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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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自由是做法律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如果一个公民可以或许做法律所禁止的事情，他就不再有自由了，因为其他的人也同样会有这个权利。——孟德斯鸠]
艾利沉着脸将那段音频反复播放，而他的身后，是自己所处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里昂。这段小小的音频已经在半小时的时间里被他们反复的播放了无数次，但直到现在他们都依然没有决定究竟发不发这条新闻，以及如果发……要怎么发。
作为一名初心是以报道事实真相为基准的记者，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舆论的力量。
几百年来，不，更确切的说是几千年以来，媒体与政府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难言关系，双方都想要在彼此的博弈里争夺主动，但是却不得不承认的是，大部分时候媒体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像是主仆。
这说法让一个新闻媒体人感到难堪，但是艾利无法反驳这一点。他甚至能够例举出无数个此类例子。虽然西方媒体自诩为是独立于立法、司法和政府之外的“第四势力”，认为自己可以与政府平起平坐，不受政府约束……但事实远非如此。
现实是，很多时候当他们之中出现了不听话的声音，那么会被政方制裁。2001年，正当美国进行阿富汗战争的时候，□□播发了□□领导人奥玛尔的反美录音，这显然不利于美国战争的进行，美国政府马上撤了□□台长的职；
在伊拉克战争开始不久，美国军方就开除了一名资深记者，理由是他的报道违反了国家利益；至于政府所谓的为了国家利益来对新闻实行严格的资格审查的事……数百年来更是屡见不鲜。 [1]
正如罗杰·希而斯曼所说：“他们（媒体）想当政府的批评者，他们竭尽全力避免成为政府的工具，但他们明白：白宫、国会议员和行政官员在利用他们，而他们对此无能为力，官员是他们的消息来源；反过来，官员又利用他们的语言把这些消息公布于众。”
艾利与里昂彼此对视，而他们的耳边还流淌着那段短暂的音频：
低沉的男声正直且严肃：“这必然会成为近几年来最重大的一次恶性事件！我命令你此次行动要以营救所有人质为首要目的！”
“是，长官！”回复人显得激情澎湃。
“恩，机械改造人穷凶极恶，我们都深知这一点。他们对社会的报复心也是如此之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正义将永不言败。”男声变得更为沉稳。
“是，长官！”继续激情澎湃。
“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明白这一点吗？”他声音变低了。
“……？”
“哎。”男声发出轻薄的叹息，再次开口时声音近乎温柔：“为了避免你任务接收错误，我再强调一遍——不论过程如何，我要求明天的报纸上，看到机械改造人的穷凶极恶，而政方……政方已经尽量做到了最好。”这就像是有什么暗示。
“……”这一次那个激情澎湃的声音没有出现。男中音再次出现，语气已经毋庸置疑：
“我明白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在明天的报道里，我希望看到[正义]的胜利！”
“一定要如此吗……长官……那些，那些平民们是无辜……”他的声音沙哑且不可置信，显而易见的动摇没有换来任何动容！反而被冷酷的打断：“士兵，如果你正确接受到了任务，就尽快做出回应，否则会有人替代你来执行此次行动的指挥。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和平与自由！”
“……”
他们没有听到士兵的回答。
这是一个每一次听都会联想到更多内情的音频。作为自媒体的一员，艾利他们从来不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政治。他们清楚这则音频代表着什么，如果这则消息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音频之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内容都充满了爆点！
里昂向着身后对着空中的投影键盘啪啪敲击的巴克大声催促：“你到底查到了没有！”
被点名的巴克简直急出了一头汗水：“发送邮件的人一定是个老手！他抹掉了自己的所有痕迹，顺着邮箱查找过去是一段被篡改后的无用乱码，我——”他终于懊恼的发出一声哀嚎：“好吧，我得承认我可能查不到。”
里昂对此并不算意外，但依然忍不住抓了抓自己半秃的头顶。他在原地转了几圈，指挥着巴克关注网络上的最新动态。
显然，从艾利接收到这则段音频到现在为止的一个小时时间里，这则音频已经被上传到网络。无数人都听到了它的内容，只是还没有真正发酵起来。里昂并不认为收到这则音频的媒体只有自己一方，之所以没有声响，只能说明一点——所有人都在观望。
即使自媒体属于个人媒体，但是毕竟媒体都是国家的一部分，是隶属于国家和政府的一个部门，它的一切都必须为国家和政府服好务，它没有也不可能成为独立于政府之外的“第四势力”……里昂叹了一口气，最终转过去：“删掉吧。”
他摇摇头：“这条消息，我们不能发。”
——是的，事实上媒体人不但不敢与政界为敌，在有些时候反而自愿去为政府效劳，做忠实的仆人。
当那条短音频的痕迹终于从自己的个人终端上消失时，艾利对此怅然若失。但很快，他就再也顾不上失落了！
巴克大声的吼叫着：“ＮＯ！该死！这条新闻有人发了！在《图片报》上！”
他吼叫着放大了屏幕，全系投影的文字迅速展开在半空，悚目的血红标题：【毛骨悚然的正义！】
而新闻一经打开，那段音频就迅速流淌出来，同时文字的解说也充满了撰稿人的愤怒与不平，摘录出的几段文字可见端倪：
［昨天傍晚发生了让我们心痛且密切关注的一起事件——多名机械改造人冲进了城市，占领了市内最大的地下商城，数百人质囿于其中等待救援！而不幸的是，我的女儿也在其中！］
［这是一段让人煎熬且难眠的夜晚。］
［我们在等待政府的出现来拯救他们，而知道今日清晨，当我的孩子平安归来时我都在庆幸自己的生活里还有政方的保护。直到我从我的孩子那里听到了别的消息——
没有任何救援！所有人质被囚禁后绑匪们就立刻提出了诉求——谁能想到他们想要的只是两车食物和水呢？我以为这就是最糟的地方，但更可怕的事情是，这样的要求被拒绝，或者说被漠视了。原因就如同音频中所言的那样：“要让群众们相信：机械改造人的穷凶极恶，而政方……政方已经尽量做到了最好。”］
［在这段音频中我们听到了两次“正义”。但是正义究竟是什么？］
［柏拉图认为：“各尽其职就是正义”，凯尔森认为：“正义是一种主观的价值判断”乌尔比安认为：“正义就是给每个人以应有权利的稳定的永恒的意义”……但是真正的正义，必然涉及到三个要素：人、社会和与人直接相关的事物。
一个罔顾与普遍人生命与自由的正义，永远不可能是真正的“正义”！它是如此的狭隘，如此的冷酷，让人感觉胆战心惊，毛骨悚然——这样的行动如何配的上“正义”？！］
[我清楚这则新闻可能必然会让我惹上麻烦，尤其是自凌晨起我就已经收到了头条的主题内容——但当我见到了我的女儿时，我清楚我绝对无法再放任自己漠视此次事件，甚至在其中推波助澜！我必须要将真相，至少我已经亲自触摸到的真实喧之于众！]
[所谓“正义永不缺席”绝不该是这样的正义！]
…………
………………
艾利快速的向下浏览，撰稿人阿森特·菲尔德显然情绪激动，但是他头脑清晰，在接下来的内容里清晰的描述了他女儿被绑架期间的所见所闻。不论那个女孩说的究竟有没有存在水分，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这个大事件下他们目前只能围观了。
不知道政方会对此做出何种反应——
艾利如此思索着，看向在短短5分钟时间内突破了100，000人次的点击，而点击和转载数量的上升速度不仅不曾减缓同时也越来越快。
评论不断的刷新着。
“这是真的吗？老天，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呵，这很奇怪吗？政府和媒体不是一直都穿一条裤子的吗？如果不是因为菲尔德女儿卷入了这起事件，恐怕他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正义不正义~”
“[愚民政策:有意封闭知识--与传播知识悖逆，如某个政体不将信息为公众所知;即为故意阻扰事情的明朗化进程或不将事件全部信息公之于众。]科普楼，无知的你们不用谢。”
“楼上卖弄什么呢？莫名其妙！现在问题的重点难道不是弄清楚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机械改造人怎么了？这几年一直都是他们的新闻？”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一直在搞事情？”
“楼上看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来看搞事情的人可不是机械改造人，而是我们伟大的欧盟政府啊~”
“此话有理。”
“+1”
“+2”
“+个人终端号码。”
……
…………
又一个电话被摔了出去。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站起身来。他的五官具备着某些日耳曼人的特点。纯金的短发被尽数揽在脑后，外眼睑略微下垂，眼窝内陷，碧绿的双眸凝视着桌面沉思，那微微抿起的嘴唇红润且轻薄。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英俊的年轻军官，如果他的神情不是那么的冷酷，恐怕会更加受人欢迎。在他的身后，是噤若寒蝉低头办公的诸多员工。联盟内最优秀的一批人就在此处，听从他的指挥监控着网络言论。
但一切显然并不那么顺利。不时有人忍不住抬起头偷看这名长相俊美的年轻军官，但是却总会对视前更深的将自己的头埋在光脑的屏幕之后——他可真是太可怕了。
海因里希·巴顿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是如何评价他。他袖长的手指敲击桌面：“找到了吗？”
没有人回应。
“我说，找到了吗？”
这一次，迫于压力的员工一员颤巍巍的站起身：“报，抱歉，大人。对方将自己隐藏的很深，但我们已经在控制评论了，具有诱导性的发言也在快速的删除。”
海因里希·巴顿轻轻点头：“很好，如果你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牙齿整齐且洁白，但却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开朗与温和。反而像一个露出牙齿的野兽，随时准备撕咬猎物：“那你的存在将会失去价值。”
“我再说一次，我要你找到那个发布这条音频消息的人，我要你们弄清楚他或者她用什么窃听到电话的内容，我要（）你们从亿万条虚假的消息中得出最正确的那个结论——”
“至于控制言论，不，这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即使是有再大爆点的新闻都会有过期的一天。政府的存在不会被一条不算石锤的言论轻易动摇。”他语气随意：“一切不过是愚民的狂欢，自以为自己是少数派清醒的那个人——他们的思想是最不重要的，因为他们才是最容易引导与控制的存在。”
“我要找的始终只有一个人——谁在操纵这场游戏。”
他的声音冷酷：“如果你们搞不定，那么你们中的谁就有可能成为那个人。”
“这件事需要有人来负责，而我们都清楚，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我衷心的希望，他不会是你。”
海因里希·巴顿说完后缓慢站直了身体，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站直，低头颔首，看起来从容且优雅，但却让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只感觉到冷酷与卑鄙——他们都清楚音频声中的男声就是海因里希·巴顿。但是正如这个男人未尽的话语所言——
这件事需要有人来负责，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不会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