了一杯茶,走到列莹前面,将右手的茶杯递了出来。
列莹接过茶,没有喝,借着问:“看完了外婆,要去看表妹吗?”
桓淑面无表情地说:“不去。”
也许自己的问题太多,惹得他不高兴了。但是——列莹本想先喝一口茶再说,但茶杯到了口边,发觉这水不是一般的烫,于是道:“我怕你只是说给我听听的。昨夜的地震不大,我一路过来,都没见有人受伤,她一个年轻姑娘活蹦乱跳的,能受什么伤?桓淑,她只是希望你去见她。”
“我不会去的,”桓淑笃定地说,“而且,我不喜欢被人愚弄。”
列莹放心地点着头,幅度之大看得出她舒畅的心情:“你要去看你外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桓淑意外地看着她:“你还是对我不放心吗?”
“啊,不是。”列莹解释说,“我想去看看姐夫,很久没有见到他。”桓淑看她的眼神,摆明了是不相信,更兼有一种无奈。列莹觉得甚是委屈:“我真的不是对你不放心。姐夫离开阿璃这么久,我若再不去催催,实在愧对阿璃母子。”
解释得越多,桓淑眼中的不信任反而越多。列莹无奈地放弃辩解,正当她打算再次询问的时候,桓淑将喝空了的茶杯放在案上:“走吧,跟我一起去。”
因为房子古老的缘故,谢家用来安顿仆人的一排旧屋倒塌,受伤的有轻有重,还砸死了一位家仆。这是列莹目前发现的损失最重的一户人家。谢家的主人们并没有什么损伤,谢国丈的夫人、据说马上要加封国太的谢夫人,在听说自家出了人命之后哭得呼天抢地,几乎昏厥过去。列莹随桓淑来拜访时,谢家老小都因为这件事聚集在谢国太的卧室内外。
“桓淑,怎么你在这里?”一位谢家公子惊讶地看着特意赶来的桓淑。
桓淑一脸茫然:“我来看望外婆——为何不能在这里?”
谢家公子左右瞄了几眼,向前一步靠近桓淑身侧,低声道:“宫中出事了,二叔、大堂兄、子孚堂兄都被火速召入宫去了,怎么王后没有派人召你吗?”
一股凉意从脚心窜到头顶,一定是着急出门错过了女王的宣召:“宫中发生何事?”
“宗家老头带着一帮子人在宫门外大肆宣讲,说昨夜地震是因女主不祥、天神降罚,你知道这个时候这种话多么有说服力?那些愚昧无知的平民已经围堵宫门,要逼王后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