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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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点苍峰上下就都看出丁长老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也没有人敢问，甚至没有人敢靠近，因为哪怕是在一丈开外都能清晰感受到丁隐身上那股凛冽的寒气，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丁隐独自站在峰顶的凉亭边，双手撑在栏杆上，任云海浩瀚、层峦叠翠，只阴沉着一张脸，心里抑不住的烦躁。
昨日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了，会掉在哪里呢？
难道是被谁捡了去，还是被野兽叼了去？
原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别人拿去也没有用处，应该不会有人偷……难道是小张？
丁隐不希望是小张，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他……
丁隐目光森寒，周身的气息不觉更冷了几分。
“参见丁长老。”
丁隐转过身：“张琪师兄？你不在天门峰督导弟子看守剑阵，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个弟子捡到这个，我想可能是丁长老的。”
张琪摊开手掌，丁隐霎时双眸微睁，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
拿在手里反复查看，确认没有任何损伤和污渍，但……
“有人动过这里面的东西？”丁隐微微觑眸。
张琪一脸坦然：“那名弟子捡到后就交给了我，然后我就原封不动地拿过来了。怎么，东西不对？还是少了什么？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问问。”
“不必了。”丁隐知张琪为人忠厚耿直，不会说谎。最要紧是失而复得，是谁拿的，总会知道的。
丁隐稍稍缓和了面色：“这的确是我的东西，多谢张琪师兄。”
“长老无需客气，没什么事我就回天门峰了。”
丁隐微微颔首。
张琪走后，丁隐将锦袋摊在掌中端视良久，烦躁的心绪安定下来，身上冷冽的气息也随之散去。
再抬首，远眺青山，绪飞天际，已是别样心情。
小张听张琪说了点苍峰的情形，拍着胸直道好险。
“张琪师兄这回我欠你一个人情，幸好你肯帮忙，不然被大哥知道是我拿的……”小张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张琪还是不太明白：“那个东西真有那么重要吗？”
周青云却有些相信小张之前说的话了。“丁大哥这么紧张那个符袋，看来要唤醒他的心智，真的只有靠于陵越大哥了。”
小张叹气：“希望还来得及……”
张琪道：“你们是说向天墉城求助？”
“不是天墉城，”小张纠正，“是陵越大哥。”
张琪不解：“有什么不同？”
小张撇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明白。”
这边两人斗着嘴，一旁的周青云则陷入了沉思。
看到传信的一刻，陵越眼中难掩惊喜。
抬手将符信纳入掌中，细瞧之下却不由得脸色骤变。
怎么会这样？！
将信中内容又从头到尾一字字重看一遍，眉心直拧成了结。
在丁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与赤魂石有关。
陵越略略沉吟，当即前往临天阁，向紫胤真人求教。
紫胤真人听罢，敛眸思虑片刻。“你说他曾经死而复生？”
陵越道：“丹辰子信中的确是这样说的。”
“想必是借了赤魂石之力。”紫胤真人神色间似已有所了然，负手远眺天际，悠悠地道：“赤魂石配合血影神功，确有再造躯体、起死回生之能。但传闻以赤魂石复生者，会带着死前一刻的执念，想必——这就是丁隐现在行为异常的原因。”
“死前一刻的执念？”陵越拢起眉，“照信中所说，丁隐走火入魔前曾在阴风谷中受了严重的打击，难道……与此有关？”
“也许。”紫胤真人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陵越思索着：“那若能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或许就可解开他心中执念，执念若除，是否就能令他恢复心性？”
紫胤真人轻轻叹息：“谈何容易。”侧首看向陵越。“他如今为心魔所控，行事偏激，寻常之法恐难奏效，应对稍有不慎还有可能适得其反，唯有以情唤醒他心中良知，才能重新诱导他向善。”
陵越亦是如此想，心中也已有了计较，只是……
紫胤真人见陵越沉吟不语，移目云海，淡然道：“赤魂石本是至邪之物，若能彻底炼化根除魔性，便可令其从此脱离魔道，不再为祸。反之，则会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今若丁隐坠入魔道，必将祸延苍生，彼之命运，已非彼一人之事，此祸，亦非蜀山一力所能解决。你且去吧，无需多虑。”
陵越讶然看向紫胤真人，万千情绪在胸中激荡，哽了半晌，终究只化作一句：“多谢师尊。”
紫胤真人垂眸阖目，不再多言。
陵越对着紫胤真人背影恭敬一拜，退了下去。
待其走后，红玉从一旁步出：“主人，如果陵越无法阻止丁隐入魔，那到时候……”
紫胤真人缓睁双眸：“丁隐若死，他体内的赤魂石便会裂变散于世间，后果将不堪设想。唯一之法，便是将他与赤魂石一起封印，只是……如今赤魂石已与丁隐融为一体，他以六星之子之身成魔，实力难以估量……”稍稍垂眸。“我也并无十足把握。”
听紫胤真人如此说，红玉不禁忧心更甚。“那岂不是天下安危皆系于陵越一身？”
紫胤真人无声轻叹：“于屠苏之事，他心中终有执念，丁隐际遇与屠苏甚为相似，他几番关心求教，观他态度，我便知——这终将会成为他另一个执念。”
“主人灵台清明，果然早已察觉。”
“以陵越的天资，本有望得悟大道，但若放不下心中执念，终究难以修成仙身。这也是他性格使然，徒叹奈何。”紫胤真人对陵越知之甚深，而天道循环，因缘自生，亦不可强求。
红玉敛眸道：“前番下山，我观丁隐对陵越亦是执念深种，陵越此去，或许……真地可以引其重回正道。”
紫胤真人闻言垂了视线，略作沉默，掀眸只道：“但愿如此。”微微侧首。“陵越一人恐难周全，你也往蜀山一行，见机行事。”
“是，主人。”
芙蕖听闻陵越去了临天阁，直觉有事发生，便在外面等着，见陵越出来立即迎上去。
陵越简略说了，芙蕖震惊之余郑重道：“你放心，山上有我、还有紫胤真人，不会有事的。”
身后有如此贴心的支持、坚实的后盾，陵越深感有幸。
“现在就动身去蜀山吗？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陵越拢着眉：“我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