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烛阴（三）.冥雀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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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座城池冥雀舞……”随着阴森的女声，苍用柔和的声音一同唱念，声音透出幻域，直达鬼母耳中。
“究竟是何人？”从未有人能不经允许而在幻域中与鬼母对话，鬼母一愣，但马上恢复正常常态。
“神界女神苍。”幽幽的声音从鬼母身后传出，此人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精致的下颌，“她现在失去神力，若能捉而食之，鬼母力量必将大增。”
“倒是如此？”苍的名气在六界里并不响亮，但鬼母对于噬神一事倒是颇有兴趣，心念一动，方要投射身影入幻域与苍一战，却见身后黑衣人跪在鬼母面前。
“属下与她是旧识，且让臣为鬼母擒下这无礼神人，供为鬼母唇边口中物。”
“殷四……”鬼母面色严厉地审视了座下人一遍，似想起什么，神色一缓，“也罢，你当了却这桩宿怨。”
殷四叩首，鬼母挥手，将殷四投入幻域。
殷四是鬼母座下得力战将，鬼界六君之一，比鬼母更早入鬼界，论修行，已有七千余年，怨气缠身，常年不消散，外表似裹了一层黑色斗篷，然而鬼界众人皆知，这怨气正是殷四力量来源。
死后带着怨气修行，殷四在战斗中虽然心狠手辣行事干脆，但是在对待普通鬼众时却并无丝毫刻薄毒辣，这点引起了鬼母的注意。
殷四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使得她初成新鬼便带了比鬼君还重的怨恨？
对于这一切，殷四从不对任何人提起。
她心中却是另有一番乾坤。
她死之前本当魂飞魄散，用以实现她的命咒，却不想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虽然形体不全，但是自己依然活了下来。在鬼界潜心修行七千年，她一直在等，等着那个人的回归。
当初，究竟是谁救的自己？
殷四回忆起来，也只记得那是一片红色的热力，将她的魂魄包裹起来，用百年时间为自己聚魂。
无论是谁，待她寻得，必定要报答。
她还记得，她曾拜访一位在神界隐居的旧神，从那红衣老神口中得到的命咒之法。
“你会后悔么？使用之后，魂飞魄散，再无轮回。”老神眼中闪着精光。
“不。”当时她是这样答的，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弱小无力的自己能为那人争取得时间，便已经足够。
同样的事情就算再来一次，她亦做如此选择。
而现在，她看到了苍。
失去往昔的神力，弱不禁风，被众人环绕，可不似七千年前那个独来独往的神祇。
“走吧。”前方依旧雾漫漫，苍朝诀澜伸出手，“抓住我的手。”
诀澜看她一眼，发现比以往更宁静，身边隐隐有星芒在闪动，劈开浓雾。
“苍。”
他捉住她的手腕：“若有一天，这世间容不了你，来我魔族……”
苍淡淡看他一眼，反握他手腕：“若有一天，我……”
“你会怎样？”
“若我不在了，希望你能记得我。”
“苍。”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浓雾中，灰色的身影渐渐显现。
“七千年了。”那人浑身被灰色斗篷遮蔽，只让人看到精致的下巴。
“你是？”苍无论如何想不起七千年前有这样的一号人。
“不记得了么？”浑身被怨气包裹的人慢慢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臂上赫然是一枚红色纹印。
苍倒吸一口气，内心竟然生起一股冷意：“你竟然没有魂飞魄散！”
若说苍曾遭受过什么强敌的话，眼前之人倒算得上一位。
“我现在名殷四，鬼界六君之一，”那人缓缓摘下斗篷，却露出一张精致苍白的脸来，冰肌玉肤，体态羸弱，花容月貌胜却无数人间女子，“七千年前……”
“月雾。”苍唤出她曾有过的名字，她一手负于身后，挡住诀澜的身形，“当日未死，算你命大，只是，你现在这样子，莫非还想与北漪再续前缘？”
“哼。”殷四冷哼，收回手，双手空中缓慢画印，“我只愿为北漪除了你去。”
苍剑不在手，明白如今的自己胜算不大，却不想将诀澜牵连进去，眼下不清楚月雾的实力，也不轻敌，道：“你我仇恨，今日如你所愿，却不牵连他人。”
“你以为我是你么？”殷四冷哼一声，似是对苍的提议不齿，“虽说魔族强悍，但在我鬼界冥雀舞中，魔尊之力也弱了大半，若他能袖手旁观见你死去，我倒不介意放他一马。”
诀澜心知殷四所言是实话，但他实力强横，即使去了大半力量亦不惧怕鬼君之力，不由得冷笑道：“有我在此，却由不得你如此大话。”
月雾眼眸微眯：“倒是好一对鸳鸯。”
也不再多话，手中结印成，血红光芒闪动，身上数股黑雾升起，竟在其背后形成阵法。
“命咒？”苍见她上来就是杀招，心中一颤，当年被命咒重创的记忆浮上心来，这命咒为人族所有，由心性不同的人使用起来却是效果不同，心志坚定者运用起来，甚至有超越神族的力量，代价却是使用者魂飞魄散，当年苍却是不知此术，因此大意被月雾重创，更因伤重而失去了大段记忆，修养一千多年。
七千年前，月雾是人族巫女，实力已经是人类中拔尖者，眼下鬼界七千年修炼，论实力，为鬼界六君之一，仅次于鬼母，若用起命咒来，苍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否胜出。
“我不会留一点实力，你也好，还是魔尊诀澜也好，都必命丧此处。”月雾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我心志之坚定，你知道的。”
身后纹印扩大，月雾是决心要杀了苍，这种玉石俱焚的对手最不好应付，更何况月雾苦心修行七千年，为的就是彻底杀了苍。
周身的血液，魂魄送从月雾身体飞出，化为千丝万缕汇入阵法，命咒一旦发动，绝无停止的可能，月雾唇边的笑渐渐扩大，阵法旋转发动，光芒笼罩住苍与诀澜。
“命咒只可发动一次，发动之后，月雾魂飞魄散。”苍双手张开，幽蓝光芒跳动，在她周身张开防御结界，“诀澜，月雾的目标是我，你离开这里，找到月暮，不要让北漪得到月暮的血。”
“我不会走。”诀澜回绝道。
“你现在之力，可比得上七千年前的我？”苍以手画阵，双手承接冥雀舞的波动，从中寻找可借用之力，“命咒锁定的是我，你离开她的攻击范围，我能挡下这一击，必去找你们。”
七千年前，苍可算全盛时期，亦被命咒重创，可知命咒的威力。
“命咒一旦锁定目标，必定发动。”月雾冷笑道，“苍，等死的滋味如何？”
“以前，是我小看了你。”苍手中文字缭绕，已是借了冥雀舞的波动，让体内力量流转，她说话，不过是分散月雾的注意力，让月雾觉察不到她现在正在借用冥雀舞的力量。
苍的猜想不错，上古圣物之间确实有一股相同的力量在维系，她透过冥雀舞之力与这神器的操控者接触，如果操控者没有她强横，那么在瞬间夺取冥雀舞的操控权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但是也够反败为胜。
“诀澜。”苍闭眼，双手放下，防御结界已经凝好，“离我远些。”
诀澜不回一言，周身冒出数道水柱，去势汹汹，朝月雾袭去。
月雾手腕晃动，一道无形的波纹却轻易化解了诀澜的攻击。
“在我施展完命咒之前，你动不了我。魔尊。”月雾斜眼看他。
“诀澜。”苍再次轻唤他，她左手抓住诀澜的领口，将他扯到自己身前，双目与他相对。、
“找挡箭牌也没有用。”月雾见此情形，冷哼一声。
诀澜看着苍的那一双清亮眸子，心中一动，来不及阻止，却见苍踮脚上前，吻住他的双唇，他内心却恍然起了波涛，如被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只剩唇上那片柔软。
“记得我。”苍身边泛开阵阵金茫。
“啪！”诀澜竟被苍瞬间丢开弹开，命咒如煌煌天雷降临，庞大力量倾斜出来，击中苍的结界。
诀澜被甩出攻击范围，双耳只被那攻击声震聩，却见月雾身影已经开始模糊，就连整个冥雀舞都被这攻击所撼动，红光大闪，整个幻境被解除。
月雾身影向后倒下，红芒中竟被一道突然进来的金色力量撕开，一个金色身影及时接住月雾的身躯，金色光芒瞬间笼罩月雾，却无法阻止月雾身形的消散。
红羽闪动，化为漫天红雪，却是将月雾再度裹住。
“月雾！”北漪急唤道。
身前水刃袭来，北漪挥手弹开诀澜的袭击，他一手抱住被红芒裹住的月雾，一手挥剑，朝诀澜发动攻击。
“诀澜！”星芒闪动，从冥雀舞中飞出三颗白色明珠，挡下北漪这全力一击，双方光芒瞬间如潮水退却，却见苍依然屹立其间，胸口却被贯穿一个大洞，口中鲜血涌出，竟然是承下了月雾全力一击。
“苍！”诀澜闪身，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苍，“你怎么样？”
苍不答话，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北漪。明明心口处已经裂开了一个大洞，为何还是会有心痛的感觉？苍眼中只有护着月雾的北漪，被压抑了万年的感情喷涌而出，却化为酸涩，充斥了整个胸腔。
“我所做的……”苍看着北漪，眼中盛满悲思，“这一万年来……我所守护的……”
“无论我做了什么，到头来，都逃不过你的算计。”苍缓缓抬头看向漫天红羽，“出来吧。逼我来鬼界，与月雾的重逢，不正是你要看到的戏码？”
“是什么……？”月暮抱剑怔怔立在原地，“真相竟然是如此么？”幻境解除，他在离双方不远处。他迅速跑向苍，却横插一道力量，将他捉了过去。
“北漪？不！神主！”月暮看向捉了他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出来。”冥雀舞的效果消失后，众人出现一片广大的广场，是鬼母正殿大门，白麒麟见那漫天红羽，心中闪过一丝愤怒，同样喝道。
“躲藏了万年，你终于出现。”鬼界裂口打开，玄武长老与白虎同时出现，与白麒麟并列。
“万年后，五圣兽再会，竟然是如此情景，真是让我心有戚戚焉。”一袭火红身影出现，英俊男子薄唇含笑，漫不经心。
“五圣兽？”鬼母终于坐不住了，她已经意识到，镇守六界的传说中的上古圣兽已经出现，她出了宫殿，却见到四个身上带着莫大力量的男人互相对峙，“第五个是谁？”
朱雀淡淡转头看了鬼母一眼，鬼母却瞬间被那魅惑的眼神震慑：“你……你是当年救我的人！”
“不错，当年救你，助你修行，叫你夺人界卷轴，救月雾，教她命咒之法的人，皆是他！”月暮说道，“冥雀舞已经把整件事情告诉我了。”
“冥雀舞？”鬼母大骇，她作为操控者，为何竟不能看到关于她自身的事情。
“冥雀舞，真正的所有者，是我——朱雀。”红衣男子淡淡笑道，神色自若。
“为何？”鬼母问道。
“为了她。”朱雀衣袖挥过，诀澜竟不能抗拒被他的力量完全压制，任得朱雀夺了苍而去。
见此，白麒麟浑身白光一闪，白莲化为利刃，朝朱雀袭去。
朱雀衣袂翻飞，化成美丽红浪，卷了白莲而去，而他兀自不动。
在他手中的苍只是半眯着眼看他：“月雾接近北漪，是你所为？”
“是。”
“布局很久了吧？”
“然。”
“为何寻人间女子？”
“只有这样，你才会输的得心甘情愿地放弃。”
“呵。”
“可是我还没有输。”苍陡然一笑，她靠在朱雀肩上，“最后的筹码。”
“嗯？是什么？”朱雀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真实之镜！”苍大喝一声，月暮怀中长剑光芒闪动，金色文字从剑身浮出，神之文字割破月暮手腕，将月神之血吸入剑身，“破空之路！”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烛阴（三）.冥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