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多多钱

13、元宵（上）

　　青玉案元夕
　　年代：宋
　　作者：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今儿是元宵佳节，记得大学室友莹总在这一日嚷嚷着说这才是中国人的情人节，然后怂恿我穿上最美的那件冬衣，拉着我走上街头，穿插于熙熙攘攘的车龙人流之中。同时，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讲她无比热爱的《大明宫词》，讲就在那一天，小太平遇见了她的爱人，于是有了一段与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一样美的美丽爱情……
　　莹并不漂亮，可是每当她重复又重复地向我讲述这一段情节的时候，我却认为她也是美的，那张平凡的面孔因洋溢着一个青春少女对爱情无尽的向往而散发出动人的光彩……
　　想起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之于爱情的需要，就如同鱼儿之于水，是不可或缺的。我却不敢苟同，私以为应如鸟儿之于天空，充满无限向往，或许有朝一日终能冲上云霄，享无限快乐自由，但却并非舍此便不能存活，这世上谁没了谁也都还是可以活地很好的……
　　然而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与人亲近的我，却每年在这一天都会鬼使神差般地被她拉动，还一次又一次地任由她荼毒我的双耳……
　　且因她的描述，我对那个故事里的男主人公产生了些许兴趣，从而认识了那个让她疯狂迷恋的男演员，赵文瑄。
　　想到他不由想起前些时候见到的与他很有几分相似但样貌与气质都胜上好几分的八爷，据说自他母妃病逝他就一病不起，卧床不起，上次除夕夜宴也未能出席，不知他现今身子可好些了没？

　　康熙皇帝也许是很爱家的一个人吧？不然不会每逢重要日子都会在宫中大设筵席，将一大家子的人都招了来，一块儿过节。于是，今天上演了与十五日前一般无二的剧目，盛装的我怀抱团团在同样一个时刻踏上了同样一辆马车。

　　宫里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已是见惯，也不觉有甚稀奇。人这样动物，也真是怪，很多东西第一次见，总觉得好看，喜欢，可渐渐见的多了，就把它不当回事起来，真真是人心易变，我心下冷笑。

　　坐于席上，我无聊地在袖子里掰弄着团团肥肥嫩嫩的手指头，唉，这古代的宴会，前奏竟然如此之长，可入席后却只能端端正正地在位子上坐着，动都不能动一下，闷地我简直要骂人了。
　　本以为今晚可以一睹康熙的尊颜，却没料到他老人家的位子设在高高的台上，这样远的距离，到时候我应该只看到一团明黄，哪里分得清哪是鼻子哪是眼啊，简直不是一般的悲惨。
　　不过帅哥还是有的看的，今晚八爷虽是被人搀扶着进来的，可到底也来了。套着白色孝服，衣袂飘飘，愈发像个欲飞升出天的仙人。可我却只觉得他先前晶莹如玉的脸此刻比孝服还要白，时而见他侧过身，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半边脸，身形微颤，低低传来一两声痛苦的咳嗽声，放下袖子，脸上愈发的苍白，看得让人心都要碎了……心中暗想，原来贾宝玉会钟情林黛玉也真是很有理由的。
　　搀着八爷的那人也是个美男子，较之八爷，他虽欠缺了那份出尘的气质和儒雅的风范，却另有一种风流，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转动之间，生生是邪媚惑人。
　　他二人身后，另有二人并肩而行。
　　其中一人略高一些，浓眉大眼，肤色少黝黑，可也算相貌生地极好，身材更是完美，若放于现代，该被人类学家认定为优质雄性。
　　而另一人，是我早先已见过的十四爷，他见我望向他，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薄唇一动，竟遥遥送了个飞吻过来，惊地我手下陡然一重，团团受痛闷哼出声，我忙低头检查，边揉边哄。
　　低声问过绿荷，才知原来八爷身边那人是九爷，十四爷身边那人是十爷。皇室血统还真不是盖的，一个个都是人中之龙。

　　真正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等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康师傅他老人家才隆重登场。先是“啪啪”的龙鞭击打地面的声音；接着是太监长长的吟唱“皇上驾到……”；然后是一众人等皆从坐席上站起身，左行半步，跪伏地面，齐声高呼“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最后是一个略带苍老却仍苍劲有力的声音平平响起“都起喀。”
　　偷偷往那台上瞄上一眼，非常肯定我之前的预测是无比正确的，真的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啊……再哀叹一声……

　　席上是寻常的戏码，你敬敬我，我敬敬你，大家配合着说些毫无意义的经典对白，连团团听地都不满起来，在我怀里不安地转着。
　　我身子向前倾去，和嫡福晋低声请示：“这坐许久了，元寿可能憋着尿了，琴儿带他去下方便，可好？”
　　她一双精心修饰的丹凤眼扫扫团团忿忿的小脸，点了点头。
　　于是我抱着团团从人堆里退了出来，闪进隔壁一间宫殿，逛起小花园来。
　　兴奋地“蹂躏”下团团肉肉的小猪手，“你小子，真是不愧我喂你那么多好吃的，也算懂得知恩图报，拯救你老妈我于水火之中。”其实心中暗虚，人家小团团一直是喝常嬷嬷的奶水，直到不久前才让我改了牛奶，根本还没能接触到什么美食……
　　不过团团小大人一点儿不计较，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小胳膊挥动着，小手“啪啪啪”拍打着肚子。

　　今晚的月色很美，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被灯火映的微红的墨色天空之上，月光如流水一般倾倒下来，这园中的花花草草，奇山怪石，连同我和团团，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
　　怀抱团团，坐于一块山石上，浅声吟唱。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幻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那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它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唱着唱着，不觉也很有些感伤起来……眼眶一热，眼角一丝湿润流下……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微响，我吃了一惊，迅速一抹脸，站起转身，“谁？谁在那？”
　　假山后闪出一个人影，慢慢行到我面前，是十四爷。
　　他用揪心的目光凝视着我泪痕犹存的脸，看得我不自然起来，正欲退后几步，他一把抓起我的右手，急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顺从你的心意，把你让给了他，他却还是让你这么不开心？为什么？”
　　呃……要命，你该不会是偷偷跟着我出来的吧？我不想听你诉衷情啊，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出，我就是闷死在那我也不出来了。
　　“那个男人对你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偷偷地哭？早知道你会这样伤心难过，当初我就该狠狠心，把你要过来才是……” 他越说越激动，力气也越来越大，捏地我手好痛。
　　我吃痛，奋力挣扎，欲将手抽出，那人却用力一拉，将我连带团团一并拉将过去，抱在怀中。
　　他有力的臂膀如同铁环一样紧紧箍着我的肩膀，浓烈的男性气息冲入我的鼻腔，耳边传来他喃喃的私语“琴儿，为什么？为什么你在他身边却又如此不快乐？这样的你，叫我怎么放的了手？”
　　两人之间夹的团团紧紧地压着我的胸，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思维也飘忽起来。
　　这时，饱受压力的团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听到哭声的我惊醒过来，提起右脚，使上全身的劲重重地踩上他的脚。
　　他痛的稍一松手，我灵活地钻了出去，倒退好几大步，停住身形，轻轻抚摸团团的胸助他顺气，一边冷眼看向那个男人，无视他痴迷的目光，不带感情地说道：“十四爷，琴儿不记得和您有过什么，琴儿有个很好的丈夫，也有一个很好的儿子，今日悲伤，只因思念阿玛额娘，您不要乱加猜测。还请您将今日之事忘记，毕竟这到底关系着琴儿的清白，万望十四爷成全。”
　　十四爷震惊地望着我，像是不敢相信我竟对他如此绝情，悲痛地向后倒后几步，单手借力支撑在假山石上，凄声道：“原来……原来我竟是如此地入不了你的眼……”
　　看着眼前这个俊秀少年一双含情黑眸盛满了深刻的绝望，我心下不忍起来，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话，揪着团团的袍角，站在那，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
　　不知什么时候团团的哭声已经止了，呼呼的北风挂着，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圈儿，我和他就这样无声对着，气氛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