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近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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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种子缘买好了，次日就安排了内番让刀剑男士去种田。也幸好他们本来就算“古人”，简单的农作不成问题，被安排了内番工作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接受得很容易。
账本再次交到了鹤丸手上，缘也试着直接将写好工作的便笺交给了鹤丸，就不再管了。只是也有她不会交付给他们的工作，比如……刀解。缘垂眸看着手里的刀剑，灵力覆盖上去，不消片刻，刀剑就变成了数量不一的资源，手腕翻转，资源便落进了箱子里。
这件事刀剑男士同样能做，不过缘不可能交给他们亲自处理。
走出锻炼所，缘正想去书房，就看到鹤丸刚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他今天的工作是内番，穿的自然是方便活动的私服，一身白色异常显眼。穿着这样的衣服去种田，弄脏了要洗干净也不知道有多麻烦。想到昨天出阵回来后堆在风吕屋门口的那一大堆换下来的衣服，缘难得有些头痛。
鹤丸看了看自己：怎么觉得缘在看到他后心情不太好？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打招呼：“哟，缘！”缘微微颔首：“鹤丸。”听语气好像还好？鹤丸侧开身子，等缘走过来再和她并肩走。去田地的路和去书房的路有一段是重合的，可以顺道一起走。
虽然路上缘都没有说话，但是一点儿也不会无聊，鹤丸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格，没走几步就开始自言自语，动作和语气都挺夸张，就算听不懂，光是看着也挺有意思。缘不知不觉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看着他也觉得有趣。等最后分开走的时候，还心情不错地对鹤丸摆了摆手，脸上挂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相当自然的浅笑。鹤丸直到转过身走到另一条路上，才心情极好地弯起了嘴角。
语言不通算什么？就算意思不明白也一样，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就行了。
磨合了这么几天，缘也差不多找准了感觉，放手把工作交出去后顿时清闲许多。回到书房记完了手札，顺手整理了一下桌子。桌面恢复整齐的同时，原本压在文件下面的小说也出现在缘的眼前。
这本小说还是之前澪塞给她的，只是一直忙着工作没时间看，现在正好用来消遣。
看了眼窗外的好天气，缘拿起小说，裹了羽织走出书房，准备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坐下看书。庭院里的樱花还开着，到底是用灵力催发的，预计还要再一个星期才会凋零。
缘找了棵樱树，在树下坐着，后背靠着树干，心里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她喜欢树，大概是因为当年就是被他在树下捡到带回家去。那时候是清晨，树下的草叶上还沾着露水，连她的皮毛也被淋得湿答答的，一整晚只有背后的大树护着她，冻得瑟瑟发抖。
然后她被一双温暖的手抱了起来，他说：“被丢掉的小猫吗？要不要跟我回家？”
即使被带回去清洗的时候发现她其实是个怪物，也只是睁大了眼睛，笑着说：“原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啊，因为这个身份，被抛弃了吗？”她那个时候很害怕，怕这个人知道真相后，会像她的父母那样丢掉她——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有名字吗？”
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怪物，怎么可能会有名字？于是他给她起了名字——缘。
从回忆里扯回思绪，缘重新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小说。
「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
「没有用看待武器的眼神看着她，褐色的眼睛里满载着陌生的情绪。」
「那让她觉得十分温暖，连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
「后来她才知道，人们经常会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这样的相会。」
「一见钟情。」
缘默默地空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就是因为这种内容，澪才会觉得她恋爱了吧？对象还是鹤丸，想想缘都觉得这种擅自的行为对鹤丸来说十分抱歉。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她还是继续看小说吧。背靠着树干，头发扎起的部分抵着很不舒服，缘便把发绳取了下来，顿时舒服多了。
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书本里的文字上，缘认真地看起了这个故事。
小说看完是一个小时后的事，缘的阅读速度不算快，不过主要原因是小说的字数不多。她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睛，撑着地站了起来，心情阴郁，连头发都没有打理的心情。
这篇小说的文风虽然十分温馨治愈，但是最后——男主角死掉了。而且本来应该是女主角为了救男主角而死，却被男主角提前发现了她的打算，交换了过来。女主角以英雄的身份回到了人群中，也不会再被人当做兵器使用，可是最初拯救她的、深爱着她的男主角已经死了。
「再也不会有人用那样温暖的眼神看着她了——意识到这一点，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她跪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泣着。人们茫然地看着他们的英雄，不知所措。」
太糟糕了，尽管这个故事从头到尾的发展都十分合理，尽管先前也有许多伏笔暗示着最后这样的结局，缘的心情还是十分糟糕。不巧大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她也只能抱着这种心情去开门。
来的是万屋那边的人，之前缘吩咐了每隔三天来送一次货，今天正好是第四天，来得十分准时。店员对着缘先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按照规矩应该是直接送到厨房后门的，只是第一次来您这儿，不清楚位置，只好打扰了。”“没关系。”缘的态度缓了缓，她看向店员身后的牛车，车板上堆着的东西还不少，她自己绝对弄不完，而且这一身巫女服也不适合搬运。
缘点了点头：“还请稍等，我去叫人来。”“好的。”店员连忙答应下来。等缘走了，他才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胸口：这位审神者的威压有点强啊，他光是站在她面前都有点腿软。
短刀们昨天因为没有像乱说的那样升到25级，今天早上吃完饭就一溜烟地跑了，其他人倒是都在本丸里。缘的心情还没好转，叫人的时候语气也有些冷淡。
鲶尾悄悄地凑到骨喰耳边：“主人怎么了？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骨喰摇了摇头：“不知道，既然有吩咐跟上就好了。”
相比起来，青江就要轻松多了，他望着背对着他们走在前头的缘，摸着下巴道：“主人的头发有这么长啊，扎起来的时候还没多大感觉，散开真像是绸缎一样。”
“不是非常漂亮吗？”堀川还没反应过来，青江已经促狭地笑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可这样长的头发，在某种时候看起来也会非常助兴吧？”
歌仙满头黑线地挥了挥手，阻止青江继续说下去：“好了，主公停下了。”
原来是万屋运来了货物，找他们来搬运。几人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纳闷：只是叫他们来搬运东西，为什么缘的心情会那么差？不过眼下还是乖乖搬起了东西。
缘还在跟店员商量这次的供应，店员拿着笔：“审神者您需要多少人份？”
“目前本丸里有23位刀剑男士，请先给我25人份三天的分量吧。”缘没有多想，目前体制内总共也就42位刀剑男士，她已经入手了一半多，入手途径又是来自战场，应该没那么快来新的刀剑男士。如果不足，大不了她再去万屋采购就是了，也不会有多麻烦。
店员往单子上记着数字：“好的，25人份……哈？”他反应过来，失口叫出声。如果他没记错，这位审神者才来没几天吧？居然都入手这么多刀剑男士了？
原本因威压而生的敬畏又多了几分，对上缘疑惑的眼神，店员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发现这次带来的货物好像不太够，待会儿我会再来一趟。”
“好的。”缘点头答应下来，又带着人到了厨房后门那里确认位置。
店员一边记着位置，一边又顺口问道：“说起来，您需要水果的供应吗？”
“现在有什么水果？”缘对水果还是挺有好感的。店员立刻滔滔不绝地推销起来：“最近芒果和橙子刚上市，销量正好！今天还进了新鲜的奶油草莓，保证水嫩多汁、鲜甜可口！”
听起来不错，缘想了想便都买了点，等店员第二趟过来的时候，三种水果也都送到了手上。
正在厨房里算着食材，想着今天午饭要做什么的长谷部看到缘进来，连忙说：“主公，料理的事我会做好的。”看长谷部的样子，缘也知道他是不希望自己做饭，她拎起装着草莓的竹篮，又指向了另一边放着的食盒——那里面装着等会儿要送给田地那边的人的饭团。
长谷部一时还没看懂缘的意思，直到缘从竹篮里取了一些草莓去洗，又装在盘子里给食盒又加了一层，才明白她是打算带点草莓给田里的人吃。洗过的草莓不宜久放，也差不多到了送饭的时候，缘索性自己提了食盒送过去。长谷部也不好阻止，他还得做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缘去送饭了。
食盒不算轻，不过这点重量对缘来说也不算什么，一个人走在路上，倒是让先前压抑的心情有所好转。果然她还是一个人比较轻松自在吗？可是像小说里那样，有人陪着也不是坏事的样子。
缘有些走神，等她走到一棵树下时，头顶上突然一阵杂响，跟着便是“哇”的一声，倒着的人脸突兀地出现在缘面前，距离不过十来厘米。缘怔了怔，站在原地没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看清楚了面前拉着嘴角扮鬼脸的人是谁：“鹤丸。”
被叫出名字，鹤丸也是笑嘻嘻的模样，他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稳住身子，又对着缘笑道：“缘的表情都没多大变化，一点都没被吓到吗？好可惜啊。”他故意装作沮丧的样子，却是歪过头去看缘手上拎着的食盒，又重新露出笑来：“诶，居然是来送饭吗？”
见鹤丸的视线落在食盒上，缘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走到了鹤丸身边，示意他带路到其他人那里。鹤丸这才注意到她散着头发，不由得“咦”了一声。
缘歪了下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鹤丸本想伸手碰她的头发，抬到一半转而抓了自己的头发：“怎么不扎起来？”缘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发，鹤丸便把她拎着的食盒抢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我来拿着吧，你把头发扎好。”说着又指了下她腕上的发绳。
披着还比较轻松，缘也有刘海，不至于被挡住视线，不过鹤丸好像挺介意的，缘也就扎了起来。手边没有梳子，她也只是松松垮垮地从中间扎了起来。
鹤丸迈开脚步：“好啦，去送饭啦，大家都干完上午的活了，等着吃饭呢。”现在这样比起刚才好多了，至少看着不会显得太过弱小。鹤丸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脑袋。
午饭虽然是简单的饭团，不过对劳作了一上午的大家来说也方便填饱肚子。
看着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缘也把草莓拿了出来。“啊，草莓！”清光有点惊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看样子是喜欢的，那就好。缘顺手拿起一颗草莓，凑到清光嘴边。
清光愣了下，嘴角的笑容拉大，张开嘴就把草莓咬住吃进嘴里。安定在旁边扶住额头叹了口气，清光这家伙，简直快长出摇晃的尾巴了，他一点儿也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个人。
等大家吃完，缘正打算收起食盒回去，却在发现食盒里多出来的东西时停住了动作。
“在想什么事吗？”鹤丸本来打算送她，走到旁边才发现缘的样子不太对劲，他刚想叫她一声，就被拽住了裤脚。“缘？”清光也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缘抬起头，对着清光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就将食盒收好，又交到了鹤丸手上，明显是让他拿着的意思。
距离这么近，别人看不到，鹤丸也看得清清楚楚，缘伸过来的手微微颤抖着，接住食盒时，触及的指尖也是一片冰冷。表面上的镇定，恐怕只是装出来的——怎么回事？不过看缘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说，鹤丸也不会多问，只是自然地对着缘笑笑：“那我们走吧？”
等出了其他人的视线范围，鹤丸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是一重，拎着的食盒被缘踢了开来。缘踢的力度不大，但是速度够快，食盒脱手在地上滚了滚，沾了不少灰尘草屑。
“到底怎么……”鹤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死死地抱住了，话音随之戛然而止。
缘抱得极为用力，鹤丸甚至能感觉到隔着衣服传来的缘的心跳，还有止不住的颤抖。缘在害怕，这个认知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视线移向地上的食盒——跟食盒有关系吗？
鹤丸试探着叫了缘的名字：“缘？”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不过想想就算她说了话也听不懂。鹤丸有些伤脑筋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还是先把缘安抚下来比较好。他抬起手拍了拍缘的背，就差把缘当做小孩子来哄了。搂着他的腰的手松了些许，鹤丸松了口气，低头便看到缘松开手退了开来。
怀里一下子空了，反而有些不习惯，鹤丸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对着缘笑了笑：“好了吗？”总之她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吧？缘对上他的视线，也没说话，只是垂下头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反正问了也不知道答案，鹤丸索性不多想，走过去捡起摔开的食盒，打算重新装好，忽然看见从食盒里蹦出了一个绿色的东西，定睛去看才发现是一只蚱蜢。是刚刚跑进去的，还是在田边就跑进去的？鹤丸扭头看了眼缘，后者显然也看到了蚱蜢，直接后退了一步，却是很明显的放松下来。
居然是……怕虫子吗？鹤丸有些意外，他收好了食盒，这回缘的态度就正常多了，不过也证明她确实是因为先前跑进食盒里的虫子而害怕。没想到看上去冷静成熟的缘，居然会怕虫子。鹤丸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缘不用想都知道鹤丸在笑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
她的确怕虫子——换了任何一个人，被各种虫子咬上数个小时，直到遍体鳞伤，都会对虫子怕到骨子里。每一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咬得溃烂，那些口器里还带着毒液，痛得她恨不得剥掉那层皮。可是这种过去，她并不想告诉如今友好相处的刀剑男士。
当时她就是在无法忍受之下灵力暴动，烧死了那些虫子的同时，也将他的遗体烧成了拢不起来的灰烬。对于本身就是由她召唤出来的付丧神来说，灵力暴动恐怕会引起更糟糕的后果。
现代都市里虫子已经很少见了，这类的妖怪也知道当年的事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是以没人知道威名赫赫的她其实光是看到虫子都会怕得全身冰冷。可是在这里，虫子很常见。
鹤丸忽然被抓住了手，扭头就看到缘皱着眉：“不要告诉别人。”她连示意的动作都懒得做了，本来因为小说的结局心情不好，现在又暴露了自己的短处，既懊恼又烦躁。
在生气吗？因为他笑话了她怕虫子的事在生气？鹤丸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地双手合掌，对着缘低头认错：“不要生气啦，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很惊讶啦。”当然，就连她现在这副模样也很罕见，像是在发脾气……不，炸毛的猫咪。
这个比喻让鹤丸在心里又笑得不停，脸上的表情却收得好好的。缘看他表现得诚恳，心里的烦躁倒是消除了不少。虽然是爱吓唬人的性格，但是也不会恶意拿她的短处来开玩笑吧？在她的印象里，鹤丸还是很靠得住的。缘这样想着，又叫了一声：“鹤丸。”
“嗯？”鹤丸抬起头，手还合着，看起来有些滑稽。缘再次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近侍”两个字。这个词她特意问过澪，汉语和日语里写法是一样的。
认出缘写的是什么，鹤丸倒是有些措手不及，这是要让他当近侍？虽然他有这个想法，但是缘在这种时候提出来，怎么看都有种封口的感觉……信不过他吗？
缘压根没想到这一点，她只是因为鹤丸及时认错的态度很好，给原本就有的打算又加了一笔才会顺口提出让他当近侍。从来行事果决的缘不喜欢多加犹豫，既然决定了就没必要拖延。
没有得到回应，缘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鹤丸收起心里的想法，对着缘点头笑道：“好啊，近侍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这是答应了吧？缘也拍了拍鹤丸的胳膊：“剩下的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你继续去田地那边吧，辛苦了。”最后半句用的是昨天学来的日语，鹤丸也听得懂。
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还是能听懂比较好啊。目送着缘离开，鹤丸转身又回了田地那边。
近侍，被审神者器用的刀剑男士，也是……离审神者最近的刀剑男士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近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