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之役(天神右翼同人)》叶纱华

15、第十五章

　　我们三个各回各的房间，谁都没有说话。天很快黑下来，雪却还下个不休，我没点灯，就在黑暗里枯坐着。
　　门没关，走廊里透过来的微光，以前和米迦勒在希玛的时候，总是天天想着看雪，真的来到罗德欧加，又发现下雪的夜晚都如此难挨。
　　坐了一会，我拿出透视之镜，默念了几句咒文，镜面水纹般波动了几下，图象慢慢清晰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盏灯，跳跃的火光把米迦勒的长发染成微亮的酒红。他坐在窗边看着无尽的雪夜，就像一尊绝美的雕像。
　　我轻轻抚摩着镜面，指尖上感触冰凉。
　　最初到魔界的那几年，路西法常常和我一起透过镜子看着米迦勒。他的消瘦憔悴有时让我看不下去，起身去抱抱刚出生不久的玛门，而路西法却总是坐在那边，看得目不转睛。
　　他常和我谈起米迦勒，试着找出解除忠诚之血诅咒的方法，然而我们一起找了那么久，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后来耶和华花大力气对整个天界设了结节，我再也无法窥探天界的任何事情。
　　我也曾尝试着去和他的力量抗衡，结果就是透视之镜炸裂，我几乎失去我的右眼，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并且长达几百年不能使用透视魔法。
　　路西法问我，亚尔弗雷，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和神族为敌？
　　我很肯定的点头。
　　路西法说，我只希望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回来。
　　我答应他，只要米迦勒需要，我一定回来。

　　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我看看镜子，米迦勒的卧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刚来得及收回魔法，他就推门进来。
　　好象是不太适应房间里的黑暗，他停顿了一会才找到我。
　　“亚尔。”黑暗里他的目光闪闪发亮，我隐约看到他唇边好象有一丝笑意。“你看，我刚才找到的。”
　　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细细长长的，我点上灯，才看清那是一支海螺笔。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在雪月森林的路边摊很常见，不知道他怎么就开心成这样子。
　　“在我卧室的枕头下面，我上次离开的时候放在那边的。”
　　“恩。”
　　“但是，”他得意洋洋的说，“换了方向，有人动过了。”
　　“打扫的人吧，没给你扔出去都是万幸了。”
　　“不是，”他笑得很讨打，“我问过了，那间屋子路西法从来不让别人进去，一定是他动过了。”

　　我又“恩”了一声，突然想起雪月森林现在也是禁区了。
　　“那些冰雕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问他，“想不想去看看？”
　　一百多年前我去过一次，森林的中心，冰晶累结而成的梦幻世界已经有坍塌的迹象，凝华得不成样子。
　　惟有两个人的冰雕还并排摆放在那里，完好无损，仿佛千年只是弹指一瞬。
　　路西法施放的保护魔法仍然有效——他还活着的又一个佐证。

　　“不去了。”他小心的把那支笔收好，“现在还没有时间顾及那些，我连莱姆城都没去过。”
　　“亚尔弗雷，你老实告诉我，贝利尔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米迦勒，你听我说，他现在是七星巫师，也是魔族的王者。”
　　“我知道。”
　　“他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像从前那样一无所有。”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你记住，他并没有那么脆弱。”

　　强逼着自己再施展魔法，卡德殿的黑色穹顶慢慢显现，下移。
　　黑的壁纸，黑的地毯，黑色的壁炉，黑色瘦弱的身影几乎不能分辨。
　　只是一个背影，然而消瘦得不寻常，嶙峋的骨骼轮廓都突显着。
　　米迦勒的呼吸有些不稳。

　　过了片刻，贝利尔微微侧了侧头，斗篷的帽檐下面，赫然惨白的一片。
　　没有一丝血肉，干干净净的一个骷髅，他站起身来，光着脚，细长的趾骨拍打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格外醒目。
　　连骨骼与骨骼碰撞的声音似乎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我还是有些窒息。
　　镜子里，骷髅的眼眶不偏不倚正对着米迦勒，黑洞洞的骨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剩寂静和虚无。
　　比所有黑暗都更加幽深绝望。

　　米迦勒呆呆的看着，似乎没有了表情，没有啜泣，没有声音，他就那样安静的站着，眼泪像河流一样顺着脸颊汨汨流淌。
　　我再也受不了，收回魔法，轻轻抱住他。
　　成年后他长高了这么多，我才只到他的耳侧。我笨拙的拍拍他的背，”米迦勒，这不怪你。”
　　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是个好强的人，只在我面前流过两次眼泪。
　　上一次是近万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还不熟悉，闲聊的时候说起雷诺，我诧异为什么这个不相干的小孩要泪流满面。