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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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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警我向丁隐揭开所有真相,彻底绝了玉无心与丁隐再续前缘的可能,突然间父母双双辞世,更令其悲痛不已,万念俱灰。
五鬼对玉无心死心塌地,这种时候更是不离不弃,代为打理宗内事务。是以当陵越依礼请见玉无心的时候,出来相见的人却是五鬼。
“原来你就陵越?”
对于五鬼肆意打量的眼神和古怪的言语,陵越心下微感疑惑。
“我早就想见见你了。”五鬼摇着扇子,绕着陵越踱步端详:“当日能够顺利捉住丁隐,说起来还要多谢掌教大人,若非那小子对你如此紧张在意,我那恶鬼阵恐怕也难以奏效。那时我便心生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竟能取代玉儿在丁隐心中的地位,今日一见——”合上扇子,故意顿了顿。“也不过如此。比我的玉儿可差得远了。”
陵越不理会五鬼的弦外之音,只听这话中之意丁隐被擒竟是因为自己?
“不知陵越掌教亲自驾临我们阴风谷是为了何事,不会这么巧——是为了丁隐吧?”五鬼挑着眉,神情间带着几分讥嘲暧昧。
陵越坦然道:“在下确是为了丁隐的事想向玉姑娘请教。”
“还真让我猜对了啊。”五鬼意有所指地含笑揶揄:“你们的感情果然不一般呐。”
陵越微拢眉心:“在下确有要事求见玉姑娘,还请代为通禀。”
五鬼倒也没有多作为难,一摆扇子:“跟我来吧。”
玉无心与陵越只见过一次——在谪仙潭。那时玉无心正要从丁隐身上夺取赤魂石,被凭空出现的陵越搅乱了计划,虽只匆匆一面,却对这个清眸冷颜的紫袍道者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而时至今日,玉无心对往日所为亦有懊悔,因此于陵越相询之事丝毫没有隐瞒,全数如实相告。
而这般详实的回答却让陵越深深陷入了沉默。
如此真相,叫丁隐如何承受……
如此心结,又当如何化解……
胸腔中似有一团烈火翻腾,灼烧得整颗心都疼痛起来。
“是我和我爹欺骗了他、利用了他,他心中的仇恨……都是我们带给他的。”听闻丁隐的变化,玉无心倍感内疚。
陵越缓缓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这一切悲剧的起源是蜀山,他对蜀山的恨意大概不会比对阴风谷少。”
“难道他要走上我爹的旧路……”思及上官警我的下场,玉无心不禁担忧起来。
陵越深深地蹙着眉:“赤魂石作乱,怕要严重得多。”
“当初我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伤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人。便是这阴风谷中的门徒,原本也都只是些普通百姓,被我爹抓来之后以血咒禁锢,才被迫做下许多违背良心之事。”玉无心轻叹:“若是丁隐也如我爹一般走上极端,不知又要牵连多少无辜的性命。”
陵越对此亦是忧心,但见玉无心良知未泯,不禁道:“玉姑娘既有善心,何不将这阴风谷导向正途。”
五鬼在一边抢着道:“还用得着你说,玉儿早就有此想法。”
玉无心本就没有什么野心,如今痛失双亲,更无意继续与中原武林为敌。“我虽有心带领他们改过向善,偿还曾经犯下的罪孽,但我爹过去欠下的血债实在太多,只怕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不会相信也不会愿意给我们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陵越正色道:“若你当真能够带领他们走上正途,从此不再为恶,我可在此承诺——天墉城对阴风谷以往的恶行不会再予追究,而我亦会向各武林同道转达你们悔过向善的诚意。”
若魔宗真能弃恶从善,便可免去许多无谓的血光纷争,还百姓一份安宁太平,于武林、于苍生,皆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有了陵越的承诺,玉无心当即命五鬼传书敬告武林,以表烈影神宗改邪归正的决心。
见天色已晚,玉无心邀陵越在谷中留宿一夜。
陵越却之不恭,只是……
“在下有个冒昧的请求。”
“请讲。”
“可否容我到血池一看?”
玉无心略略沉吟了下:“好。”
血池已无血。
绿袍死后,已无需再采集血液,也不需要再吸收新的元神,血池便废弃了。但即便如此,曾经贮满鲜血的血道里依然残留着干涸的血渍,空气中也仍依稀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陵越静静伫立在血池之前,凝视着面前的圆形石台,眼前仿佛浮现出丁隐被绑缚在石台中央的无助身影,四周环绕的血道中流动着猩红刺目的液体,不断散发出引人作呕的浓郁气息……
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长大成人——整整十七年的时间,丁隐就一直被禁锢在这个暗无天日充满血腥的地方,剥夺了自由和意志,只被当作炼制赤魂石的一件容器、一件工具,被强迫着吸取了无数无辜者的元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这一切的一切——就只是因为上官警我的一己之私!
倏地握紧拳,指端刺痛了掌心,胸中一股热流疾涌而上,陵越紧闭双唇,拧着眉将冲上喉间的腥甜强行压了回去。
蜀山三杰,为情所苦?只为一己相思、一己私怨便可如此泯灭人性?
丁隐当年还只是个婴儿,但有一分良知也绝做不出此等事来!
以活人元神制炼赤魂石是何等的恶业,将如此深重的罪孽强加在一个幼子身上,何敢再谈痴情、何敢再谈可怜!
丁隐有今日之变乃是上官警我一手造成,若因此再牵连无辜、祸及苍生,这罪孽却应该谁人来扛?
上官警我倒死得干净,可丁隐呢?
丁隐何其无辜……为何偏要他来承受这无端恶果……
胸中血气翻涌,难以自抑,陵越屏息凝神勉力压制,迈步踏上石台,驻足于中心突起的圆台之下。默然注视良久,缓缓伸出手去,抚着虚无的空气,心中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