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项目就是草草翻译的那个合同。当时草草私下里还想过:辛辛苦苦的做完了,连个消息也不给。问她还说什么“不该问的就别问”。还以为黄了呢!原来人家一直都做着呢! 翻译合同其实很锻炼人,草草几乎闭着眼都能说出各条的内容。现在经过那么多轮的修改与谈判,许多条款都变了,但是大的框架还没变。草草适应了一下,很快进入状态。 谈判对象是美国人,服务对象是中国人。一家国有商业银行,看起来西装革履的倒也精干。今天不是礼节性的交往,上来的人都不是位阶最高的,但却是敲定具体条款的人,所以是白刃战。翻译一律退场,双方你来我往,嘴里叽里咕噜,不管标准不标准,反正都听懂了。 草草终于明白为什么让她做Memo,因为这种场合,要把各种奇怪的英语听明白还真不容易,尤其是美国团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还有印度人。他们的英式英语实在是挑战中国人的理解能力。 草草进所的时候拿着一张全国二级翻译证书,也是赋闲在家时一边看孩子和婆婆斗智,一边考下来的。也许那时她已经有了危机意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考不下正经的律师证? 现在,冯尚香把她拽过来,画外音很明显:你不是专业翻译吗?来显显你的本事吧! 草草额头冒汗,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扔,抓了杆铅笔,呼啦啦的在厚厚一摞白纸上画起来。眼看着脑袋都要转飞了,听见有人问话:“Well, it is time for lunch!” My God!这么快就中午了? 草草抖抖笔,才发现手指已经和笔连在一起。 “邓律师,一起吃饭吧?”中方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和蔼的问。 草草眼昏昏的,根被没分清张三李四,一手撑着桌子说:“谢谢。不过我先要整理一下记录,一会儿忘了。你们去吧!” “也好,一会儿我给你带些东西。不喝咖啡,不吃肥肉,对吧?”冯尚香的声音。 草草点点头,送走他们。
下午也是这样过的,一晃到了晚餐时间。都说美国人到点下班,估计说的都是美国的“国企”。这家投行的几个老外,吃完晚饭,再接再厉到十一点,草草散会以后打开手机,对接进来的电话说:“Hi, This is Carol.” 那头有人愣了一下,随即吼道:“邓草草,你死哪儿去了?” “Negotiation。I Mean ……我是说我开会呢!现在在出租车上,正在往家走。” “孙南威那个混蛋也不送你?这都几点了?” “不是,我是和冯律师,冯尚香律师。”草草顿住。 “冯律师?冯尚香?”沈备似乎有点耳熟,却记不起来,应该是草草他们所里的,“他没车?” “有车。不过,她还有事去所里加班了。我申请回家弄。诶,师傅……”草草嘱咐了司机几句,又对电话说:“快到家了。回去我和你讲,先挂了。” “记得让他送你到楼前!”沈备最后一句如是狂吼。 草草皱皱眉头,把手机收进书包。 司机笑着说:“您先生可真关心您。哎,现在这年月像您这样互相关心的夫妻可不多了,看您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草草疲惫的摁住额头,说道:“是吗?谢谢!” 司机见她不太爱说,便禁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