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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骤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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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车子停在路边,背靠和缓起伏的高原草地,眼前一面是是深邃清澈的湖泊,一面是连绵巍峨的雪山,令人心胸开阔心情舒畅。
离这里不到十五公里就是纳木措有名的四大寺庙之一——古琼寺,索朗原本是把车想开到那里再作休息,但袁涛不想错过这里的风景,等不及想下车走走,索性他们不赶时间,行程都很随意。
只要能在太阳下山前赶到西边的多加寺就好,看地图显示差不多剩下不到一百公里,问题应该不大。
晚上的宿营点在那边,他们需要在那里住一晚,明天再从西向北走绕回东边,转完剩下的半圈。
施宁从后座拿出面包和矿泉水叫索朗吃午饭,这一上午走了两个多小时,路上几乎没有一个村落,食宿全包听起来豪气,其实付诸实现也就是请他多啃两个干面包。
这么寒碜,施宁都觉得自己坑人,她低头又翻出牛肉干塞给索朗,索朗忙不迭地说:“谢谢。”
施宁自己拿了些吃的走到湖边坐下,风很大,呼啦呼啦从耳边刮过,湖边泛起蓝色涟漪。
吃到一半,阮佳莉也拿了瓶水走过来。施宁看见她刚接完一个电话回来,脸色似乎不太好,想了想,主动递了一块牛肉干给她。
阮佳莉接过来久久不动,过了会儿,开口说道。
“今天原本应该是我的婚礼。”
说这话时她脸上还是挂着笑,施宁一时微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之前她不太喜欢阮佳莉总这样笑,觉得很不舒服,现在想,也许这只是她为了自我保护而建起的堡垒,是自己偏见了。
“刚刚我接到电话,他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刚抢救过来。”阮佳莉轻声说,“我的新郎。”
“……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他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你们……”施宁顿了顿没往下说,她们的关系还不到那步,不方便问太多。
阮佳莉了然地牵牵嘴角,自己解释道:“两年前他出了车祸,被抢救过来后在床上无知无觉躺了很久,半年前才醒过来。”她看着湖心,“他醒后我们开始筹备婚礼,但是三个月前分开了。”
“为什么?”
“他无法接受醒后很多事情的变化,比如永远只能躺在床上靠护工生活。”阮佳莉露出一个算得上无奈的笑,“还有其他很多。”
施宁呐道:“……也许他以后会想明白。”
天色似乎有点变了,风比方才更大,路边索朗朝着一个方向虔诚地朝拜,施宁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应该正是西南方向他们一会儿要经过的多琼寺。
阮佳莉也看着他,她静了片刻,忽然转头看着施宁,说:“你很单纯,施宁。”
施宁也觉得自己的安慰蹩脚,阮佳莉心里应该是很难受,才会选择跟她吐露这些。施宁还想着其他宽慰的词,那边索朗已经起身看向身后,原本湛蓝的天边慢慢积了云。
风快,云正慢慢往她们头顶飘,施宁也看见了,湖边的天气一天四变,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索朗朝他们招手,“走,很快要下雨了。”
四人简单收了垃圾,迅速上车往西南方向走,先去古琼寺。十几公里的路,本来应该很快就能到,谁知才走了没多久,索朗突然刹车停下。
“怎么了?”施宁问。
索朗推开车门下去。
“我去看看。”袁涛说着也下了车。
两人在车头踢了踢轮胎,又绕到后面,天色更暗了一点,袁涛很快回到车上,跟她们解释。
“索朗说胎压不稳车开起来有点晃,左边的轮胎漏气有点厉害。”
“早上不是检查过的吗?”
“谁知道啊。”
“那怎么办?”
“直接上路肯定不行,一会儿下雨就太危险了。”索朗寡言,袁涛帮他出主意,“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换备用胎,我可以帮索朗,但这雨眼看就要下来你们可能要跟着淋会儿雨。二是都在车里等,这场雨过了再说。看你俩什么意见?”
离古琼寺已经不远,雨不知道会下多久,四个人坐在车里干等未免有点傻。
施宁问:“换胎得多久?”
“……起码得半个小时吧。”
那只怕轮胎卸下来,雨下得正欢,施宁不好拿主意。
这时一直沉默的阮佳莉突然开口,很慢地说道:“换吧,雨天待在车内也不安全。”
于是又都下了车,索朗和袁涛拿着千斤顶去卸轮胎。
施宁站在一边默念,不要下雨不要下雨,雨就下下来了。
她看着被卸下来的轮胎,和阮佳莉对视了一眼,默默帮他们撑开伞,她怀疑他们四人的脑子刚刚都被驴踢了。
这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还没两分钟雨势骤然变大,雨点砸在车窗上,又急又猛,一边的湖水像海浪一样汹涌地拍打岸边。
伞被风吹得直晃,施宁早穿着雨衣等着,但裤脚依然迅速被淋湿了。旷野里气温直落,她的手脚很快冻僵了。索朗和袁涛更惨,施宁见袁涛原本黝黑的手背都有点发紫,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他们在雨中艰难地摸索着。
“穿雨衣!”施宁大声喊。
索朗和袁涛接过各自的雨衣,手忙脚乱地穿上。
这时,身后传来两声车子的喇叭声,洪亮笔直,像一道光穿破这幕天席地的狂风骤雨。施宁回过头,狼狈地抬起手挡在眼前,眯着眼去看不远处直直射来的两束车灯。
黑色越野车停在路中间,成宇从车上走了下来,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几步走到她身边。
头顶的雨一下子停了,施宁瞪大眼,一脸滑稽地看着眼前冷着脸突然出现的男人。
成宇动作粗鲁地抓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身前带,裹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其他人吼:“愣着干什么,上车。”
众人这才回过神,丢下工具,急急地钻进他的车。
施宁被塞进副驾驶,车门“嘭“地一声巨响被甩上。她茫然地打了个寒颤,看着车外和阮佳莉对立而站的高大男人。
离开他的怀里,她依然清楚得记得他身上的温度,灼热坚定而强大。
心跳突然就扑通扑通跳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