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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斗牛一对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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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直树找出了个白色运动发带,将他的刘海全部撩了起来,然后脱下衬衫,换了件T恤,方便活动。
江猛已经在楼下公园内的篮球场等着他,抱着一个篮球,靠在篮球架旁,勾着嘴角看向他。
难得的是,此刻公园非常静谧,江直树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别人。
江猛将篮球掷给了他。
“你先。”
江直树指尖点着篮球转了一圈,而后篮球落在了他掌心。
“那就别后悔。”
他们打的是斗牛一对一,规则十分简单,过人,进球,然后反复,五个球一局。江猛没有料到的是,江直树确实也会打篮球。
而且是他们理工学院的院队队员。
江直树压低了身体,在他面前动作熟练地进行了一次胯/下变向,左手控着球,而在绕过他要上篮时,又一次胯/下变向,把球转到了右手,朝着上方的篮筐轻轻一扬。
球旋转着入了框。
江猛没有料到他会变向两次,尽管在第二次时迅速地反应过来,但还是让他先入了一个球。
然而美国的三年并没有白白浪费,江直树的第二个球就很快感受到了压力。
这种在院与院的比赛中从未感受到过的压迫感,他的运动全能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但只是在篮球上,江猛确实比他更擅长而已。
江猛一个背投顺利入框。
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原本约定的五个球早就被抛弃在了脑后,两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脸,五指紧张而又灵活地掌控着篮球,在半个赛场上一来一往。
江猛额前的刘海湿嗒嗒地变成了一绺,他不耐烦地伸手也撩了上去,根本分不出多余的注意力给它。
防守时两人都颇为自律地遵守着规则,偶尔有撞到转了一圈也就忘了,视线跟着球与手转动,或者面对面防卫时相互瞪着双眼,像是能从对方眼神中找出他下一步的行动,在最后一个球,几个小时后的一个球,江猛跃起一个暴扣,整个篮球架嗡嗡作响,他喘了一口气,跳下来时干脆坐在了地上。
然后躺在了篮球场的塑胶地面上。
两人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江猛掀起T恤擦了把脸,倒在地上不愿意动弹。
回国后他再也没有这样畅快地打过几个小时。
两人脑袋并着脑袋,皮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热气。
“我要喝水。”
江猛抬起胳膊撞了下江直树。
“自己去。”
“阿树哥哥~”
江猛似乎总是在这种时候特别有当弟弟的自觉,翻了个身开始在江直树耳边魔音乱舞,尾音堪比他爹,但是没有效果。
江直树太累了,对江猛对打简直是加倍消耗他的体力,一想到篮球场离房子还要步行五分钟,他宁可接受江猛的噪音。
幸而一个路过的小男孩拯救了他们。
江直树允诺下次给他带糖,小男孩觉得不可靠,而江猛的外套内刚好也有两个50圆硬币,一人买了一瓶矿泉水,剩余的钱就充当了辛苦费。
江猛喝了半瓶水,剩下的一半就贡献给了江直树的脑袋,于是江直树的水也只能慷慨地贡献给江猛的一头乱毛。
打篮球真是能拉近距离,至少在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中,江猛勾搭着他背时,江直树意外地没有感到别扭,两人脸上脑袋上分不清是矿泉水还是汗,顺着衣服留下来,江猛一把扒掉了他的发带,将他的头发弄成了前卫艺术家的疯狂大作。
两人各自在房间的浴室内洗了澡,江直树洗完澡,半湿着头发出来时,江猛还优哉游哉地泡在浴缸里。他打开冰箱扫了一眼食材,打算自己下个面条。
当他拿着筷子搅面时,不知何时下楼的江猛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胳膊自然熟地架在他的肩膀上,看了眼锅里的面。
“我也要。”
江直树回过头来时显然打算要说自己下,江猛又迅速地补了一个称呼。
“阿树哥哥。”
“……我煮的很烂哦。”
“能吃就可以了啦,记得给我打个蛋。”
“要求真高欸,小鬼,拿着筷子去坐好。”
江直树最后每碗打了两个蛋,切了青菜和葱花,从厨房端到餐桌上,江猛拿着两个筷子敲打着桌面,似乎还能找出一段旋律来。
“欸,为什么会有葱啊。”
“啰嗦,吃你的。”
江猛只安静地扒拉了几口面条,又抬起了头,
“阿树打球不错嘛,怎么不去参加篮球社啊。”
“没有兴趣。”
“欸,阿树——”
“吃,面。”
等到江友晖和江纪子带着一堆打包的菜回到家时,家里安静极了,两人在江直树房间的书房内,发现了躺在地毯上睡着的两人,书架上的书整理了一大半。
两人脑袋抵着脑袋,江猛的外套盖在了两人的身上,呼吸平稳,显然睡得极沉。
约会回来的两人相视一笑,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直树男神!下个星期的学院网球赛要拜托你了!”
江直树所在的分子与生物细胞学系总共分为ABC三个班,他一如既往地分在了A班,此时跟在他身后,双手合十拜托着的,正是班里的康乐股长,上次借了江直树机车的杜中泽。
“我会努力的。”
各学院之间每个学期都要举行一场网球赛,江直树被拜托了一年也习以为常,他随口应着,将网球拍从网球袋内取了出来。
杜中泽见他开始投入练习不再说话,环顾了一周,找了几个熟人搭讪后离开了。江直树与教练对打了约莫半个小时,杜中泽突然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直树直树!”
江直树正中途休息,坐在长凳上从袋子内找水,杜中泽跑到他面前,弯腰大口喘着气,
“一年级美术应用系的江猛是你弟弟吗?他在篮球馆好像跟篮球队的打起来了!”
江直树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念了声小鬼,把水往袋子里一扔,直接向网球馆门口跑去。
“诶!!直树等等我啊!”
杜中泽眼看离他越来越远,干脆不再追赶,转身将他的网球拍收入袋子内,背着网球袋跑向篮球馆。
江猛现在不爽,很不爽,总之非常不爽就是了。
尤其是整个篮球馆叽叽喳喳,前面那个老好人队长一脸为难,然后某个不长眼败在他手下的队员一脸愤慨,指责他们五人都是混混,怎么能够参加篮球社。
老好人队长叫尚源伊,一点都不难搞定,他去报名参加社员竞选,想要直接进入篮球队。他老头在他回国前与球队教练朱汉文谈过。而不凑巧的是,朱教练恰好有事外出,临走前嘱托过队长。
在教练与他谈话之前,尚源伊也听闻过江猛的名字,愿意来场五对五。
智南大学去年的UBA成绩是全台第七,自然实力也不差,但比起是时常与美国街头一流篮球手打比赛的五人来说,不管是从协调配合,还是最主心的成员上比较,都差了那么一截。
江猛的运球,三分,上篮,盖帽,郭凯、野狼、阳平、铃木四人的抢篮板球,传球,防卫,偶尔的命中率也十分可观,就算是没有上的篮球社社员喊破了喉咙,也阻挡不了五人一路砍下比分。尽管最后队长尚源伊带领着社员追回不少分数,还是以篮球社失败告终。
队长自然觉得他说话要算数,而此时有几个老社员便不同意了。
比赛上场人数有限,优秀球员的加入,无疑是宣告了他们今年的UBA只能坐冷板凳,或者是更严重的成为社团末流人物,尤其是已经大三的老队员,而江猛五人与篮球社最格格不入,也就是最大的问题,便是五个不良,直接跳过了一年级社员的培训,想要进入球队。
在美国呆的时间久,他的那所高中的教练从不会因为队员的成绩而歧视他,更别说队友,全队奋斗到底的目标就是夺冠,江猛甚至不介意自己要坐整场比赛的冷板凳来服从教练安排,让精神状态更好的球员替他上场。
江猛不愿意反驳,更不愿意讲什么道理,老好人队长更为难,一边是大三的老社员,是他的学长,另一方面是能力优秀的新人,整个篮球馆还来了不少江猛的粉丝,与篮球社的粉丝们吵成一团。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江猛忍耐着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把对方牵出来打一顿的念头,他双手环胸,冷笑地看着那个被剩下三个队员拉着的据说三年级的学长。
“你不是混混么!打一架啊!怎样!以为我怕你么!”
“猛,走不走。”
野狼微微侧了侧脑袋问他。
江猛还没有做回答,眼睛却先看到了从篮球馆门口奔入的那个人。
连发带都还没有摘下,手腕上还带着网球护腕,显然是一路疾奔过来。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本心情烦躁,突然就淡定了下来。
“不急。”
他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