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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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霍成双仔细从钱大嫂、赵秦氏等人那里，打听了郑叡的消息，连那位柯九姑娘她也了解了不少。然后，她才选了一个风和日丽、诸事大吉的日子正式出击。
去寻郑叡之前，霍成双精心打扮了自己。
复杂精美的发髻她不会，便干脆梳了个杨桃辫，只用了两朵小绒花点缀，剩余的乌黑长发都散在了背后。她唇色有些白，便又沾了些胭脂上去。
对着小铜镜左看右看之后，霍成双方才满意地戴上了面纱，打了绸伞上路。
她不时抬头看看伞面上郑叡亲手所书的红梅与题字，歪着脑袋傻笑。
晋江城折冲府的后巷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扶风巷。
郑叡的小院就在扶风巷的最东面，距离回春堂也就一刻钟的距离罢了。
霍成双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即将上战场的人，在郑叡的院子前深深呼吸了几口，方才取下脸上的面纱，轻轻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就听见了有人过来开门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后露出一位面色黝黑的少年来。
霍成双认出，他就是当初在城外时，后来找过来的那个领头少年。她打听过了，他叫余元青，出自端城余家，眼下是郑叡手下的队正之一。
霍成双亮出一个笑脸，说道：“余队正，郑大哥在吗？”
郑……大哥？
余元青先是被眼前的女子惊艳了下，待听到她对郑校尉的称呼便秒懂了。只是，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他不记得郑校尉何时又多了这么个美貌女子的垂青呐。
“敢问姑娘贵姓？”
霍成双那日在他带兵到来前就重新戴上了面纱，倒也不奇怪余元青没有认出她。
“半个多月前，我与余队正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北翟人攻城，我与赵家小祈郎出了城外，还要多谢那日余队正仗义出城寻我们。”
她如此一说，余元青就记了起来。
他是后来处理那些北翟天狼兵尸体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这姑娘在郑校尉赶到之前对那个最先发现了她和小祈郎的北翟兵做了什么。那个北翟兵身上伤处不多，除了肚子上被祈郎捅的那一刀之外，剩下的虽不致命，却几乎都在弱点上，基本哪里最痛她就打哪里。
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郑校尉还命他打探过成姑娘和她父亲的事。当时，他确有从旁人那里探听到成姑娘长得好看，只是没想到她的容貌如此出色，不逊于那常常借机接近郑校尉的柯九姑娘啊，就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柔弱。
若不是他看过那日那北翟兵的尸体，又岂会想到外表这么柔弱纤细的姑娘，骨子里却是如此勇敢泼辣？
余元青微微侧身让人进来，笑道：“郑校尉在呢，成姑娘请进。”
霍成双当然知道他在，她事先都打听过他的作息了。
她朝余元青颔首致谢，拿出了从前跟教养嬷嬷学习了许久的礼仪，姿态文雅地举着绸伞，轻移莲步踏入小院。
余元青不知不觉跟在了她身后，对着她的背影感慨。
郑校尉还真是好艳福。前头的柯九姑娘就不必说了，如今又来一个芳心暗许的成姑娘。虽然家世没有柯九姑娘好，但容貌却是顶顶美的。且这一举一动的仪态，看起来似乎比柯九姑娘更加典雅多姿。也不知她家里是如何教养的。
感慨完了郑校尉的好福气，余元青又对比起了自身。郑校尉不开窍，却偏偏有这么多女子倾心，一个赛一个的美貌玲珑；自己就安安分分地喜欢一个，可那人怎么就迟钝得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郑叡人在书房，余元青便将霍成双领到了他书房门口，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郑叡原先正看着晋江城的城防图，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不慌不忙地收起了城防图，又将写满布防要点的稿纸压到桌上宣纸的最底下。
他刚放好，霍成双已来到了他的书房门口。
她驻足在门外，伸出一指轻轻敲了敲木门，柔声问道：“郑大哥，我能进来吗？”
听到她的称呼，郑叡不由一顿。
他抬头望过去，不由双眼一眯。
不远处的少女今日没有戴面纱，还将厚厚的刘海全都梳了上去，露出了整张光洁如新的娇容。原先那些淡淡的却依旧狰狞的疤痕……都不见了……
不光左脸上的，那日他看到的额上的疤痕，也同样不见踪影。
这便是破相之前的她吧。如初绽的白牡丹一般，亭亭玉立，洁白无瑕。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国色天香，大约也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他才确信那位成大夫应当是位神医，方才有本事制出这样神奇的药膏来。
他心中微微漾起一丝波澜，脸上却不见丝毫不显，只礼貌地请她进来。
霍成双收了伞，踏入书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我是来谢谢那日郑大哥的救命之恩的。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菜，聊表心意。若是郑大哥喜欢，以后我常常送些来。”
郑叡说道：“成姑娘不必如此放心上。郑某孤家寡人一个，对吃食要求不高，不敢劳烦成姑娘再费心。”
霍成双没有接他这推辞的话，见他桌案上摊着宣纸，笔墨又未干，便眼前一亮说道：“郑大哥在练字吗？还是画画？那日赵大哥送我的伞上，听说还是郑大哥的手笔。郑大哥年纪不大，这手字却是叫人见之忘俗。”
说着，她还将手中的绸伞举起来微微示意。
郑叡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笔墨，回道：“不过是随意动几笔罢了。”他顿了顿，终究还是说道，“成姑娘，你我只不过两面之缘，这一声‘大哥’当不得。你还是叫我‘郑校尉’吧，或是直接以姓名称呼也成。”
霍成双笑了笑，说道：“那不行。我也一直叫着赵校尉‘赵大哥’，郑大哥还曾救过我性命，如何就当不得？”
她对着他说话时眼神闪闪发亮，这表情对于郑叡而言不算陌生。况且，她几乎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比起那柯九姑娘来，更加外露。
郑叡心中不由一滞，一时不知是不是该哭笑不得。
他是真没有成家的心思，未免耽误了旁人，他隐晦地说道：“男女有别，成姑娘是为感恩，旁人却不一定知道。听闻成大夫有意为姑娘招亲，为着姑娘的名声考虑，终究还是谨慎些吧。”
霍成双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不由端详起他的面色来。他是真的为她考虑？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婉拒了她？
可惜对方的道行在她之上，霍成双看了半响也无法确定。
不过……管它呢！
她嬉笑一声，笑得明眸皓齿，眉眼如画。
“郑大哥，不会再有招亲一事了。我同我爹说，我想嫁给你，我爹也同意了。所以，除非你另娶她人，不然我的亲事他不会再做安排。”
郑叡愕然，好一会儿才道：“成姑娘，抱歉，郑某无意成亲一事。”
霍成双理解地点点头，“你要保家卫国嘛，我知道的。左右我年纪还小，我等得起。等有一日你想成亲了，到时考虑考虑我，可好？”
郑叡差点扶额长叹。
边关民风开放，但这么多年他也没遇到过一个如此说话直接还不脸红的姑娘。
“你是觉得我脸上有疤，配不上你？”
郑叡摇头。他不是在意皮相之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霍成双便道：“我便知道是如此。”
她得意地笑开来，“况且，我这疤很快就能消下去了。”纤纤玉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看到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了。”
她完全不给郑叡打断她的机会，又马上道，“既不是容貌的问题，那你是觉得我家世不如那个柯九姑娘，所以才拒绝的我？你喜欢柯九姑娘吗？”
郑叡正色道：“成姑娘，郑某与柯九姑娘素无瓜葛，这话以后万不能乱说。”
说曹操，曹操到。
只听见余元青在外面大声道：“郑校尉，柯九姑娘又来了。”
霍成双闻言，极度庆幸自己今日是好好打扮后过来的。
没一会儿，屋外就进来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
霍成双定睛望去，只见为首的少女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一点朱唇桃花殷，配上乌发雪肤，气质风华，正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
单就容貌而言，只比没破相之前的她差了一点点而已！
只是，这美人儿的穿戴却比自己好多了。一袭绛紫绣花绫裙，外罩月白锦缎长袍锦衣，领口和两袖处都镶着荷叶花边，衬得人很是娇俏可爱。
就连她身后跟着的侍女，穿着也比她要好一些。
不过，霍成双觉得没关系。
谁叫她眼光好，看中的是一个不为外物所动的好男人呢。郑叡连皮相都不大注重，更何况这区区衣着罢了。
霍成双从柯玉珠进来便将目光锁定了她，柯玉珠自然也不遑多让。
她来郑叡这里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郑叡身边的情况却一直都是有数的。他身边，何时有了如此清新脱俗的少女？
霍成双观察了一会儿柯玉珠，便率先朝她绽开一抹笑容，温柔善意却带着自信。
郑叡既已说了对她无意，那自己的态度大方一些又何妨。况且，他要是看得明白，就不会娶柯家的姑娘。真不明白，她也不介意点醒点醒他。
柯玉珠看着少女唇边绽开两朵可爱的梨涡，大约谁见了这样甜美的笑容都会心生欢喜。她不由心生警惕。
不过她也很快调整过来，望向郑叡说道：“郑大哥，这位是……？”
郑大哥？！
霍成双心中发恼，居然跟她的叫法一样？！
自己哪儿能跟旁的女子一样叫他！
这个时候，连趴在窗口下偷听的余元青都能感受到两个女子之间那噼里啪啦的火光四溅了。
他不由替郑校尉紧张起来。看来有时候艳福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时候，郑校尉该怎么办呐？
余元青没等多久，便听见郑校尉用淡淡地声音道：“柯九姑娘，这位是回春堂的成姑娘，回春堂成大夫的独女；成姑娘，这位是柯都尉府的姑娘，排行第九。”
简略到了极致。
余元青刚在心中赞叹郑校尉的镇定自若，下一刻他就听见那位成姑娘天籁般的嗓音响起，“阿叡，上门是客。这书案我帮你收拾了，你先招呼柯九姑娘去花厅坐坐。”
宛如主人的姿态。
“噗通——”
余元青被这姑娘的王八之气震得软了软手，没趴紧窗户，一下子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火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