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44、烛阴（六）.陨落

　　许久，光球中心射出一丝黑色光芒，似鸡蛋破壳的瞬间，射出的一丝光芒。
　　黑芒突破之处，光球开始龟裂，似从内部被击破黑芒陡然大作，从内部射出万道光芒，黑色羽翼自金色茧里脱出，三颗如明月悬空的珠子排成三角形浮在羽翼周围，羽翼扬起，纷飞的黑色羽毛中，慢慢抬起头来的正是毫发无伤的苍。
　　“苍！”舞鹤惊呼道！
　　实在太可怕了，居然在两位主神级别神祇的攻击下存活下来！
　　苍闻得此声，慢慢朝四神方向转过头去，唇边露出一丝微笑以及淡淡的古老咒语的吟唱声。
　　“这是！”无数星辰闪耀的虚空中渐渐出现变化，星光被扭曲拉长，放佛被巨大的力量撕扯，空间碎成千万片，折射出不同的万千世界，透过那些空间碎片，能看到六界生灵此刻眼中的恐惧。
　　“我听到了……”秋炼从那轻盈而怪异的歌声中听到由遥远时空中传来的撕裂声，“六界，即将被撕裂的声音。”
　　“不对……这是……神祇巨大元神被撕裂的声音……”月暮眼中充满绝望，他看到苍的黑色羽翼在消失，看到她的羽翼化为灰飞，烟灭在无限星辰之中。
　　三颗如明月的珠子似乎被银色的火焰包裹，慢慢燃烧起来。
　　朱雀见苍即将魂飞神散，浑身神力激发，身上朱雀烈焰熊熊燃烧，整个空间顿时陷入火海。
　　“朱雀揽魂！”朱雀身躯瞬间弯曲成抱月状，双手结印，释放出所有力量形成巨大火球包裹住苍带上天空，这一刻，他毫无防备，“绝对不会让你死！”
　　“浑沌之风！”
　　“虚空引雷！”
　　“虎啸唤星！”
　　“天地慈悲！”
　　四圣兽最大力量同时发出，毫不保留，合为一直线击出，贯穿朱雀胸膛。
　　被这力量冲击而飞出好几十丈，朱雀吐出大量鲜血，胸前鲜血喷涌而出，令他整个人都变成赤色。
　　“苍……”朱雀保持着最后一口气，“必须在我重生之前……完成……”
　　没有朱雀力量护持的苍从空中落下，落入朱雀怀中。
　　用带着鲜血的手接住她，朱雀聚集最后一丝力量凝在口中，渡给她。
　　带着血腥气味的力量之源从朱雀口中渡出，瞬间入了苍的口，滑入心脏。
　　“现在，抽出苍龙种在你心中的规则！”朱雀一手按住苍的额头，猛力一扯。
　　瞬间，苍的元神从躯体中扯出，元神瞬间化为光芒散去，只余朱雀手中一抹赤红。
　　“朱雀炼魂！”朱雀手中神力激发，令那抹赤红瞬间扭曲起来，似乎一个痛苦的人在苦苦挣扎。
　　“住手！”苍元神消失的瞬间，镜力量消失，月暮冲出力场，双手捏住朱雀高扬的右手。
　　“别来妨碍我！万座城池冥雀舞！”朱雀已到最后关头，祭出圣物，幻化万座城池，连通六界，将四神一个不留全丢进去。
　　“住手！”月暮咬牙抵抗住冥雀舞发出的强大无比的引力，他死死握住朱雀右手，身体被引力吸得似乎要被撕裂。
　　“滚开！”朱雀发力，左手指尖火焰燃烧，点燃月暮双手。
　　朱雀之炎更胜火神的纯净火神力，世间万物少有能敌，纵然月暮身为月神也抵抗不了这恐怖火焰，元神更是被火焰灼伤，超越一切的疼痛瞬间令他失去神智，松手刹那便被送入冥雀舞连接的六界中任一空间。
　　只有诀澜看到了苍最后的结局，那令他元神同样要被扯散的剧痛。
　　她没有元神的身体在三颗不知来历的珠子保护下，依然完整，身上战甲消失，恢复成贯穿的紫纱神衣，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苍白的脸失去了任何表情，宛如沉睡。
　　朱雀唇边终于展开一抹笑容，右手扬开，仍那缕被净化之后的元神同样被吞入冥雀舞的世界。
　　他转身对四圣兽笑道：“万年之后……”身影随着这句话渐渐消失，化为一团猛烈燃烧的火焰，消失于冥雀舞唤出的城池中。
　　三颗珠子瞬间光芒大作，四周蔓延出的光芒形成封闭的结界，将所有人从苍的躯体边隔离开来，神殿周围空间扭曲加剧，空间碎片以珠子为中心迅速变换旋转，最终空间碎片再度连成一片，巨大的湖泊出现在苍下方。
　　苍的身躯慢慢沉下，没入水中。
　　空间封闭，独立为天地，脱离神界，漂浮于虚空中。
　　苍龙散去凝聚于手中的神力，为的是朱雀最后一抹笑，带着嘲弄，带着深深的悲沉。
　　“罢了。万年后再战。”玄武深知朱雀重生乃天地赋予之力，无论将他如何重伤也只能令他沉寂一段时间，手一挥，解开诀澜的禁制。
　　“抱歉……”对着苍的躯体，白麒麟拱手一礼，便不再看，转身离去。
　　白虎不发一言，划破空间，径自遁去。

　　结束了吗？北漪如此问自己，看着苍龙离去的身影，他只是目送而已。
　　他的目光突然被远方闪耀的光芒吸引，慢慢走过去，却见一面古朴铜镜躺在地上，发出熠熠光芒，之后，便化为一道光芒，飞入苍的体内。
　　禁制解除，诀澜从空中掉落地面，他面上全无血色，眼中充满绝望。
　　“结束了吗？”诀澜低语道，他不看一边的北漪，直直走向那封闭湖水，飞身落到湖面上，屈膝半跪看着水中的苍。
　　“有生之年，必以四圣兽为敌！”诀澜一拳砸到湖面上，水花溅起，形成一片大雨落下，淋了他一身。
　　他的拳在颤抖。
　　“你这是在对自己宣战吗？玄武的分神。”北漪回头，长剑直指诀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又想起什么，收回浑身杀戮之意，“骗了她那么久，还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身份？”
　　“……”诀澜不语。
　　北漪冷哼一声，似对这个男人的不屑，身影在结界中扭曲下，离开这个半崩溃的空间。

　　“……对不起。”诀澜慢慢吐出这三个字，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力气，“现在才说……我不想伤害你……想保护你……只是……”
　　他看着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身躯，心中隐隐抽痛，似下了决心一般，把一切的事实都说出来：“三千年前，神界隐隐透露出朱雀复活的气息，作为创世之初的圣兽之一玄武，决定去查探究竟。”
　　“只是玄武身为魔族的监控者，并不方便前往苍龙所辖之地，并且……苍龙为你所故，本体已进入沉睡，无法参与寻找朱雀一事，玄武以分神之法，令得我从他的神魂中分离出来，借助圣兽的力量凝水为实体，让我化为水神诞生。”
　　“水神君莲……其神格实为魔界长老一缕分神。寻觅两千年，却怎么也无法找到朱雀踪迹，而苍龙的沉睡隐隐被一股力量压制，虽然被神界四方神的封印锁阻扰，但玄武依旧认出这力量的核心乃出自朱雀，是以令我接近于你，查探一万年前你发动叛神之事的真相。”
　　“可惜朱雀见我接近，更加小心隐藏自己的气息，我数次竟在你的浮空殿中与他擦肩而过却不得知要找的人竟在眼前……音律之神与魔族少主相恋一事乃玄武蓄意谋划，不过是令我有机会返回魔族另行谋划而已。只是那时，我已下定决心，要改变未来的命运，只是，我竟成推动命运的助力之一。”
　　“此事，我无法原谅自己！”
　　“月神被陷害一事，本是神族三长老针对你所设之局，意在诱你出现而逼你解开对主神的封印，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叛神背后却是朱雀一手操控，而你之强，也超过他们的预料，释放妃妖，是朱雀所为……他的目地，并不难猜。”
　　诀澜深深看了逐渐扭曲的空间一眼，火焰从空间外飞入，慢慢化为一道朱红虚影，正是方才遁去的朱雀所投射之虚影，对方唇角挂着一抹满意的笑。
　　“没错……你很聪明，比玄武聪明多了，”朱雀冷笑道，微扬起头，虚空中因他的到来而反射出暖暖的红，他赤红的眸子冷冷看着诀澜，带着圣兽特有的高傲。
　　“封印苍龙，以你的手段，要取他的性命并非难事，就算一万年前你受了重伤，如今也恢复得差不多。释放妃妖，助北漪复活，将人类月雾送到北漪面前，压制苍的力量，助鬼母修习无上功法，留下月雾近乎飞散湮灭的魂魄……种种事情加在一起，都是让苍龙更顺利的复活……”诀澜慢慢分析道，“只是，为何你要这么做？别告诉我你只是无聊才弄出这些事。”
　　“哈。”朱雀轻笑，唇边充满嘲弄，眼中却具是深深痛苦，“我所做一切，却是为了苍好。”
　　“伤害她，令她痛苦，我看不出究竟哪里令得她好？”诀澜并不认可。
　　朱雀若有所思地斜睨了诀澜一眼，便身体化为火焰，打破湖水的结界，沉入湖水之中，站在苍的躯体之侧。
　　“世间之事，本就纷繁复杂，不历情爱，怎能视情爱如无物，不历神魂俱灭，怎承受重生之力。你可记得当日你为音律神求情，她所说之语？”
　　诀澜眼眸一缩，却想起当日他求情时，苍所说之语“我只遵从创世神在我身体里刻下的条律”，心中的不明渐渐有了丝解答。
　　“苍的本源特殊，即使是你，也看不透她的本源。当初苍诞生，本是作为监督诸神之神，被天地同时赋予最强之力，奈何创世神苍龙不甘被天地规则束缚，于是在她诞生之时的元神中，加入一条规则，即‘纵使苍龙逆天而为，洪荒宇宙之力，亦不能奈他何，对苍龙举剑，神魂俱灭’，又将自身神念中黑暗一面分化而出，溶入苍的元神。”
　　诀澜不可置信地看了朱雀一眼，发现他言之凿凿，申请严肃，并不似说谎。
　　“为何苍心中只对苍龙念念不忘，只因元神中本就有苍龙神念，她对苍龙之爱，倒不如说是神魂相牵所至，北漪与苍龙本位一体，因此对北漪，亦有移情之用，如此，方可保北漪一命。”
　　“心中只有苍龙，要除去苍龙的影子，只有生生令她元神俱灭，重新炼魂。”朱雀伸手抚摸着苍精致的脸庞，“四圣兽同时出手，若是有镜，也许她能抗下，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保护四方神……这是我所料不及之处，亦是无法知道的变数。”
　　“为何苍龙一万年前会沉睡不醒，只因我有灭神之力。苍龙为天地创造之力化身，而我朱雀，则是相对应的毁灭之力化身。同为毁灭属性，苍与我，早在她诞生之时，就注定了要成为我的人。我收敛自己的力量，没有我制衡的苍龙无法抑制自身的黑暗之影生长，因此开始狂躁并往黑暗面转化，这对于圣兽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一旦转入黑暗之中，宇宙洪荒所赐予的力量就会尽数消失，他最终只能消失成为天地间最普通的龙。”
　　“苍为了救他，而想办法将苍龙身上的黑暗之力分裂出来，形成苍龙的分神——北漪，并同时借用我的力量封印苍龙，她虽然对苍龙做了封印之事，却并不是真正伤害苍龙，因此那抹规则并未发动。”
　　“但是苍龙却害怕了，第一次被苍强大的力量封印，他已经容不下苍的存在。而北漪与他神念相同，元神更是由苍龙的黑暗之影凝成，仇恨放大千倍万倍，恨苍之入骨。而苍对北漪依然存有几分情念，唯有让第三方来打破这个僵局，令苍彻底死心。于是月雾——我精心挑选的人类就成了第一道祭品。”
　　“当初重伤苍的人间禁咒是你所教……”诀澜听得此，已明白许多，“令苍对北漪绝情，却为何在之后又让他们共同失去力量沦落人间？”
　　“不过是让苍进入绝境，入了绝境，懂得渺小，才知道真正的强大，苍的内心，并不强大，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内心却脆弱，只会招来自身的毁灭。她在人间之事，只不过是初步历练。”朱雀道，“苍一直以为她在小心翼翼避免我所设定的陷阱，玄武麒麟亦是想阻扰于我，只是……呵呵”
　　朱雀冷笑两声，充满自负，令诀澜看不出他此刻所想。
　　“那么，苍是否并未……”诀澜陡然心中一动，联系到朱雀的话，心中升一丝希望。
　　“生？死？”朱雀眸色一沉，眼睛微眯，“六界之中，我已找不到她存在的气息，当日炼魂，不过是最后一抹元神，脆弱无比……呵，只怕是……凶多吉少……”
　　诀澜心中蓦地一沉，说不清的情绪瞬间如大海将他包围，他眸中浮现出杀意。
　　“虽然你是玄武的分神，却与北漪不同，与玄武并不神念相同，如今你既分享着玄武的神力却又独立于他之外，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比北漪更强。只是你诞生不过三千年光景，力量依旧不足，连北漪都可将你击杀……”朱雀善于挑拨离间，怎不知诀澜心中所想，“欲与圣兽为敌，先提升你自己的实力。”
　　语毕，朱雀的投影瞬间消散，只留下诀澜一人。
　　“变强……”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