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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难题 ...

  •   胤禛一直没有盘问我那晚的失态,我知道,他是在等我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自己主动告诉他。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告诉他,不是因为担心他会不会相信我,而是害怕会影响历史。现在,我并不想去过多地考虑历史变迁,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胤禛身边,其他的,都随它们去吧,我没有兴趣去操那么多心,也操不来这么多心。
      胤禛依旧每夜与我共眠,有时,我们会□□。我喜欢和他□□,因为他可以让我很快乐。而且,在事后,我的身上会留下浓浓的他的味道。我喜欢这味道。

      团团最终还是成了弘历,是康熙大笔一挥,选定了的。胤禛小心翼翼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只是淡淡一笑,历史的车轮始终是按着它固有的轨道坚定不移地向前滚动着……
      天申也有了大名,叫弘昼。他们兄弟俩,分隔了三年多,感情倒还拣了回来,又成了形影不离的哥俩好,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学,就差没一起睡了。

      日子如水一样的流过,我现在的生活盈满了安乐的幸福。
      我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能有多久,常常暗暗期许能到永远,却又同时清楚,生活从来不会这样简单,该来的总会来的。
      果然,很快我就品到了忧患的滋味。

      六月的一天,心棠来看望我。
      算起来,我们有四年多没见过了,与上次见面时相比,我们都有了许多变化。她尤其明显,已经从一个清丽活泼的懵懂少女成长为一个雍容有度的持家夫人。
      我拉着她的手,坐下,轻声问,“十三爷还好吗?”
      她微微一笑,“他很好。”
      心中疑惑,再问,“真的?”
      她面上笑容逝去,沉默了。

      许久,她才开口,“琴儿,胤祥这条命是你救的,我也就不瞒你了。他并不好。下雨的时候他总是腿疼,严重的时候还会长恶疮。皇阿玛也暗中指使胡太医来看过了,你知道,他是宫里最好的御医,可是他也说,这恶毒已然入骨,无法根治,除非……把双腿截了。你该知道,胤祥他,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顿了顿,她接着说,“胡太医还说,腿不截,渐渐就不止是腿疼和长恶疮这样简单的了。毒会慢慢渗入心脉,到时就药石无救了。问他还有多少时间。他说快的话也许十年,慢的话也许几十年,这个不好说,他只答应尽力而为。”
      说到这里,她嘴角又露出一丝微笑,可是那笑却很有些惨然,“可胤祥他听了只说,就算只是十年也好,他也要为皇阿玛,为这天下黎民,穷尽他的每一分心力。这不,他又在外面办差了。办这永不尽的皇差……”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微地几不可闻。

      我听在耳中,感觉复杂。心棠敢在我面前抱怨皇权,可以想见她是如此地信任我,也可以想见她又是怎样地担心十三爷。
      男人,从来不像女人那样简单,他们有着更高远的理想和追求,为此,他们可以放下生命,可以放下爱情,有些还可以放下自尊、自由,甚至其他一切有需要放下的一切……
      我又想起了子青和我说过的话,想起了他的母亲。有些事,是男人一定要去做的,女人就算帮不了他,也不能挡他的路。
      心棠也是懂得这些的吧?所以她就算悲伤,也还是让十三爷离去了。
      想要一直与你在一起,是因为爱你,能够忍心放手让你离开,还是因为爱你。

      一时间,房内格外寂静,我和心棠都在各自地出着神。

      突然,心棠又说话了,“琴儿,我听说,你这次出逃,是因为四哥新娶了个侧福晋?”
      不好意思地抽抽嘴角,“呃,是这么回事。”
      心棠拽着我的手,恳切道,“琴儿,以前你是怎么劝我的,你全都忘了吗?那时,我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皇阿玛就又给胤祥指了个女子,我哭地稀里哗啦地来找你。你劝我,我们嫁的是皇子,他们注定不会只有我们一个妻,我们注定要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只要,只要他们的心里装的只有我们一个也就够了。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怎么到了你自个这里,你却又这么糊涂了呢?”

      我垂眉深思。这些话,该是从前那个琴儿说的出口的吧?她的确是个聪慧通透的女子。可是我,我也可以么?
      从现代来的我,深知很多时候性和爱都是可以分开的。只是,就因为此,我就能够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享鱼水之欢么?
      天气闷热,我却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冰寒彻骨。颤抖着拨开心棠的手,捧着茶杯,想借那点温暖获得一丝安慰。

      “石佳氏,富察氏,乌苏氏,在我之后,皇阿玛已经给胤祥他指了三个,以后,没准还会有……可我不都忍了下来吗?我甚至还得想法子把这一府人都妥妥贴贴安顿好了,这样,胤祥才能在外面踏踏实实地办差……琴儿,我都可以走过来,你也一定可以的。”心棠继续劝道。
      我紧紧握着茶杯,兀自恍惚。
      心棠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你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你能想明白的。有空带弘历去我那坐坐,灵灵挺想他的。坐了有一阵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行尸走肉般地,送她出去,又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连茶什么时候凉了也不清楚。

      回来差不多三个月了,胤禛天天都在我这里过夜,甚至连初一十五该与嫡福晋同宿的规定也没有遵守。

      这府里除了我,还有其他女人,苏瑶,李氏,耿氏,年氏,宋氏。不管她们心里是不是也爱着胤禛,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是她们的丈夫,在这封建社会,一个女人若是失去了丈夫的关爱,那么必然会过上清苦的日子,甚至可能会被下人欺侮。
      就算她们的生活,我可以不在意,可是胤禛的生活我不能不在意。婚姻其实是需与求的相结合,这一需求也许是感情,也许是利益,也许只是游戏,都有可能。而在这皇室家庭,婚姻则绝对是权与利的结合。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些女人背后代表的势力一定会不满。
      子青说每一个皇子皇孙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对权力的渴望,其实我觉得,每一个人心底都有想要能够操纵自己生活的欲望,不愿受人指使,期望随心所欲。他们只是离那个位子比寻常人更近,较能够实现,所以才敢于表露而已。

      胤禛从没和我说过这些,但是我可以从他的眼底看出,他对那个位子也是志在必得的。
      即使我知道他终将登上那个位子,然而却并不代表那东西是凭空而降的,那是他多年苦心谋划得来的,也是有一群彼此纠结的势力将他推上去的。
      没有他们,他是不可能成就的。这些,我懂,他更懂。
      所以,他不可能为了我而惹怒那些女人,惹怒那些势力。他还需要她们、他们为他铺路。

      我不算聪明,却也不笨。我清楚知道,在男人面前,女人永远不能尝试和理想一比高下,因为,其结果,绝对是你输。
      对于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平。其实,对于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爱情都从来不可匹配空气,是生存所必不可少。人生,实在还有其他弥足珍贵的东西,有些更重要的东西,其中有一样就是理想。
      所以,我理解,也接受。更何况,私心里,我也格外偏爱这样睿智,且懂得衡量得失的男人。

      于是,现在的问题只是,到底由谁先提起呢?

      这晚,胤禛来地很晚。看起来,他很疲惫,简单洗洗就倒头睡了。
      天气很热,他又是极其怕热的人,可是却还是要抱着我睡。问他为什么。他笑着说我体温低,抱着凉快。
      躺在他的臂弯里,我久久不能入眠。

      空气是烫的,他的身体也是烫的,可是我的身心却都是凉的。
      到底是等他来做恶人说抱歉,还是自己先开口,还能捞个贤妻的美名?
      不论是怎样,我都是最终要与其他好几个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分享这一个男人,这一个我爱的男人……
      每每想到这一点,我都只觉得一阵心寒。

      可是,拧过头,看到他的满面倦容,我又不忍起来。
      我只是一缕游魂,没有带金银财宝,没有带百科全书,又没有过人智慧,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帮不到他。
      就这样,我还要拖累他么?
      我的心,真的很难过。

      或许,应该我来提出,至少可以减少一点他的内疚,不是吗?
      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心下暗暗有了决定。

      第二日清晨。
      送他出门,照例给他整理衣领的时候,我幽幽出声,“胤禛,今晚,你别过来了吧。”
      闻言,他全身肌肉猛然收缩,很紧,很硬。
      我垂下手,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没有回话。只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停了很久,很久。

      最后还是高无庸解了围,“爷,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他这才扔下重重一声叹息,拂袖而去。

      视线余光瞅着他出了院门,我立刻一阵脚软,连忙扶住了门框。

      这一夜,胤禛果真没有过来。
      我没有办法一个人上床。拂退了方方圆圆,靠着床沿,蜷成一团,坐在了地上。
      夜很浓,也很长。静静地发呆,不敢去想今晚他是在哪张床上。
      因为此刻,我的心,已经仿若正被一把没有开刃的锯子,一下一下,来回锉磨着,钝钝地疼着。
      若是去想那个问题,那就是给这把锯子开刃。而我害怕看到鲜血淋漓。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房门被推开了,有微微的亮光投了进来。
      我木木地抬起头,无神地看过去,原来,夜晚悄然过去,天已经蒙蒙亮了。
      来人在门口静静立了一小会,然后大步走了过来,蹲下身,用力地搂紧了我,语气中带着伤痛,轻声唤着,“傻瓜……”
      熟悉的体味渗入鼻息,禁不住在顷刻间,泪流满面。

      他吻上我的脸,一点一点将我的泪吸干,同时喃喃低语,“你这个小傻瓜,明明不舍得,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你不知道我也会心痛的么?”
      心口一股热流流过,我反手抱住了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口舌纠缠中,他一把将我抱起,放到床上。

      这是有史以来我们最激烈的一次□□。
      我们二人都像是急于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在乎,自己的不舍,自己的心痛,自己的难过,肆意地宣泄着灵魂深处对彼此的渴望。
      这一刻,所有的遮拦,所有的掩饰,统统都被放下,借着情欲,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刻骨的爱恋,一起燃烧,一同沉沦。

      从亢奋中清醒过来,我们都是汗津津的,明亮的光线照下来,闪烁出熠熠的光泽。
      他长久地停留在我的体内,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我。
      我亦不动,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他。
      我们是如此地不愿分离。然而却注定分离。只因,我们始终是两个个体。
      寂静之中,伤感在蔓延。

      感觉眼眶里似乎又有泪意上涌,我忙收敛心神,咬咬唇,说道,“只要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这就足够了。其他的……我真的不求。”说完心中暗暗苦笑,也求不来。
      他缓缓抽身而出,侧躺在一旁,温柔地拥住我,“即便我过去,也只是过夜而已,绝无其他。”话语里含着誓言般的坚定。

      泪意又涌了上来,努力忍住了。我并不愿意成为那些总是哭哭啼啼的小女人。

      “我真的爱你,很爱很爱。”我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回道。其实这个时候我该回答说我相信你,可是我做不到,至少无法用坚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他察觉到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很爱很爱。”
      末了,他抚摸着我的脸,又加了一句,“比你所知道的还要爱……”

      这一次,泪再没能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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