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陌上花开与君归》清都无我

28、闻音始觉君千殇

　　现今佛狱分划而治，十分神奇的是魔王子和凯旋侯谁都没找谁的麻烦，并且也没有去管谁在干嘛，魔王子为何这样不好说，但凯旋侯对魔王子向来是无视，不过这种微妙的节奏总会有被破坏的时候，时间不长不短，没多久这个打破的时机就出现了。

　　魔王子趁着戢武王在祭天无暇分身之际，一个顺手就把寒烟翠从杀戮碎岛给捞回佛狱的事情凯旋侯也知道，同时他也知道了魔王子要娶寒烟翠的事情，虽然荒诞不过如果做这事的人是凝渊他也没觉有什么奇怪，只是他没想到守护者居然敢跑到堕落天堂找魔王子单挑。

　　此时墨离殇去了苦境探查戢武王对于剑之初的动向，凯旋侯听到迦陵在堕落天堂被摁着揍的时候真心不太想管，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才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来到了堕落天堂。

　　“凝渊，玩够了就把人交还给吾。”看着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凝渊，又看了看趴在地上面色惨白满是狼狈的迦陵，凯旋侯觉得他现在的心情更加暴躁了。

　　凝渊抬起头对着凯旋侯无耻一笑：“侯的意思是，吾若没玩够就还可以继续玩咯？”

　　凯旋侯眉宇间尽显不耐之色，身形一动亲手将人给扯了过来。

　　“啧啧，真是太失礼了。”

　　魔王子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众人忽觉一阵携带着寒冰的压力从外袭来，一个美丽的女子按着剑沉步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太息公见到这个女人时面色骤变，魔王子则饶有兴趣的抚着自己的下巴不知在想什么，而凯旋侯感受到这压迫时本已经皱的快打成死结的眉心在见到来者是个女人的时候已经彻底变成了丘壑。

　　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玉辞心冷声对魔王子问道：“这就是汝失约的原因？”

　　“来，小妹，见见汝以后的姐妹。”魔王子不答反手将寒烟翠给扯了出来指着玉辞心道：“这位是玉辞心，以后你们会共事一夫。”

　　凯旋侯来这里是为了带走迦陵，如今迦陵已经在旁边了，他也没兴趣去看这出闹剧，刚欲拽着迦陵离开谁知迦陵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侯，请将王女一起带走吧。”

　　迦陵一求，众人的目光立刻齐齐聚集在了凯旋侯身上，寒烟翠更是眼含了一点希望直直的看着凯旋侯，如今整个佛狱能和魔王子一抗的唯有凯旋侯，一定要说什么人能让她摆脱魔王子这个疯子那也就只有凯旋侯了。

　　如果知道将守护者带在身边会给他惹这种麻烦，他当时一定不会将人弄来。

　　死拧着眉的凯旋侯看了眼明显已经兴致高昂的魔王子，又看了看在功体上让他觉得有些熟悉感的女人，心中的不耐几乎压抑不住，整个堕落天堂突然就被笼罩在了一股肃杀的氛围之中。

　　“说服者，过来。”

　　凯旋侯的冷声让寒烟翠身形一颤却没有敢动，魔王子见状轻啧一声：“凯旋侯是想拆散这世上唯一与吾相依为命的小妹么？”

　　眼看着魔王子又要开始发癫，凯旋侯当机立断扯起迦陵就往外走。

　　一见凯旋侯要走，寒烟翠顾不得一旁的魔王子惊叫出声：“凯旋侯！”

　　其实救不救寒烟翠都只在凯旋侯一念之间，何况寒烟翠本就是个无关大局的人，不过想起咒世主……罢了，终归是他不臣在先，转念间凯旋侯原本扯着迦陵的手一个用劲将人推送出了堕落天堂，自己的身形则再度向后爆蹿朝着寒烟翠抓了过去，然后就又和魔王子打了起来。

　　“哎呀，侯莫非也看中小妹想要娶了小妹不成？”一边打，魔王子一边出口调笑凯旋侯，而两人手上的功夫却都下了七成力。

　　偏在这时，太息公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催动了贪邪扶木想为魔王子助威。

　　凯旋侯见状嘴角勾起一个冷笑随手一指，原本奔向他的贪邪扶木立刻转了个方向将寒烟翠给卷了起来。

　　太息公见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饲养的贪邪扶木会不听从指挥立刻惊怒的叫道：“怎么可能！”

　　“凝渊，汝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令本侯汗颜。”一声轻笑，凯旋侯带着寒烟翠就飘出了堕落天堂。

　　将寒烟翠扔给迦陵侯，凯旋侯才冷着脸警告道：“守护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多谢侯。”迦陵躬身以表顺服。

　　“还有汝。”凯旋侯再将冷眼瞥向寒烟翠：“这也是唯一一次，以后还请王女自重。”王女两个字凯旋侯咬得稍微重了点，看见寒烟翠点头他才带着有些不太爽的心情回了血樱居。

　　“侯一脸不愉，而且好似还动了真气，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凯旋侯甫一进了自己书房的门，就见墨离殇从书房中唯一悬挂的一卷画像前转过身对着自己一脸笑意的问道。

　　“汝怎么来了这里？不是在苦境么？”

　　“耶，莫非此地有秘密，所以吾来不得？”说着，墨离殇的目光又再度回到了挂着的画像上：“人画的很传神不过细看之下却又不传神。”

　　对于墨离殇的点评，凯旋侯几近失笑随后同样看着画失神低语道：“吾画不出，哪怕半分神韵吾也无法画出。”

　　墨离殇讶然：“侯，汝是认真的？”

　　“画不出他之神韵，自然是无传神一说了。”轻轻抚过画轴，凯旋侯抿着嘴角回道。

　　这下轮到墨离殇失笑了，画上的枫岫主人飘逸俊雅，无论神态还是细微之处都画的极尽逼真，若非真是将人放在心内刻在脑内是绝对画不出这样仿佛一个错眼人就会从画上走出来一样的效果。

　　“吾说传神又不传神之意乃是因为此张画上的人画得和真人几无二致，可见作画之人的用心，只是笑容却太过飘渺令人观之有不可及之感，故才有此一说。”

　　“不可及？呵呵，他说要吾认真的用心的去为他画，吾已经真用心了，但……在吾眼中他之笑容就是如此……不可及。”

　　墨离殇本来轻握紫玉笛的手悄无声息的收紧，脸上却还是带着不羁的笑容：“哎呀，若是画上之人听见侯如此说只怕要伤心了。”

　　“伤心？”仿佛墨离殇说了一句很好笑的话一般，凯旋侯笑出了声：“谁又不会伤心呢？他若真听得到、看得到，吾倒真希望他会伤心，会伤心就说明他会痛、会为吾痛……”说到最后凯旋侯的声音已经基本听不见了，正在他失神之际，墨离殇握住了他的手。

　　“他会。”

　　凯旋侯看了眼覆在自己手上那基本感觉不到温度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本侯不需要虚幻，何况……”凯旋侯一双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已经不存于人世的人就不该再涉红尘。”

　　“啊呀呀，侯此言差矣，墨离殇可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侯的面前，看得见并且还摸得着。”说着一手又再度握住了凯旋侯的手：“不过就是温度稍微差了点，不是这也要嫌弃吧？”

　　“汝是谁？”又重复了一次初见面时便已问过三次的问题，凯旋侯的目光凝定在墨离殇的眼中，那黑色瞳孔中正映着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

　　“一曲清歌夜未央，一露凝香枉断肠，一笔常下画不尽，唯道世间诉离殇。吾是墨离殇，为凯旋侯而来的墨离殇。”

　　凯旋侯骤然甩开了墨离殇的手，却又在下一刻被紧紧扣住：“吾是墨离殇，也是汝心里想的那个人。”

　　“吾心中的那个人？哈哈……吾有么？”

　　“汝有。”

　　“这么肯定？”

　　“是！”

　　“哈哈哈哈……”凯旋侯仰天狂笑：“原来汝知道，原来汝知道！哈哈……”越见低沉的笑声中有几多哀痛，唯有懂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墨离殇见此心头大痛一时不能自抑：“拂樱……”

　　“住口！”一声极怒的呵斥声掩住了墨离殇的声音，凯旋侯将人狠狠推开：“他既然到死都不曾稀罕过，这个名字又何必再说出口？那两字在他放弃的同时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汝可以是墨离殇，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吾却只是凯旋侯。”仿佛压在心头所有的痛、怨、恨、以及诉说不尽的委屈都要在此时爆发了出来一般。

　　那个口口声声为了大义而否定自己，舍弃自己的枫岫主人，是凯旋侯心中一直消不去的痛苦。

　　曾经佛狱是凯旋侯的一切，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任由枫岫死在佛狱；后来枫岫成为了他的一切，他想让枫岫好好的活着为此他不惜一切要替枫岫铲除所有的妨碍他好好活着的障碍。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来没有动摇，但他终归是人，而人心只要沾了一个情就不再自由，哭笑亦皆不再由他。

　　他怨！他恨！但终究抵不过哪怕轮回也一直留在心中铭刻在灵魂中的名字……

　　被大力推开的墨离殇看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凯旋侯，心下悔恨交加。

　　“……拂樱……”

　　“墨离殇，碎岛之人在苦境可有动向？”刚刚失控的情绪就好像幻觉，下一个瞬间凯旋侯依旧是凯旋侯，冷酷深沉，战无不胜。

　　墨离殇垂下眼，握着笛子的那只手的指关节都泛出了白色，自从他知道凯旋侯是拂樱之后他便一直明白他认识的这个人从来都是深沉内敛的，对情绪的控制更是达到了非人的境界，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居然如此压抑，他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压在内心最深处，不过一个契机即便爆发出来却也只是在一瞬间就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墨离殇觉得他更痛了，就好像有人拿着拳头在他心口一下一下在敲一样，又闷又疼直让他喘不过气来。

　　枫岫主人何德何能能让眼前人对他至斯？！

　　现在的他回首再看往事就觉得往日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坚持都是一个笑话，拿凯旋侯为他做的事情一比那就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什么不会后悔？他现在很后悔，不，应该说他一直在后悔只是从前不断的在自欺欺人罢了。

　　从他的灵体被神源重新聚拢之后，他便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只是有些话他已经说不出口，因为无论说什么在面对凯旋侯的心意之下都已经无力的太过苍白可笑，所以他才会以墨离殇的身份站在这里，他再也不愿看见凯旋侯独自一人带着一身寂冷为自己去除所有的后顾之忧。

　　看着墨离殇不回答自己问题，神色也有些恍惚，凯旋侯心下一惊反射性的夺步过去就扣住了墨离殇的手腕却又发现如今身为灵体的他无脉：“墨离殇，汝怎样了？是否灵体出现了不妥？”说着竟是要开始输功替他稳定灵体。

　　回过神的墨离殇一手制止了凯旋侯欲输功的行为柔声道：“吾无事。”

　　“当真？”身体出了问题可以用神源修复，魂体出了问题他特么的就真要抓瞎加抓狂了。

　　“自然，侯安心，吾绝不会枉负侯一片心意。”你如此费心只为让吾活的肆意，吾又怎会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听到墨离殇这样说，凯旋侯才松开手向后又退了两步冷声到：“如此最好。”

　　不欲气氛僵硬，墨离殇带着微笑道：“吾在苦境看见了一个自称碎岛使者的女人。”

　　凯旋侯心头一动，立刻想到了刚刚在堕落天堂里面带蝶纹的女人。

　　“碎岛轻贱女人，戢武王居然用一个女人为使者？汝可看见过此女动手？”

　　“太息公曾在薄情馆对此女进行试探，此女的功体……”

　　墨离殇欲言又止似有想不通，凯旋侯眉梢一挑：“怎样了？”

　　“此女一掌解开了烨世兵权和剑之初的内力胶着，功力之深绝非普通使者。”

　　要解开他人的内力比拼，唯有与他们相等或者更甚的内功才行，如此功体而且功体属性又那样熟悉……

　　看着凯旋侯蹙眉深思，墨离殇也同样陷入了思考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