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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   雨势始终保持在不大不小的状态,人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下雨而被消弱。

      …………

      I wanna be with you now

      二人でdistance 縮めて今なら間に合うから

      We can start overひとつにはなれない

      I wanna be with you now

      いつの日かdistanceも抱きしめられるようになれるよ

      We can start soonerやっぱりI wanna be with you

      …………

      Distance轻快中带点忧郁的旋律,在耳边徘徊回响,她一步步踏过湿润的地面,衣服因为被雨打湿而黏答答的贴在身上,茶色短发闪烁着好看的光泽,精致立体的五官,她整个人在氤氲的雨气中有种凌乱的美感。

      她走进一家家商店,既然出来了,就买几件衣服回去吧。

      On the east side of Manhatten ,

      she goes shopping for new clothes ,

      and she buys this ,

      and she buys that ,

      just leave it alone……

      不去管那地点,这句歌词现在无比的应景。

      向来速战速决,等她提着几包衣服再次走在人流中,也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山好像依然是那么远,半山腰上一抹乳白色的云雾遮着,深黛色的山体影影绰绰。

      我和你的距离,就仿佛这条路,看似近在眼前,却永远走不到尽头。

      她收回视线,刚从室内出来,一阵冷风夹着雨滴吹来,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扯了扯身上单薄且湿了的衬衫,只是雪上加霜。

      她往前迈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慢慢转身,看向来时的路。

      两边的街道无限延伸,似乎在不远处就会相交。街上行人千千万,而她不论是来时还是去路,都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来,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东西,一个人买衣服,一个人回去。

      她努力地想装作若无其事,想成为这芸芸众生里平凡的一个,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那一身的孤独与寥落。

      怔怔的出神了好久,直到眼睛都酸涩起来,她抬手揉了揉,呵了一声,回身。

      一个人又怎样,一个人,她也可以过得很好,这条命,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仅是为自己而活。

      只是,一个人久了,总是会有些冷的。她开始后悔没有带雨伞出来,因为雨渐渐的大了,而她浑身已经湿透了,加上时不时吹来的小风,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也开始后悔没有多穿件衣服。

      “早知道就让江户川来了……”她轻轻搓着胳膊,嘴里轻声抱怨着,“还是赶快回去好了。”

      正要转身的时候,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只轻轻的一带,她单薄的后背就贴上了一个滚烫的胸膛。头顶一把大伞,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一瞬间的惊慌过后,她条件发射的想回手一个手刀劈上去,然而转身的那零点零一秒,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那人轻松的把她抱起来,裹进温暖的风衣里,修长有力的手握着黑色的伞柄,一个旋身就大踏步原路返回。

      她愣愣地看着每一根伞骨上因为旋转而甩下来的水珠,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几乎不能相信,然而周身环绕的温度和那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又在提醒着她,这是真的,真的是他。

      她开始挣扎,虽然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渴望着这温暖,她还是要挣扎出去。不能,不能这样,她已经伤的够够的了,一时的沉沦,可能是永世的毒药。

      “别动。”那人声音淡淡,带着一贯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和威严,却是把她搂的更紧了些。他的身上温暖干燥,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就喷洒在她的后脖颈,酥酥痒痒的。

      她只觉得从脖子到脊梁都麻了,男人健壮的臂膀有力地环着她,胳膊弯还挂着她买的大包小包的衣服,一手还撑着伞,毫不费力。她干脆放弃了挣扎,努力的想挺直脊背。

      “我以为你死了。”

      灰原哀像个孩子一样被他抱在胸前,僵着手指,不知该不该揪住他胸前的风衣料子,虽然外表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但这种被抱着的姿势总让她觉得特别……羞耻……,因为他的手托着她的臀……

      而且,因为身形的差异,她此时娇娇小小的窝在他怀里,只露出小小的脑袋。

      活像路边被捡起来的小狗狗,眨着湿漉漉的眼睛。

      灰原哀心里有些恼,面上却端着一张冷淡的脸,不泄露情绪。

      “他确实死了,可我还活着。”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感受着掌心里的僵硬,怀里那个冰冰凉凉的小身体一点点暖和起来,胸腔震动了两下,“我以为你知道了,会欢呼雀跃呢。”

      听语气好似相当失望。

      “欢呼雀跃?”她嗤笑一声,心还在抗拒,身体却不自觉靠近热源,“欢迎双手沾满鲜血的杀刽子手吗?”

      他脚步微微一滞,过后却依然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单手把她在怀里翻了个个儿,让她趴在自己肩上,又把衣服拉紧了些,只露出一个茶色的脑袋,任任何人看了,也会觉得这是一位父亲抱着女儿。

      “当时她背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组织早有杀心,这本就在我职责之内。”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口吻一派冷硬,是他一贯的作风。

      “组织对叛徒是怎么处置的,你也应该知道。”

      “……我知道,反正对你来说,命令胜于一切,”她迫不得已靠着他坚实的胸口,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漠然,“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他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似是在对她说,又像在自言自语,“我不说,你永远不知道……”

      宫野明美叛变,组织必定会清洗,她是她的妹妹,平日又得罪了很多人。

      在那样四面楚歌的环境当中,多少人欲趁机踩她一脚,除她而后快,宫野明美的事无疑是撕开了一个口子,嗜血的野兽寻味而来。

      他对她的种种特殊之处,尽管做得隐秘,组织里却不乏聪明人,她成了他的弱点,那就不能留着。

      一把杀人的刀,一旦有了缺口,就成了废铁。

      所以他杀了宫野明美,向Boss表明了立场,逼走了她,让她脱离组织,去找到那个侦探,过普通人的日子,她失去了姐姐,却又获得了朋友,亲人,同伴。

      可他却失去了所有,除了午夜里冰冷的枪和一根接一根的香烟,已没有一丝慰藉。

      他一次次的放过她,一枪枪偏离要害,他躲在暗处,看着她和那个侦探暧昧不清,他在死之前将她身上的罪名全部揽到自己头上,将她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将自己的所有积蓄留给了她。

      他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只是没想到还能如现在这般,拥她入怀。

      过去的三年,甚至很多年,他用平淡如水的口吻娓娓讲来。

      “我把这些告诉你,不是让你感激,或者同情。”就算Gin 死了,他活着,他骨子里的高傲也依然存在,“我只是想说,你没有错。”

      她开始颤抖。

      “当年的你,没有爱错人。”

      伏在男人的肩头,指骨已经泛白。

      “关于你姐姐的事,当年我就承认了,是我干的。”手脚修长,说了一路的时间早已走出了夏日祭的活动范围,雨依然哗哗的下着,他的声音被包围在伞下的这片空间里,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对不起。”他低下头,金色长发垂落下来,墨绿色的眼眸中是决绝和凛然,“我一直很抱歉,但从来没有后悔过。”

      杀宫野明美,逼走她,亲自追捕她,他从没有后悔过这一切,他只是希望她好好活着,哪怕代价是,她恨他一辈子。

      她静静地听着他低沉的声音诉说着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即使这样的天气,他还是一身黑色,风衣下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体,她把脸贴在他身上穿的柔软衬衫上,听着胸腔处传来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一下一下,带着生命的热量。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一滴地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年少懵懂时,第一次被神秘冷冽的气质所吸引,第一次因为长久的孤寂,而想要靠近某个人,第一次因为隐秘的温柔和关怀而感到温暖,第一次怦然心动,第一次偷偷的牵手,第一次被亲吻,第一次绽放……

      她这么多年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现在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她一直避免去想,自从姐姐去死后就空空荡荡的心是少了什么,现在她明白了。

      原来这么多年来的极致的恨,只是因为,没有人告诉她,他并不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人——或者说,他仅有的柔情,都给了她。

      她一直以来都在自责,自责自己爱上了这个人,因此害死了姐姐,她无法原谅他,其实是无法原谅,当初那个自己。

      经历了惨烈的失去和深痛的背叛,而如今他告诉她,她没有爱错人,她那时几乎付出了全部心力爱着的那个男人,那个她一直觉得从未爱过自己的那个男人,那个让她自他之后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的男人……

      曾经伤得她体无完肤的那个男人……

      他在这样一个雨天说出了自己深埋的感情。

      她的爱,原来真的曾经清楚的诉说了出来,传到了他心里,并且得到了回应。

      或许这段感情常人无法理解,或许大家会对这样的她失望,她又爱上了——不,是一直,都爱着杀害姐姐的凶手,这是一份不容于世的爱。

      然而,他们又怎么会理解呢?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光明中的人们啊……对弱者,对身边的人的关怀是出自本能,那么地狱里的人呢?

      阳光下的温柔,黑暗中的相互靠近,相互取暖,相互慰藉,孰轻孰重?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在连姐姐都不能常常见到的日子里,在被组织的人明里暗里排挤孤立的时候,在每天面对冷冰冰的仪器和数据,看着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死去的时候。

      在那些难熬的日子,总有那么一个人,他用一点也不温柔的话语和行为逼着她休息,他总是冷言冷语,说着打击她的话,却带着不一样的关心。

      他会严苛的训练,却也在练习过后别别扭扭地丢下药膏。

      他逼着她开枪杀第一个人,却也在过后她茫然无措时一直陪着她。

      他常常去接送她上下班,无声的给她撑腰,让她站稳脚跟,不再受人轻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傍晚的训练场,彼时她刚下飞机便被带到了那里,他隔着那么远回头看她,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眉眼,墨绿色的眸闪着,满是深邃与冷漠。

      黑暗中的相互扶持,经过那么久,早已不是单纯的爱恨可以形容。她遵从自己的内心,是的,现在她感觉,很安心。

      “你姐姐,她一定是恨着我的。”胸口的布料渐渐濡湿,他冷冽的目光渐渐柔下来,雨下的时间太长,路上都没有什么行人了,他黑色的长筒皮靴上溅满了雨水,却全然未觉。

      “她恨我,因为她知道我杀了她,你一定会反抗,到时候也难逃一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脱离组织,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飞蛾扑火的行动也是为此。而我那一枪,阻断了所有的可能。”

      “可你却用自己的办法让我逃了出来。”她终于开口,双手悄悄环上他精瘦的腰身。

      “我没想到你随身就带着药,”他眸色更柔,话语也轻缓起来,“本来还打算什么时候审讯你,偷偷带一颗过去的。”

      埋在他胸前的脸上弯起一抹笑,“还有药物记录上我改过的结果,没想到你连这个都能发现。”

      “观察入微,作为一个好的杀手必备的素质。”他先是挑了挑眉,然后表情又绷了起来,大概是说到了某人。

      “那个侦探……其实对你还不错。”他说了这么一句,声音明显沉了下来,“你若是真的有心……可以争取一下。”

      灰原哀本来心情好转,突然听见这话不知该作何滋味,“我也觉得,虽然他有个青梅竹马,但我魅力这么大,努力努力,应该也能搞定的。”感觉到那只手加大了力度,她唇角扬起。

      男人不再吭声,她悄悄抬头,一眼就望到他冷硬的下巴,然后,他墨绿色的瞳直直的望着前路,突然感觉像是隔了十几年没见,她心中有种奇异的喜悦。

      青青的胡茬冒了出来,他薄唇紧抿,显得面容沧桑又冷峻,他罕见的没有带帽子,一头长长的金发披散着,带上了空气中的湿气。

      居然会觉得他像个女人。她心底暗暗笑自己,被美色晃花了眼睛。

      小小的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发,她双闭环上他的颈,将头靠在他的肩窝处,她的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送我回家。”

      一场夏雨,一个不期而遇的故人,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美好起来。逝者已逝,而未亡人的生活还要继续,她已经孤独的太久了。

      姐姐,我会过得很好的,所以,请你在天上也好好的。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周身洋溢的温暖,放任自己沉醉在那久违的淡淡香烟味道里。

      “我没车,只能走着回去了。”

      “车呢?”

      “被没收了。”

      “那等以后再买一辆。”

      “那……要不要再买座房子?”

      “……随你。”

      “可是我没钱……”

      …………

      雨渐渐地停了,她迷迷糊糊的被叫醒,还未睁眼便闻到一股香气,一边暗道怎么就睡这了一边揉眼睛,寻找香气的来源。

      他见她醒了过来,哗啦啦的收了伞,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把它立在墙边,然后手里拿了一份红豆饭送到她面前:

      “雨停了。Happy Birthday ,小志保。”

      在阿笠宅门口,她从这个抱着她的高大男人手里接过一份热乎乎的红豆饭,五年都不再有过的祝福,今天再一次来到她身边。

      她终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俊脸,慢慢凑上前去。

      云层退去,多日未见的太阳终于露出头来,西边的天空一大片红彤彤的晚霞。天气果然很不错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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