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搞钱日常》笑寻欢

3、003

　　林秀芝是家里的幺妹，上面有三个哥哥撑腰，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拿捏住了大伯，后来又生了个儿子，更是厉害的不可一世，平日里对潘迪姐妹吆五喝六，开口闭口赔钱的臭丫头，没她儿子金贵。

　　可偏偏爷爷重男轻女，对她的这些行为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家里什么好吃的都紧着虎子先吃，奶奶性子温和，自然被她拿捏住了。

　　因为没钱盖新房子，一直没有分家，她们就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她手下过活，等她回娘家才敢松口气的撒个欢。

　　听到她的大嗓门，招娣吓的跑回了房间，看着潘迪直发抖，“姐姐……怎么办？她走的时候明明说了今晚不回来了。”

　　潘迪往外走，看见厨房里林秀芝正拿着锅碗摔摔打打，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旁边站着五大三粗的潘虎在喊饿。

　　潘虎只比潘迪小两岁，已经十四了，但是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干过什么家务活。

　　潘迪心里很不爽，但是知道现在不是闹僵的时候，于是上前道：“大娘，我刚才在看书，误了时间，我现在就做饭。”

　　林秀芝砰的一下把长勺子扔进大锅里，阴阳怪气的说：“一个赔钱的丫头上学有什么用，还不如跟人家小红一样出去打工，还能赚钱贴补家用。以后你弟弟上大学可用不少钱，你现在吃的喝的可都是我们家虎子的。”

　　潘迪知道这位大娘从来都是不讲理的，但是再次重温她的尖酸刻薄，还是忍不住气的在背后握紧了手掌。

　　身后跟出来的潘招娣不服气的说：“我们没吃你家的，我们吃的是爷爷奶奶的，而且爸爸妈妈有给我们钱。”

　　“哎哟，你个小贱蹄子长能耐了，还敢顶嘴。”

　　林秀芝气的一手叉腰，一手揪住潘招娣的耳朵骂道：“我告诉你们，你妈肚子不争气生了你们两个赔钱货，潘家只有我家虎子一个独苗苗，以后潘家所有的东西都是虎子的，就连你爸死了，还得让我家虎子给他摔盆呢。”

　　“呜呜……你放开我，好疼……”

　　潘招娣被揪的只喊疼，眼泪都憋了出来，潘迪立刻不防备的上去推了她一把，把妹妹护到了身后。

　　林秀芝被推的一个趔趄，指着潘迪就骂，“好啊，你们姐妹俩胆子大了，居然敢跟我动手，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

　　她说着就要动手，潘迪正准备还手，奶奶这时候端着针线盒子进来了，没好气的说：“你一个大人跟两个孩子置什么气，让外面人听见了笑话，不就是没做饭吗？我现在就做，你先带着虎子去看会电视吧！”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虎子走，我们去看电视。”林秀芝说完拉着虎子回了她们的屋，

　　潘招娣看着她们的身影，眼巴巴的说：“姐姐，我也想看电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买上电视呢。”

　　潘迪有些心酸，大娘家去年买的黑白电视，母子俩没事就在家里看电视，但是妹妹根本不敢去看，只能偶尔去邻居家里看一会，眼巴巴的模样十分可怜。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潘迪揉了揉她的耳朵说，“小娣，你先去亮亮家看会电视吧，姐姐帮奶奶做饭，做好了去叫你。”

　　潘招娣垮着脸出了门，奶奶已经在往大锅里舀水，潘迪蹲下去烧大锅。

　　她已经二十年没弄过这玩意，试了几次都没有把火点着，奶奶走过来说：“我来，你去歇会吧，病刚好。”

　　“奶奶，我没事了。”

　　潘迪起身把地方让给奶奶，去菜板桌下翻了翻，拿出了三个土豆说：“奶奶，今晚炒土豆丝吧！”

　　“行。”

　　潘迪开始削土豆皮，奶奶在烧火，祖孙二人都没在说话，但却有种静谧的祥和。

　　一些久远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翻腾。

　　从她记事开始就是被奶奶带着的，白天出去玩，夜里搂着她讲故事，每天用个小三轮车推着她去上学，农忙的时候买个小冰棒把她放在地头上，偷偷拿爷爷给虎子买的水果给她吃……

　　很多很多，本以为已经忘记，原来依旧这样清晰。

　　奶奶大概是这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了，后来奶奶老年痴呆了，儿女们都把她往外推，她回来把奶奶接走了。

　　潘迪想着想着眼眶一热，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滴在了菜板上，她赶紧用手背抹掉。

　　可奶奶还是看到了，叹气道：“大丫，奶奶知道你受委屈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妈在城里迷了眼不愿意回来，你爸腿又不好，你们姐妹以后嫁人还要指着你大伯和你弟撑腰呢，免得在婆家被人欺负，忍忍吧，忍忍就好了。”

　　忍忍吧，忍忍就好了。

　　奶奶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她吃了一辈子苦，费心操劳的把儿女养大又看孙辈，可她老了却没一个人愿意养她。

　　这样的忍耐有什么意义呢？她不愿意忍了，委曲求全有什么意思呢？人活这一辈子，总要争口气。

　　可她不能说，奶奶不懂，她只能带奶奶走，甩掉这群吸血鬼。

　　沉默着做好了饭，奶奶去叫大娘了，潘迪去亮亮家喊妹妹，回来的时候看到一盆土豆丝只剩下了一个底。

　　不用说，肯定是被大娘盛走了，她从来不和她们一起在灶台上吃饭，她们都是端回自己的房间里边看电视边吃饭。

　　招娣很羡慕，曾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边看电视边吃饭，听起来很幼稚，但是潘迪理解她，她小时候的愿望是想让妈妈喂饭。

　　愿望不同，渴求是一样的。

　　吃过饭，潘迪帮着奶奶收拾了碗筷，回了房间。

　　房子很小，床更小，姐妹俩睡的是只有一米半的铁架床，经常翻个身就要碰到，但是没办法，只能挤着。

　　招娣脱了灰色的短袖躺到床上，望着晃荡的灯绳问：“姐姐，你说妈妈还会回来吗？”

　　潘迪沉默了一下，坐到妹妹床边说：“无所谓了，我们不需要她了。”

　　招娣哇的一下就哭了，头埋在潘迪的腿上，哇哇大哭，边哭边抽泣。

　　“姐姐，我们真的好可怜，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天天回家这么晚也不管我们，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生下来受苦。”

　　潘迪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好了，睡觉吧，睡醒又是新的一天，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

　　“嗯嗯……姐姐……今天保护我，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招娣抽泣着，趴在潘迪腿上慢慢睡着了。

　　潘迪等她睡熟了，才慢慢的将人放到了床上，她坐到了桌子前，打开政治课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灯光下，她的眼底有种奇异的光，似野兽在黑夜中闪烁的幽光。

　　那是觉醒的野心，不屈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